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璞還沒有回來,倒是毛寶先從少府寺那邊回來了,並且給高飛帶來了一個好消息,他的紙張已經被少府寺認定了,只要是生產出來的紙張,少府寺一律全部收購,而且一張紙的收購價錢是市面上紙張的五倍。
高飛聽到這個消息後,並沒有什麽太大的激動,因為這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市面上的一張紙賣一銖錢,一枚大錢,也就是一枚五銖錢可以買五張紙,而高飛的紙張是其五倍的價格,那麽就是一枚大錢一張紙,這樣的價格確實誘人。
不過,高飛現在還沒有建立造紙廠,自己府中的設備就是一個小實驗室,一天最多只能造一千張紙,產能雖然低了一些,但每天也可以有一千個大錢的收入,一個月下來,那就是三萬個大錢呢,整整是王導每月給他的五千個大錢的六倍呢。
但是高飛並不滿足這些,畢竟這樣太累,而且還無法大規模的生產,如果只是養家糊口那確實是夠了,但是如果他想借助紙張改變這個世界,那麽就必須建立一個大型的工廠。
到了晚上,郭璞回到了府中,高飛讓小紅給郭璞做了兩個可口的小菜,他自己親自給郭璞端了過去。
此時此刻,郭璞正在房間裡換衣服,忽然聽見外面有人敲門,便衝外面喊道:“門沒鎖,進來吧!”
高飛推開了房門,端著兩個小菜便向裡面走了進去,一邊走著一邊衝郭璞喊道:“郭師父,您忙了一整天了,真是辛苦了,這是我專門為您準備的飯菜,您快趁熱吃吧。”
郭璞見高飛親自端著飯菜進來了,急忙迎了上去,感激的說道:“公子怎麽親自送飯菜來了,這讓我如何承受得起啊……”
“郭師父,薑太公說過‘弟子事師,敬同於父,習其道也,學其言語。……忠臣無境外之交,弟子有柬修之好。一日為師,終身為父。’您是我的師父,就是我的父親,我給父親端飯有什麽不可以的?”
郭璞的眼眶裡煩著淚光,對高飛的這一舉動頗為感動。他身在官場多年,上到王公貴族,下到士族子弟,不知道見過多少個公子,可給他的感覺都是高高在上。反觀高飛,明明是丞相之子,貴胄之體,卻絲毫沒有盛氣凌人的架子,也沒有看不起人的意思。尤其是高飛說的那句“一日為師,終身為父”的話語,更是觸動了郭璞內心深處最柔軟的地方。
有徒如此,夫複何求!
郭璞將飯菜擱在了一邊,卻拉著高飛的手一直沒有松開,他蹲下身子,對高飛說道:“公子,如果有什麽事情需要用得著郭某的地方,公子請開口便是,郭某必定盡力而為。”
高飛笑道:“不瞞郭師父,徒兒還真有一事想請郭師父幫忙……”
郭璞嘿嘿一笑,輕輕的撫摸了一下高飛的額頭,說道:“我就知道你小子不會無緣無故的給我端飯的。說吧,到底什麽事情?”
高飛於是便將整件事的來龍去脈一五一十的告訴給了郭璞,郭璞聽完之後,眉頭便皺了起來,抬起手捋了捋掛在下頜上的胡須,良久沒有說話。
高飛看見郭璞的面色凝重,又不開口說話,便問道:“師父,你倒是說句話啊?”
郭璞道:“公子,這件事我可以幫,只是不知道丞相那裡是否知曉此事?”
高飛道:“讓我把紙送到少府寺,還是他為我指點的迷津呢。至於我想建廠的事情我從未向任何一個人說過,而且我也不打算讓父親知道。”
郭璞鄭重其事的說道:“琅琊王氏如今是士族中的翹首,
而商人地位低下,若是你建立了一個造紙廠,從此經商,一旦傳了出去,只怕丞相的臉上不會光彩,而且整個琅琊王氏也會跟著蒙羞,這一點,你可曾想過嗎?” 高飛道:“所以啊,我才會讓師父替我出面啊,以師父的名義來建立造紙廠,所得利潤,我算師父一份。只是,不知道師父敢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韙……”
“我郭璞一向清貧,而且這一生放蕩不羈,從來都不在意別人怎麽看我。你的意思我懂,是怕一旦以我的名義建立造紙廠,走上經商的路子,會惹來同僚的恥笑。可你別忘記了,我之前曾在街頭為人算卦以求謀生, 那個時候我就不怕被同僚恥笑,如今也是一樣。”
高飛聽完之後,深深的向著郭璞鞠了一躬。
郭璞則笑著說道:“需要我怎麽做,公子盡管吩咐便是。”
高飛於是便將自己的設想全部告訴給了郭璞,郭璞聽完之後,覺得高飛頭腦清楚,思維超前,根本不像是個五歲的孩子。
隨後的一段時間裡,高飛一直忙著建立造紙廠的事情,雖然郭璞是名義上的老板,但是這個老板對於造紙廠所需要的一切設備都不怎麽了解,還必須高飛出面來解決。造紙廠建在了距離建康城十裡地的城南,由郭璞出面收購了一處普通人家的莊園,又買走了周圍的幾畝地,用於建設廠房用。
建康城周圍臨時安置的南遷百姓的營地裡面,到處都是嗷嗷待哺的難民,他們失去了家園和土地,好不容易來到了江南,每天除了獲得朝廷給予的一些簡單食物充饑之外,再無任何經濟來源,大部分人都心甘情願的賣身為奴,去給江南的士紳當奴隸,有的則給當地的百姓打零工,艱難的過著日子。
毛寶、周三、代六等人負責招聘工人,打出的口號就是高飛給的待遇,包吃包住,每個月還額外有工錢拿。這樣好的事情,一下子就在南遷的百姓當中炸開了鍋,排隊報名應征者絡繹不絕。
於是,毛寶從這些南遷的百姓當中,專門挑選年輕體壯的人,一共招收了二百個工人,全部跟著毛寶去了造紙廠。
造紙廠在高飛的精心督促下,隻用了短短的半個月時間,便在健康城南矗立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