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一衛德再找上門來，只怕佳佳還是不知道要怎麽面對這個父親，甚至是拒絕衛德。

　可有翟華在的話，就完全不一樣了，拒絕衛德的事兒，可以完全交給翟華去處理。佳佳初中畢業，念高中，那更方便了。念了高中，佳佳就得住宿了。翟華只需要兩個星期一次地接送佳佳，就夠了。

　麻醉藥藥力退後醒來的佳佳聽到這個結果，沒有反駁:“媽，爸怎麽變成這個樣子了?”爸跟姑姑睡在一起，她跟媽都是親眼看到的。法院都判決離婚了，她爸竟然還有臉來找她，說一切都是姑姑做的，他是被冤枉的。

　佳佳表示，她是還小，不怎麽懂成人世界以及感情問題，但她知道的是，比她大幾歲的衛偉是她爸的兒子，這一點，總錯不了了吧。有了衛偉的存在，她爸無論怎麽解釋，都是為得虛假。虛假就算了，還直接對她說謊，這是把她當成三歲小孩子欺騙吧。

　面對父親這麽不走心的愚弄，佳佳小姑娘的心裡是崩潰，是憤怒的。在佳佳的心裡，自己的父親是一位正直英勇的軍人，是一個大英雄。

　當自己心目中的大英雄，變成一隻大狗熊之後，佳佳暫時一點都不想再見到衛德。接觸得越多，她心目中父親那個偉岸的形象便轟然倒塌，一點都沒有剩下。

　直到出車禍的一瞬間，佳佳也沒有想明白，為什麽真實的爸爸跟自己心中的那個爸爸的形象，會相差那麽大。她的爸爸，一點都不真實，不偉大，更不正直。她爸反倒是更像她奶奶經常看的那些電視劇裡頭居心不良的配角，還是那種奸角！

　也是一直以來父親偉岸的形象，被衛德親自破壞的乾乾淨淨，否則的話，佳佳也不至於為了躲避衛德，沒有看到來時的車輛，被撞進了醫院。直到這會兒，麻醉藥還沒有完全過去，暈暈乎乎的佳佳忍不住懷疑，這到底是自己做的一個惡夢呢，還是真的?

　直等麻醉藥的藥力越來越小，消失不見，自己車禍受傷的地方那刺骨的神經傳入大腦，佳佳才恍惚地確認，原來不是她在做夢，一切都是真實發生了的。

　佳佳本來還想問的，可當她見到翟華一副恨不得替她受傷、替她疼的表情時，佳佳大大地吐了一口氣，無奈又無助地問了一句:“媽，當年你到底是怎麽看上我爸的?眼瘸得也太厲害了點。我是沒有見過太外公，但看到我外公以及我舅舅，多好的男人啊。有這麽好的榜樣和例子在身邊，媽，你還能嫁給我爸那種人，真服氣死了。”

　如果不是自己的親爸，她說的話更誇張。

　真的，外公和舅舅那樣的才叫真男人，她爸完全沒法兒和外公、舅舅比。外公尊重外婆，兩人年紀一把，感情比年輕人還好。哪怕舅舅還沒有把喬姨娶過門，但舅舅對喬姨的體貼呵護，真得是亮瞎她的狗眼。

　哪像她爸和爺爺似的，一回到家，那拽上天的樣子跟家裡的大爺一樣，往沙發上一坐，只等家裡的女人把他們當成皇帝一樣伺候起來。哪怕是回到他們那個小家，她爸做得沒有在爺爺家那麽誇張，可家裡家外的事兒，什麽事兒是她爸在管，不是她媽出錢又出力的。

　在見到翟家的女人是怎麽生活的，再想到自己的媽是怎麽生活的，佳佳沒法兒想明白，她媽是怎麽接受這種越活越回去的生活和日子。她都快懷疑，她媽到底是不是真的和她舅舅一塊兒在翟家長大的了。都習慣了翟家的這種生活常態，正常人應該接受不了衛家的那種生活試和習慣吧?

　“你媽那個時候，中二晚期，不但眼瘸，而且腦子還進水了。”女兒有心情開玩笑，翟華哪有不陪著的道理。翟華對佳佳一直感到很愧疚，她一時中二犯渾做出的錯誤決定，不單讓她婚後的十幾年日子並不好過，最重要的是還連累了佳佳這個女兒。

　她曾說過，萬一將來她有孩子了，還是個女兒的話，她會讓自己的女兒過得比自己好，自己不曾得到過的一切，一定要讓女兒通通都擁有。最後呢?她沒有的，她女兒也沒有，她有的，她女兒還是沒有！

　“噗嗤”一聲，佳佳笑了，她第一次發現她媽還是一個挺幽默的人:“媽，這次的事，算了，不過以後……”佳佳也心寒，十幾歲的人了，很多事都明白，都懂。她知道，她爸做了對不起她媽，對不起這個家的事兒，犯了不可饒恕的錯。

　佳佳沒有說的是，出車禍的一刹那，她才對衛德這個父親真正的絕望。她往後倒， 要被車撞到的時候，只要她爸拉她一把，說不定是可以把她拉回來的。但她爸害怕，害怕不但沒把她救回來，還得把自己搭進去。

　一直在後面追著自己，並且只差半步的距離就能拉到自己胳膊的父親的手，在“吱”的一聲中，像觸電般疾速收回。接下來，佳佳隻覺得自己被撞了一下，剛開始不知道什麽原因，佳佳一點都不覺得痛。

　等她看到她爸又慌又怕的時候，佳佳才慢慢覺得痛。這些，她大概還有點記憶。她之後被送進醫院，可送她的人，卻始終不是她的那個爸爸。

　“以後，除非我同意，不然的話，他沒有機會再見到你，跟你有單獨接觸的機會了。”翟華冷靜地說了一句:“我們重新向法院提出了申請，法院根據他的行為和表現，同意了。佳佳，你不用再擔心，媽媽會保護好你。”

　許久，佳佳也隻說了一個“嗯”字，除了它之外，佳佳不知道自己還能說什麽。佳佳還是個孩子，總有任性的時候。出了這樣的車禍，佳佳很難不對衛德生氣，還能善良地為衛德找借口，加上衛德從來沒有出現過，脾氣加傷心，佳佳也是真的暫時不想再見到衛德這個爸爸了，她怕自己見一次會傷心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