鏡頭鎖定這裡,評審看她,側旁和身後一群麟巨頭也在看她。
朱青泰然自若。
某種程度上,朱青和夏羽很像,當然,這是指在台上的大心臟。她聽奴良氏詢問,輕笑一聲,絲毫不怯場,道:“其實並不複雜,彩虹酒的食義,我賦予一部分,我的小搭檔也賦予了一部分。”
小搭檔?
這下,眾人目光齊唰唰投向8號料理台。
“食義!”
李翰、唐玉瓊、吳瑩瑩等人,圍在周邊,也在訝異看夏羽。
“我的食義是變化沒錯,但變化不可捉摸,必須找到力點。彩虹果實是我搭檔提供的,七種階段味道對應時令歲月變化的駕馭靈感也是他提供的。”朱青笑得像是隻狐狸。
“是這樣嗎?”
奴良氏轉而對賽場投以目光。
於是,一老一少,目光隔空交匯。
這是麟級的戰場,夏羽對朱青如此殃及池魚的小心思很不滿,他在第一階段收獲了現今已經足夠的名聲,這時候,需要的是積累、沉澱,而非博取更多的名利,否則一夜崛起他可能就要直面許多巨頭了。他如今可沒撼動巨頭的底氣,不論廚藝還是實力層面。
“唔,其實這還要感謝涼子主將提供的基酒。”夏羽利索地拋掉包袱,手法極其老練。
“啊”
鏡頭又一轉,到女主將處。
賽場上,2號料理台,她正和英迪拉低聲商議什麽,聞言,錯愕地抬頭。
“這和涼子有什麽關系?基酒?”
古川慎一郎接過話題。
“咳,實際上,彩虹酒的調和基酒,正是涼子主將前些天贈予我的清酒。那種清酒品質遠我所嘗過的所有頂級大吟釀,因此,在此我要鄭重感謝涼子主將!”夏羽一本正經地說。
不提還好,他一說,涼子麗娜秀眉微蹙似乎苦惱了。
“我駕馭彩虹果實的靈感,也源自她的清酒。”夏羽又補充一句。
他言語誠摯,不似作偽。
當全場聚焦乃至主持人都遞來麥克風,涼子麗娜只能無奈地道:“我的清酒,沒那麽神奇,酒味道的變化以酒溫為前提,需通過種種手段,比如燙酒、比如泡冰水,增溫或降溫實現,而不是直接喝進去,在身體內自然衍生不同階段的味道”
她如此一說,哪怕再懵的觀眾,也漸漸醒悟。
是啊。
清酒燙著喝、冰著喝,味道、口感確有不同。
但此刻朱青、夏羽合作調和的彩虹酒,不需什麽前提條件,就自然而然變化著,並予人時令更替、歲月如梭的料理意境。
這就變態了。
最終,觀眾們還是沒弄懂,夏羽在彩虹酒食義上有何奉獻。
但評審在特廚合作環節的評分,是5分,也就是說夏羽替朱青拿到了另一半滿額的分數,不能再多了。
“2分,2分,2分,2分19分!”
千代愛知盯住屏幕的計分面板,一口氣讀出分值,她目中寫著震驚,原以為2單個評審滿分數值就要進行到底,豈料最後一個大大的19數字,讓她嗆得不輕。
“99分?差1分滿分,太可惜了!”
“為什麽不是2分!”
眾人看向末席那位始終罩在黑袍裡的女評審。
“對我而言,完美中,還存在一絲令人遺憾的瑕疵。”女評審只有這句話。
朱青無奈攤開手,“怪我咯!”
場下,夏羽也在暗暗抹汗。
就如騷亂的觀眾們所說,差1分就圓滿,他不知是該高興該暗惱。
99分!
雷哲瞪眼睛,“憑什麽?!”
他92分的龍神酒雖說也在優秀線以上,可距離完美仍有一段不小的差距。
朱青斜他一眼,沒搭理,評審也把他當成空氣。
“那麽,接下來”
評審們看蘭初寒擺在面前的一大盤醉蝦。
“花瓣?”奴良氏老者下筷,準備夾起一尾被酒水浸泡得晶瑩的河蝦,誰知在盤子下面,現了一些別致的配料碎末。
筷子夾起一瓣,嗅了嗅,老者目露訝色:“梅花啊!”
“梅!”
蘭初寒輕聲解釋:“梅樹的果實可製果醬、果汁,也可浸泡做梅子酒。但梅花亦有相似的用途,一樣含有梅子的檸檬酸、蘋果酸可做梅花酒,可做梅花醬。這一壇梅花酒,是我去年取4月份盛放的梅花,取完整花瓣,衝洗、瀝乾,並用個人釀製的3度燒酒浸泡!”
花酒!
聞言,評審醒悟,朱青也在旁撫掌而笑:“難怪呢!前面我居然沒嗅出來醉蝦所用的酒,居然是梅花酒!”
夏羽在場下頓覺新奇。
酒的種類太多了,果酒不勝枚舉,花酒其實也相似,梅花酒就是其中一種。
“只有酒,沒有醋,沒有蒜,更沒有辣椒,佐料、調味料也只有酒,這樣烹調而出的醉蝦,你不覺得太素淡了嗎?”朱青疑惑,嘴角微微翹起,“而且,據我所知,梅花酒香氣很重,這樣會破壞醉蝦之鮮,徹底毀掉這道菜”
“梅花酒香氣濃鬱,這點沒錯,但是啊”
蘭初寒輕笑,止語了。
五位評審相繼下筷,當晶瑩剔透的河蝦,被夾起,身子有酒水滴落,點點花瓣碎末隨露珠濺回盤子,這一幕令人視野模糊了一下,似隱隱見到河蝦在飄滿梅花瓣的溪流中,肆意暢遊的風景。
“嗯?”
夏羽瞳孔一縮。
“熟悉的感覺!”他暗道,“蝦活過來的感覺!”
與此同時,夏氏本店的電視機前,玉川美紗捂嘴道:“綾香姐,她也有聽覺麽,為什麽河蝦活過來的樣子!”
玉川綾香則答道:“這不是聽覺,而是麟廚師對食材的降服、駕馭!”
“王道食義的麟廚師,和食材建立交流,很正常!”
兩人說著,畫面中,評審卻已經吞吃了河蝦。
“好冷”
紅評審激靈靈道:“這梅花酒,是冰過的!”
“唔!”
話音未落,他就使勁閉緊牙關,瞳孔放大了,剛剛吞進口的河蝦似在裡面鑽來鑽去,整條舌頭因為河蝦不斷滲透的寒氣爽透了,一陣陣抽搐。
“原來如此!”奴良氏老者含蝦竭力在說,“梅花酒用冰塊稍微稀釋了,這樣酒就變得更柔和、爽口,香氣過濃的缺點被掩蓋了!”
“不只如此!”
第三位鬥笠僧人評審猛地震了震, 被拖入了美食幻想。
無風也無雨。
山坳裡,避世的桃源地,僧人現自己的禪杖,變了一支釣竿,長長的蠶絲線落進了幽深的古潭裡,突然,潭面蕩起小漣漪,僧人下意識抬杆,豈料釣起了一尾新鮮的河蝦。
河蝦就裝在竹編小簍裡,釣了半斤左右,僧人踏歌而歸,到隱居的茅屋,從角落搬來一壇今年新釀的梅花酒,河蝦去槍、去尾洗淨了泥沙,就放進大碗裝滿梅花酒並合上蓋子,等鮮蝦不再跳動安安靜靜時,外面幾位客人也叩響柴扉。
現實中。
五位評審咀嚼河蝦,面部動作倏然緩和,變得輕柔,身上亦多了一絲道不明的出塵氣息。
半晌,居中的奴良氏老者,先睜開清淨的雙眸。
“不可思議!”
他低沉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