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兵在即,營中的兵卒每人可以休一天,近的可以回家探望,跟家小道別,也可抽空準備一下。
至於離家遠的,就算想跟家裡寫封信也成了奢望。
雖然,漢末已經出現了蔡侯紙,但是,這種紙張,粗不耐用,而且,貴的離譜,窮哈哈根本買不起!
回到住處,大家收拾了一下,便紛紛跟呂卓辭別,有的要回家,有的要出去閑逛,畢竟,對當兵的來說,難得有一天的閑暇,每一分每一秒,都金貴的很,就像憨子,雖然身上一文錢都沒有,也跟瘦猴約好一起去城中瞧下熱鬧。
時間不長,火頭營就空蕩了下來,見梁玉站在門前,一會往外眺望,一會咬牙低頭,好像心裡很掙扎,似乎無法下定決心。
“想回去就回去吧,過了今日,我們就拔營出兵了!”
呂卓洗漱一番,雖然身上的衣服非常破舊,但是,他還是整理的非常乾淨,就連被褥,也折疊的方方正正,齊整的跟豆腐塊一樣。
“呂大哥,你不回家嗎?”梁玉回過頭來,望著呂卓問道。
“我的親人都不在了。”
呂卓說著,邁步出了營帳,梁玉猶豫了下,忙跟了上來“呂大哥,你要去何處?”
“去打獵!”
“啊?為什麽?”
梁玉目瞪口呆,不解的看著呂卓。
呂卓也不隱瞞:“馬上就要打仗,聽夥長說,戰事一旦打起來,夥頭兵也難免衝鋒陷陣,打點獵物,去城裡換把好刀,有備無患!”
說完,呂卓腳步加快,人已一陣風似的走遠了,梁玉遲疑了一下,又跟了上來。
“你不回家?”呂卓有些納悶。
“我…沒有家!”
梁玉咬著嘴唇一字一頓的說道,一句話說完,嘴都紫了。
呂卓盯著梁玉看了兩眼,那凌厲的目光,仿佛能看穿梁玉的內心,梁玉一陣慌亂,忙躲閃的把頭扭到一旁。
“不像!”呂卓搖頭歎了聲。
梁玉咬了咬牙,眼中突然閃出了一絲晶瑩的水霧,見她心情不好,看起來很傷心,呂卓也便沒有多問,這個世道,有故事的人,實在太多了。
夥長羅漢,當了一輩子的兵,眼看再熬兩年就能一家團聚,安享晚年,可是,又要打仗了。
瘦猴,年僅十歲,爹娘就早早的離開了人世,為了生存,才幾歲大,他就四處乞討,對他來說,當兵,僅僅是為了一口飽飯。
呂卓自己,又何嘗沒有心事。
離開兵營,兩人直奔遠處的山崗走去,山中多有猛獸出沒,雖然後世,不論去哪裡爬山,幾乎很難見到大型的獵物,但是在1800年前的漢末,這裡,就像非洲的原始叢林一樣,種類繁多的獵物,應有盡有!
山風呼嘯,冷風如刀,深冬的山林,草木枯黃,一片蕭瑟,踩在枯葉上,沙沙作響,耳邊風聲嗚咽,陰冷中帶出陣陣瘮人的寒意。
梁玉雖然膽子不小,卻也用力的縮了縮肩,亦步亦趨,緊緊的跟在呂卓的身後,一步都不敢走遠,生怕會突然遇到危險。
一上午,獐子袍子打了幾隻,還有山雞和野兔,但是,大型的獵物,卻氣運不佳,始終未曾遇到。
到了晌午,兩人尋了個背風的地方,架起火堆烤了隻野兔。
梁玉的眼睛,一會看看呂卓,一會盯著火堆上的兔肉,不時的咬著嘴唇,似乎嘴巴一張開,口水就要止不住的流出來,雖然沒有佐料,但是,呂卓在附近轉了幾圈,
不知從哪裡弄了塊石頭,一番敲敲打打,上面掉出了不少灰白的顆粒狀的東西灑在了上面。 等兔肉烤熟後,梁玉急不可耐的咬了一小口,還別說,味道比上次的更好,上次雖然香,卻有些寡淡,這次,鹹淡相宜,味道更佳!
“嗷嗷…”
一隻野兔,兩人剛吃了一半,突然,從山崗的後面,陰風大作,響起了一陣震耳欲聾的獸吼聲。
呂卓急忙抄起柴刀站起身來,身子下意識的貼在了身後的石壁上“待在我後面!”即便感受到了危險,呂卓也沒把梁玉拋到腦後。
時間不長,呂卓的眼前就鑽出了一頭黑豹,這頭豹子,一身黑,毛色光亮,沒有一根雜毛,漆黑如墨,就像黑色的綢緞一樣,映著日光煜煜生輝。
黑豹長的非常雄壯威猛,個頭比成年的老虎也不遜色,齜牙咧嘴,嘴裡流著涎水,鋒利的獠牙上還沾染著鮮紅的血跡,也不知吃的是人還是弱小的動物,至少證明,它剛剛打了牙祭,而且,沒有吃飽,不然也不會聞著兔肉的味道尋到這裡。
黑豹渾身上下,充滿著凶惡嗜血的氣息,距離呂卓不到五十步,黑豹停住了腳步,那泛著金色的的獸瞳,居高臨下的盯著呂卓。
過了一會,黑豹高高的抬起頭來,張開血盆大嘴,又是一陣瘋狂的吼叫,呂卓就覺得耳膜嗡嗡直響,好懸沒被震裂,就連腳下的地面,都跟著晃動了起來。
雖然呂卓前世野外生存的經驗不少,也徒手擊斃過野狼,但是,個頭這麽大的黑豹,他還是第一次遇到。
這頭全身漆黑的豹子,呈流線型的身軀沒有任何一點脂肪,皮毛下面全是扎實而實用的肌肉,散發著一種暴力般的美。健壯的下肢肉墊猛然射出鋒利的爪子,爪子上面透著一股煞氣,蠢蠢欲動。
黑豹並不急於衝上來,先是震懾,它要一點一點的消磨呂卓的意志。
呂卓心裡很清楚,如果自己弱了氣勢,嚇的驚慌失措,或者轉身就跑,那正中黑豹的下懷,它就可以肆無忌憚的衝上來將自己捕殺。
觀察了一會,見呂卓一直不示弱的跟它對視,始終沒有露出任何的慌亂和不安,黑豹終於按耐不住獸性,兩條強健的後腿猛的在地上一蹬,掀起一陣騰空的沙塵。
只見漆黑的豹子仿佛一道黑色閃電,以肉眼不可見的速度向呂卓撲來。
就連周圍的氣流,都被這頭黑豹帶的狂暴凌亂了起來,風聲鶴唳,氣氛頓時變得空前的緊張起來。
始終躲在呂卓身後的梁玉,身上的寒毛都嚇的立了起來,渾身上下,瘋狂的抖動著。
要不是身子靠在石壁上,梁玉非得嚇的癱軟在地上,就連他的胸前,也的急促的躥跳了起來,好像裡面藏了兩隻受到驚嚇的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