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媽估摸著快來了,我去把尿布洗了,一會兒帶回家曬。趁天好都曬幹了,不然要不夠換的。”
向剛邊說邊把媳婦兒的手塞回被窩。
盈芳正想說什麽,病房門被輕輕推開,探進來一個腦袋、兩個腦袋、三個腦袋……
居然是徐建芬、張菊香等五位同班女同學。
向剛見媳婦兒眼露驚喜,知她和這幾個同學處得還可以,便把空間讓給了她們,端起腳盆去水房刷尿布。
向剛一走,幾個女同學揪著衣角,輕手輕腳地進來看盈芳和三胞胎。
“我們沒打擾你吧?”為首的徐建芬見三胞胎在睡覺,壓著嗓門小聲問。
盈芳搖搖頭,對她們的到來相當意外:“你們怎麽知道我生了?”
“是建芬她二嫂告訴我們的,她是這裡的護士。”張菊香笑著指指徐建芬。
徐建芬胸脯一挺,大方承認:“是我二嫂在家說,昨兒醫院接了個三胞胎產婦,一直生到後半夜,虧得母子平安,要不然得罪大了,因為是部隊家屬……我一聽,第一反應就是你。問我嫂子產婦叫什麽名字,她一說,果然是你。我就找菊香一起來看你了。半路遇到她們幾個,都說想來看看可愛的三胞胎。話說,這還是我頭一次見到活生生的三胞胎咧。”
“我也是頭一次見。”
“我也是。太可愛了!可愛得我一顆心都快融化了!”
“可愛得我真想立馬生一個。”
“撲哧!菊香,你確實馬上就能生了。”四個女生異口同聲。
張菊香的臉瞬間熟了。
“你們說什麽哪!”
徐建芬笑眯眯地給盈芳解釋:“菊香家裡給她相了個親,不出意外的話,高中讀完就要嫁到北區做工人了。”
“真的?那恭喜菊香了。”
菊香的臉更紅了,絞著衣角羞答答地跺腳:“還早呢。哎呀不說這個了,咱們不是來看盈芳和三胞胎的麽,怎麽盡扯我頭上來了。”
徐建芬幾個女生這才不再打趣她。圍著床看酣睡中的三胞胎,七嘴八舌地道:
“聽我嫂子說是兩個男娃、一個女娃,可我瞅著怎一個模子出來的?盈芳你能區分開嗎?”
盈芳笑著道:“當然能啊,陽陽是哥哥,右耳垂有顆小痣;暖暖是妹妹,眉心間有顆小痣,晏晏是左手手心有顆小黑痣。”
“不說沒發現,一說還真的耶!這樣就好認多了。”徐建芬趴在床欄上,看著三胞胎稀罕得不行。
“這麽稀罕,你也趕緊嫁了,明年就有自己的寶寶了。”張菊香逮著機會回敬。
大夥兒壓著嗓子笑了一通。
很快到下午的上課時間了,徐建芬幾人不得不告辭。
“這麽一來,盈芳你期末考還能參加嗎?”
盈芳一愣,對哦,她還答應了校長和班主任,要回校參加期末考的,可哪曉得生產會提前,出月子都正月了,哪個學校會把期末考放到正月去啊。愁死個人。
“要不這樣,一會兒回去,我找班主任說說你的情況。生孩子又不是咱們能掌控的,相信她能理解。”
“就是!盈芳你就安心坐月子吧,聽我媽說女人坐月子很要緊的,坐不好以後年紀大了會出來這樣那樣很多毛病的。”
盈芳點頭:“謝謝,我媽也這麽說。那班主任那邊麻煩你們了。”
“這有啥啊,一句話的事情。那我們走了,下次再去看你。”
徐建芬帶頭朝盈芳揮揮手。
盈芳目送她們出門,不忘說:“我月子在娘家住,我娘家住的地方想必你們都聽說了,就是問公社借的房子,離學校挺近,你們有空來玩。”
徐建芬幾人忙說好。
向剛從水房回來,見盈芳同學走了,把洗乾淨的尿布晾在窗棱子上,拿出保溫桶,給盈芳倒了杯蜂蜜水。
“真想吃點鹹鹹的東西。”盈芳捧著冒著熱氣的蜂蜜水咕噥。
向剛搓熱了手,坐到她旁邊給她取暖:“再忍忍,出了月子我弄烤肉給你吃。”
不提色香味俱全的美食還好,一提更讓人受不了。
盈芳朝他翻了個白眼。
向剛忍不住輕笑,低頭在她唇角竊了個香:“其實我比你更盼著滿月。”
“你有啥好盼的,一天三頓紅糖面、糖雞蛋,喝清湯寡淡魚湯的又不是你。”
向剛含笑看她,沒有說話。
盈芳奇怪地瞅他,還想問點啥,她娘和福嫂一人一個籃子給他們送飯來了。
“在外面聽到有人說,晌午有個病房的孩子差點被偷了,是不是真的?”薑心柔一來就問。
“是的呢。”盈芳說,“也不知道哪個喪心病狂的,偷孩子的事都做得出來。”
“喪心病狂的人多著咧。”薑心柔再度想到當年偷自己閨女的祝美娣,咬著後牙槽恨恨道。
轉而又說:“等下小向你回去休息,明兒要上工了,別累壞了身子。你爸去市裡借車子還沒回,下午我和福嫂在這陪著。我看還是要兩個人看著才行。”
他們家三個寶貝蛋呢,可不能掉以輕心。誰知道是不是團夥作案,進去了一個,保不齊還有第二個、第三個。艱苦也就艱苦這麽一兩天,等出院回家就好了。
福嫂點點頭,確實不能大意。
薑心柔把小倆口的午飯拿出來,邊對女婿說:“吃了飯回去,順帶給大院裡幾家報個喜。其他幾處我和老蕭來,乖囡師傅和姥姥那邊,拍了個電報,市裡幾個親戚朋友,直接去郵局掛的電話。鼎華倆口子也通知了,得知你生的是三胞胎,驚訝得半天說不出話,可把我樂的……”
說到這裡,薑心柔問閨女:“你師兄家是不是出啥事了?晌午打電話到他單位,說是請假了,不僅今天,前前後後請好幾回了,每回都是倆口子同時請的。”
盈芳聽了不由覺得奇怪:“阿九叔不是前幾天才去過?會不會是一道回老家了?”
“不能吧?老家又沒什麽事,都快過年了,還特地請假回去?”
“說的也是。那會是什麽事呢?阿九叔走之後,還沒和師傅通過信,要不拍個電報回去問問?”
向剛接道:“不用這麽麻煩,明兒一早我搭部隊采購車,去趟市裡。”
“會不會耽誤你上工?”盈芳擔心地問。
向剛搖搖頭:“請個假沒事兒的。我不在,築路隊照樣在開工,耽誤不了什麽。”
再說采購車清晨四五點就出門了,九點之前還要趕回來給大食堂送午飯需要的食材,快的話,晌午之前就能回來了。
“那你下午抓緊時間好好補個眠,明天又要起早了。”盈芳等他吃完飯就把他趕回家睡覺去。
有她娘還有福嫂留下照顧陪她和三胞胎還不夠呀。
因隔壁病房差點丟孩子的事,薑心柔後怕地拍拍胸,視線哪裡還敢離開三胞胎。女婿走後,去水房也好、上廁所也好,都是和福嫂輪著來的。
傍晚光景,福嫂趕回家做晚飯,薑心柔更是坐在床邊寸步不離,邊織毛褲邊和閨女說話。
三胞胎正在睡覺,娘倆講話聲很輕,病房裡很是靜謐。
很喜歡往他們病房跑的護士,原來就是徐建芬的二嫂,敲敲門進來說:“公安同志來調查晌午丟孩子的案情,你丈夫幫咱們抓住了偷娃賊,這不,想找他去問問當時的情況。怎麽?他不在呀?”
“護士同志,我女婿回家休息去了,要不回頭我讓他直接去派出所協助調查?”
那也隻好這樣了。
護士走後,薑心柔讓閨女趕緊睡,再不多久,寶貝蛋們又該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