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梆梆梆”
極星寮廚房,傳出極有韻律的聲音。
刀與案板碰撞,夏羽首先切的是竹筍,只見廚刀揮落,筍尖就由中線一分為二,而後廚刀貼著一面竹筍,隨著閃爍的刀光,一片片薄厚均勻的筍片,疊在案板上。
小小的刀功細節,就顯示出夏羽主廚的自信和從容。
從屏幕和觀眾席看,和現場近距離觀摩,那種震撼感截然不同。極星寮一群人見到刀光密集抖落,大氣都不敢喘。
但竹筍切片,不過是開始。
切片後,夏羽緊接著對片狀的筍片進行切絲,可他很快皺眉頓住,“嫩筍太脆了麽”
刀下細若面絲的筍條已經斷掉,夏羽撚起筍條,瞟了一眼長度,就搖搖頭。
“不夠!”
好在一色慧備有足夠多的鮮竹筍,夏羽改用其它方法,這次不再給竹筍切片,而是直接切絲!
刀聲更密集了,就像是一位指揮家陡然改變了樂隊的節奏,彈奏而出的音樂變得急促而高昂。極星寮眾人看著竹筍,在夏羽手底下,迅速地成為不斷不散的筍絲,個個駭然。
“好刀功!”
一色慧驚歎。
“我老爸曾經跟我說,他見過一位把豆腐切成萬絲的老廚師”幸平創真也是張大嘴巴,“現在我真的相信,有廚師能把一塊豆腐切出萬絲來!”
眾人仿佛不是在看烹飪,而是在看表演,如癡如醉。
除了刀功,夏羽身上那種儼如十幾年老主廚的氣韻,讓這群還沒走出校園的學生,深深的著迷。即便是有接待客人經驗的幸平創真,都覺得自慚形穢,隱隱見到了他老爸的影子。
竹筍之後就是火腿。
眼看火腿在夏羽刀下成絲條狀鋪散而出,極星寮這群人漸漸轉為麻木。
“真希,幫我擦擦汗!”夏羽一邊說,一邊拿了火腿絲、竹筍絲和已經分離成針翅的魚翅條,十指驟然間變得靈動,穿花繞樹,在迅速地結麻繩。
森田真希依言替他擦汗,回頭一瞧,夏羽手上的食材絲條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小截緊緊糾纏起來的“麻繩”,有三種色彩,層次分明。
松開手,“麻繩”並未崩壞掉,夏羽眼睛露出喜色,“成了!”
一個,二個,三個
越來越多的“麻繩”堆在廚台上,隨後,眾人見他取了伊武崎峻經過熏製的腸衣,小心翼翼的,把每段三色“麻繩”,灌進不同的腸衣裡,期間少不了借助工具撐開腸衣。
算上多出來的森田真希,極星寮,目前共有11個人。
把夏羽自己這份也算進去,就是12人,夏羽總共做了36個‘龍卷魚翅腸’,食材剛剛夠。
把魚翅腸丟進蒸籠裡,夏羽停在灶台前,認真回想自己此前的烹製過程,看看哪裡有什麽紕漏,或者說有什麽不足之處,需要改進。
問題都是一點點發現並修改的。就比如這次,用到的竹筍,很是新嫩,太脆,切絲的時候,對刀功要求極高。
若不是近段時間鍛煉猛牛青龍斬,同時鍛煉了自己的精細刀功,夏羽覺得真的很懸。
魚翅腸秘密所在的“麻繩”,是非常考究廚師刀功的,若刀功不過關,別說了結成麻繩這個步驟了,首先在食材切絲上就要被難住。
“好香——”
蒸籠很快冒出白色的霧氣,眾人嗅著廚房彌漫而出的味道,暗暗吞咽口水。
半個小時後,夏羽掐準時間,揭開蒸籠。
嘩。
伴隨著白茫茫的水汽,有刺目的光芒一閃而逝,可惜光芒並不持久,夏羽心中失望,“偽發光料理?沒到90分啊!”
“怎麽樣!怎麽樣!”
吉野悠姬嘴角流口水,第一個拿著白色的小陶瓷盤湊過來,眼巴巴看住夏羽,就如同乞食的小貓,怪可憐的。
夏羽好笑,給她夾了三個熱氣騰騰的魚翅腸。
“我也要——”第二個是幸平創真。
森田真希是第三位,她手上有兩個盤子,一左一右,夏羽瞟向人群後害羞的田所惠,於是分別夾了三個魚翅腸放在盤子裡。
很快,包括聞聲而來的宿管阿姨文緒太太在內,眾人都分到了一盤美味的午餐。
筷子夾著一根熱氣騰騰的魚翅腸,吉野悠姬鼓起腮幫子,對準食物使勁吹氣,感覺吹涼了,便急不可待地一口咬下。
“嗤”
就像是咬餅乾,牙齒咬下時,有清脆的聲響,魚翅條和另外的火腿絲、竹筍絲,在口腔裡繃斷、散亂!
“唔——”
那一瞬間,吉野悠姬瞪圓了眼睛,像是撞見鬼,小臉寫滿了不可思議。
“這種口感”
坐在椅子上,上半身卻好似被颶風吹到,不由自主地往後仰,小蠻腰都要折斷了。吉野悠姬羞澀地夾緊四肢,耳畔清晰回響著狂風怒號的聲音!
她來到了一望無垠的竹林上,龍卷風裹挾著青翠的竹葉,向她席卷而至,吉野悠姬嚇得掉頭而跑,豈料龍卷風加速,一口就把她吞到了身體內部。
她在尖叫,在龍卷風裡東倒西歪,整個人都暈乎乎的,竹葉片刮在光溜溜的身體上,羞恥而又興奮的觸感讓吉野悠姬作著無力的抗爭。
“吉野醬!”
風中有人在呼喚他,吉野悠姬撞見了同樣落難的榊涼子,砰,兩人在龍卷風裡撞在一起,而後相互間緊緊纏住,胸前的東西擠壓得變了形狀。
“咦。”
隱隱約約的呼聲在頭頂回響,榊涼子、吉野悠姬抬頭看,發現田所惠、森田真希也在。
“衝擊性也夠了,味道也不差,但評分沒到90,忽略了什麽細節?”
夏羽怔怔盯住筷子上的半截魚翅腸,在他左手邊,宿管阿姨文緒太太,原本用發箍束住的頭髮,轟的一下炸毛了。
而右手邊的幸平創真,本就是刺蝟頭的髮型,更像是電過一般,一根根豎起,半晌才落了回去。
“狂亂的口感!”幸平創真呆呆的,“但又讓人如此的著迷!”
“仿佛一下子變年輕了啊”
文緒太太撫摸自己有著皺紋的面孔,目中泛著回憶之色,好像又回到了數十年前,那個站在坡地上,那個迎著台風和暴雨,指著天空怒罵的失戀少女。
“力量與狂亂!”她如此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