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石佛村保甲的心中,打狼英雄武大郎就是戰神的化身,成年累月吃不到一次肉的鎮民們直到現在口中還留有狼肉的余香,因此武植一聲令下,別說是一個頭髮花白年近六旬的老頭子,就算是陽谷縣這幾日牛氣哄哄的長白劍神,他們也敢上去鬥一鬥。
因此任榮羅應早已一左一右向秦念風靠過來,秦念風冷笑一聲,伸出雙手道:“小小年紀,不知天高地厚,便敢學別人殺伐果決,真是可笑,來,且來拘老夫,老夫倒要看看被拘拿之後你們李知縣敢不敢將老夫下獄。”
手拿鐐銬的馬大根也兀自猶疑不決,將鐐銬交給武植道:“兄弟,別趟這渾水……這老匹夫本身是武義大夫,一向最會巴結大名府留守梁中書。他的門人弟子,大多都在大名府任職,勢力大得很,不是咱們這些狗屁九品官能招惹得起。”
梁世傑,字子美,蔡京的女婿,現任大名府留守,因曾任中書侍郎,被人敬稱為梁中書,因為他本就是鄆州治下須昌縣人,因此在陽谷也有許多門生故舊,勢力盤根錯節。
武植不理馬大根,用鐐銬將秦念風雙手用鐵鏈綁起來。他並不知道這個世界的武學水平有多高,但根據武俠小說的記憶,縱使五絕水平,應該也是無法扯開層層纏繞的鐵鏈。
“有種你便纏得更緊一點。”饒是秦念風平日與人為善,很少說重話,此時也動怒了,“一會兒給老夫松開的時候,你還得費勁。”
武植湊到秦念風耳朵邊,微笑道:“老爺子,在下從小便仰慕那些遊俠劍客,今日見到老爺子,卻覺得聞名不如見面,真是好生失望……在下將老爺子綁起來,就沒想要松開。”
說罷,武植冷笑一聲,腰間菊一文字則宗出鞘,鏘啷一聲,秦念風大好頭顱便衝天而起,腔子裡血液朝天噴出足有半丈來高,噴濺得周圍那些武者一頭一臉。
“大宋武義大夫、河朔翻子門掌門秦老師勾結梁山盜匪,意圖打開城門內外勾結,齊州步軍都頭武植依大宋律法將其當陣梟首,特此公示!”
任榮羅應帶著十個保甲向前大踏一步,齊聲喊道:“萬勝!萬勝!”
二三十位武者竟然齊齊向後退去,更有幾人嚇得渾身癱軟,倒在地上不住口的嘔吐起來。也不知是不是故意,秦念風那頭髮花白的六陽魁首余勢未消,咕嚕咕嚕朝著黑雲道長之滾過去。黑雲道長冷哼一聲,拂袖而去。
這時武植才看到陪著黑雲道長的十多人中便有兩人是那日從石佛村往陽谷縣時所遇到“千裡迎龍頭”的兩人,記得其中那個三十左近的漢子叫做桑之劍,於是拱拱手。
桑之劍急忙回禮,旁邊那個青年則拔劍怒道:“怎的這陽谷縣這麽多矮子,那日路上遇到一個谷樹皮,今日又遇到一個疙瘩梨!看你做的好事,竟然敢氣走師父大駕!”
武植理都不理那青年,對眾武者道:“小子雖然武功低微,但少年時也曾聽一位蓋世英雄教導過‘為國為民俠之大者’的道理。諸位乃我大宋之子民,自當為國效力,才不辜負一身功夫。”
“俠之大者,為國為民!”
有些武者兀自惱恨武植這狗官殺人,也有些武者被血腥場面嚇得魂魄不守,但更多的武者聽到這句擲地有聲的話,當下覺得有些羞愧。
黃河幫幫主魯河朔當即拱手道:“這位都頭說得真好,魯某深感佩服,昨日梁山賊攻城,今日又聽聞二黃河水匪大火並……也不怕諸位笑話,
魯某真的是怕了。” 武者們發出一陣笑聲,對武人來說,可以哭了笑了冷了熱了死了活了,但就是不能怕了,這魯河朔竟然直稱自己怕了,看來也是個妙人。
不過他的說法,卻也是大多數武者的心態。一對一,武者們大多不怕盜匪,但梁山賊已經是一個高度軍事化的匪徒集團,根本不是任何門派或者武者能夠對抗的,便是長白劍神那種凝力成罡的宗師,一輪弓箭下來也得被射成刺蝟。
“大家也都知道魯某的黃河幫都是黃河上拉纖的苦哈哈出身,如今好不容易有嬌妻美妾,自然不想去死,但今日聽到這位武都頭之言,卻覺得自家三十七年都活到狗身上啦!武都頭, 咱黃河幫也沒有這郎中那大夫的,全是些泥腿子,如今有五人在陽谷縣中,願隨大人守城!”
一些幫派性質的幫會紛紛響應,這些人都是苦力出身,身上也沒什麽功名官職,反倒比那些有封號田產的門派要光棍許多。
忽然,有一個老乞丐忽然問道:“武都頭,不知您今年貴庚,又是何時遇到那位對您說‘俠之大者為國為民’的高人?”
眾人也對高人充滿好奇,自從二十年雁門關抗遼之後,除鐵臂膀力挫縹緲宮主與劍魔崛起之外,武林已經沉寂太久。武植看著老乞丐一副急切的模樣,心中奇怪,隻道:老子只是隨口胡謅一句郭靖巨俠的名言,總不能告訴你再有近百年郭巨俠才會出生吧?
“可是一個八尺有余的豪邁大漢,濃眉大眼,一張國字臉?”
“呃?”武植頗為驚奇,這人怎麽知道郭巨俠長什麽樣子?隻好點頭稱是。
“天可憐見!喬幫主你果然沒死!”老乞丐一個筋鬥躍到空中,雙腿連彈,瞬息之間踢出七八腳,好似無影一般。
“好厲害的十三路彈腿!這功夫,在丐幫也得是個長老吧?”人群中有人紛紛叫起好來。
武植見火候差不多了,便讓任榮羅應等人收起兵刃,朗聲道:“諸位!刀劍無眼,在下雖然這幾日在陽谷實行軍管,但並不是要人人都上場殺敵。諸位若是無事,晚上陽谷的青樓楚館,茶鋪酒樓,在下勒令其全部開張,只要諸位出得起錢,便去花天酒地,也讓城外那些盜匪看看我京東、河朔英雄好漢的氣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