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正兒八經的上朝,吳名的身份畢竟不高,只能落在末尾。
瞅眼一看,還真有不少熟人。
什麽蔡邕趙岐,袁紹馮方都在裡面,不過現在看馮方臉色雖然還有些憔悴,但已經好轉了不少,顯然對馮衡的失蹤有了些許緩解。
等眾人進入了未央宮,張讓才緩緩走了上來,一雙小眼掃視全場,他最享受這一刻,能居高俯視這群大官,就仿佛自己成了九五至尊一般。
“陛下臨朝!”
尖細的喊聲,那偏門外的靈帝這才走了上來,雙臂一張,緩緩坐在龍椅上。
“諸位愛卿,今日便是司空趙溫回朝之時,趁著這個間隙,愛卿們可有本奏?”
“臣有本奏!”
侍郎走了出來,說道:“潁川荀氏、豫州吳氏。並州鍾氏,共計五方士族二十一人,被各自族長舉孝廉,請陛下過目。”
張讓接過,轉身交給了靈帝。
靈帝看也不看就扔在桌子上,說道:“張讓啊,此事你來操持就行了,買官的銀錢投入皇陵修繕。”
張讓微微一喜,又可以貪一大筆了。
“老奴領旨。”
靈帝見沒人再說話,將眼睛眯緊,打起了瞌睡。
也不知道過去了多久,一個小黃門急匆匆跑了上來。
“陛下,司空趙溫大人已經領軍在門前停下,等候陛下犒賞。”
靈帝眉頭一挑,說道:“張讓,你代朕走一趟吧,然後把趙溫和趙忠都帶上來。”
“老奴領旨。”
張讓急匆匆走下來,對吳名使了個眼色,後者心領神會,緊緊跟在身後出了未央宮。
未央宮前的廣場何其巨大,此刻被數萬將士佔據,這些都是西征軍精銳。
當先三騎格外顯眼,一個胡須都發白的老年將軍立在馬頭,身上披著大紅披風,金甲銀盔,有七分儒雅之氣。
而另外兩人就好認了,其中一位吳名早就熟識,正是江東猛虎孫堅孫文台。
至於另外一人,不用頭想都知道是宦官趙忠,此刻他高昂著頭顱,不可一世的模樣甚至連正眼都沒看吳名。
張讓走在梯道上,低聲對吳名說:“按照慣例,等會趙溫會打點銀錢,我之所以叫上你,便是打算分你一杯羹。”
吳名眉頭一皺,現在二人是盟友關系,有些東西該提醒的還是提醒。
說道:“列侯,雖然這是慣例,但是如今趙溫被征調回洛陽,就是你們十常侍操縱的,但軍功在前,這次何不賣他個好,免了這些銀錢,也少些人惦記。”
張讓腳步一頓,自己喜好銀錢,可以說是深入骨髓,要自己放棄,那還不如要了我的老命,但轉身看到吳名一臉的認真,想了想還是有了決定。
“這次就按照你說的辦,不過我若是不收這些銀錢,趙忠肯定會懷疑。”
吳名冷哼道:“趙忠,他既然回來了,我就不會讓他蹦躂幾天,你盡管向趙溫示好,你放心,只要我能坐穩荊州牧的位置,這些銀錢不過是滄海一粟。”
張讓眼前一亮,如今戰亂連連,亂世中什麽最值錢,不是金銀,而是糧草,益州是最不差糧草的地方,而荊州也不遑多讓,只要吳名坐實了他的位置,這錢財還不是如雨一般從天際垂落?
不能因小失大,張讓不傻,反而比很多人都聰明,在十常侍中屬於拔尖的存在。
除了張讓,其他諸如騫碩、趙忠之類,他們在謀取錢財的時候,
還要竭盡全力去擁有兵馬,所以在漢末監軍這個位置上,大半都是宦官擔任。 而張讓則不同,他深刻明白就算是有了監軍的權利,也無法取得兵馬的大權,只有一門心思討好靈帝,才能予取予得。
所以張讓這個人很難對付,他也是十常侍中最後一個死去的宦官,不是沒有必然的道理。
想著二人已經來到了大軍之前,趙溫領著人走了上來。
“原來是列侯大人前來迎接,倒不知陛下為何不來犒賞三軍?”趙溫有些不愉,畢竟自己在外征戰,守的是你劉家的江山,如今凱旋歸來,你倒在未央宮中像個沒事人。
“呵呵,趙大人有所不知,陛下如今龍體抱恙,能少操勞便好,由我犒賞三軍便可以了。”
趙溫心頭不是滋味,但也沒有多說,反倒是疑惑的看著張讓。
“奇了怪了,今日這閹賊為何如此好說話,該不是在試探於我吧?”趙溫拿不定主意,還是打算穩妥起見。
抱拳說道:“列侯,這次我等征戰西涼,滅殺邊章所部叛軍,加之韓遂投降,繳獲的物品不少,老夫已經命人挑選了一批送到你的府上,大人今日便可查驗。”
張讓深吸一口氣,很想收下,但吳名的話不是沒有道理。
婉拒道:“此次大人凱旋而歸,本就是普天同慶的喜事,我這小小的常侍豈能造次,還請趙大人收回。”
趙溫一愣,老成持重的他一時間竟然不知所措起來……
而一旁的趙忠眼神陰翳,冷眼掃了一下張讓,倒不是他猜忌張讓,而是他的眼神本就是這樣。
翻身下馬,把張讓拉到一邊,說道:“我說老哥哥,你這是生了哪門子的病,這上好的翡翠玉珠都到手了,還不收下?”
張讓歎息一聲,說道:“忠弟,你卻是不知啊,如今騫碩也去了兗州鎮壓黑山賊寇,你隨軍去了西涼,偌大一個洛陽就老哥我和曹節支撐,近來何進是咄咄逼人,老哥哥我只能暫時隱忍了。”
趙忠冷哼一聲,說道:“你我兄弟幾人合力,這次必叫那姓何的老匹夫好看。不過話說回來,老弟在路途聽聞有人彈劾我,此事真假幾分?”
張讓點頭說道:“是真的。”說著將不久前發生的事情簡單說了一下,指著吳名說道:“就是他彈劾的你。”
趙忠眼神滿是殺意,說道:“尋個機會把這個人結果了,免得看著心煩。”
張讓卻歎息道:“恐怕很難,這幾日此人深受陛下喜愛,連日與萬年公主混在一處,而且外戚有何進幫襯,我們很難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