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盆大雨下了一天兩夜。
混沌火弩帶來的高溫,徹底被雨水衝得乾乾淨淨,空氣中沒留下半點兒煙火氣息。
戰神山腳下,兩個直徑數百裡的大坑看上去異常的突兀,無數光溜溜燒得漆黑的樹乾直刺天空,在明媚的陽光下,憑空給人幾分猙獰之感。
鷲老、熊掌、蟹鉗等人離開了黑牢,在戰神衛的駐地中接受治療。
他們的手腳被打斷,這點傷勢不算什麽大問題,稍微麻煩一點的,是好些火神戰士的手筋、腳筋被割斷了。不過他們的生命力足夠強大,加上從藥神山弄來的療傷藥草,最多兩天功夫,這些傷都能愈合。
戰王離開戰神山,陪同楚天去天爐山的時候早有安排,他的心腹戰士在戰雄、戰屠的帶領下,很好的完成了他的命令,沒有讓戰神山內部發生大的動蕩。
血衛在戰屠的統帥下,從密道緊急增援神血浴池外的同伴,一番突襲後,圍堵神血浴池的上萬戰士被打得落花流水;戰雄同樣帶著精銳的戰神衛四處突擊,將熊長老、虎長老統帥的戰士打得潰不成軍!
畢竟戰神山內,好些秘密甬道、秘密傳送點,唯有利用戰王的身份令牌才能開啟。
戰神衛在調兵遣將方面有著先天的優勢,熊長老、虎長老的戰力還不如戰雄、戰屠,被擊潰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就在楚天前天夜裡第一波混沌火弩轟出的大坑旁,身軀高大、面色慘淡的熊長老、虎長老耷拉著腦袋跪在地上,幾根帶著倒鉤的鎖鏈穿透了他們的琵琶骨和幾處重要關節,封死了他們的全部力量。
熊長老、虎長老直屬的數十萬精銳戰士渾身精光的跪在大坑旁,滿地的泥水弄得他們渾身髒兮兮的。好些戰士猶如受了委屈的孩子,不時發出低聲的哭泣,引得四周戰王直屬的戰士們不由得輕蔑搖頭。
戰神的子孫啊,向來只會流血,不會流淚!
一個戰士,當他開始因為慘烈的戰鬥,被嚇得哭泣的時候,他還能算是一個戰士麽?
遠處站著數萬具戰爭傀儡,這些一手製造了前天夜裡可怕殺戮的戰爭工具靜靜的矗立在地面上。那些三丈高的傀儡還不顯突兀,而那些百丈高下的巨型傀儡,則是讓這些落敗的戰士膽氣喪盡,甚至不敢抬頭多看它們一眼。
數十裡外,大片的桂花樹蔥蔥鬱鬱,青色的靈光閃爍,無數樹影、光影搖曳生姿,淡淡的清香一直飄到了這邊。
囂長老、怒長老還被困在大陣中,他們聲嘶力竭的吼叫著,瘋狂的揮動兵器四處亂砍亂砸。
前天夜裡,楚天就沒和這兩個已經喪心病狂的長老動手,他甚至還製止了戰王出手——反正兩個長老根本不可能闖出這座大陣,何必冒險和他們拚命?
就用大陣困著他們吧,戰神山的長老精血充沛、氣力悠長,先餓著,餓上一個月,看他們還有沒有力氣動手。當然,以他們的強悍生命力而言,一個月不吃不喝估計還真不能難為他們。
那就,每天丟兩顆混沌火弩進去,消耗消耗他們的精氣神,看看他們倒地能扛幾天。
這不,兩尊站在大陣旁的巨型傀儡手臂抬起,四顆混沌火弩呼嘯著衝天而起,衝上離地百裡的高空後,迅速一頭栽了下來,狠狠的沒入了大陣中。
火光閃亮,蘑菇雲衝天而起,大陣中傳來了囂長老、怒長老淒厲的吼聲。
只是有著大陣的隔絕,他們用盡全力發出的吼聲只是若隱若現,就好像兩隻瘦弱的貓咪在叫喚,不注意的人還聽不清他們在叫些什麽。
戰王站在混沌火弩破開的大坑旁,冷眼看著那些跪在泥水中的戰士。
這些自詡為‘戰神山嫡系’的軟蛋,他們可能是被四周肅殺的氣氛嚇住了,可能被四周全副武裝的戰神衛嚇住了,所以他們一個個哆哆嗦嗦的跪在那裡,接二連三的有人哭了出來。
戰王的臉色很陰沉,他突然舉起了手,狠狠的向下一揮。
前天夜裡,神宮所屬偽裝的商隊成員被暴力拖拽到了大坑旁,一個個面無表情的戰神衛揮動大斧,乾淨利落的將這些神宮所屬的腦袋砍了下來。
頭顱‘咕嚕嚕’滾進了大坑中,鮮血在泥水中漾開。
熊長老、虎長老看到數千神宮所屬在短短幾個呼吸間被砍殺,他們著急得瘋狂掙扎起來。
身軀魁偉粗壯,遍體黑毛,真個猶如一頭黑熊精的熊長老聲嘶力竭的吼叫著:“戰王,是我們的錯,和孩兒們無關!不要動他們,不要動他們!大家都是戰神的子孫!”
虎長老則是惡狠狠的一口吐沫吐在了熊長老的臉上,他厲聲吼道:“殺就殺吧,怕什麽?哈哈,戰王,有種你殺了我們全部……該死的!”
驚天動地的哭喊聲傳來,數萬名老弱婦孺被押送了過來。
這些人清一水兒都是熊長老、虎長老嫡系族人,其中好些人是他們嫡親的後輩。
“不,不要!”虎長老的膽氣驟然崩壞,他一下子軟在了地上,看著戰王厲聲吼道:“戰王,你要斬盡殺絕麽?大家都是戰神的子孫,你不能這麽乾!”
戰王冷冷的看著熊長老和虎長老,他沉默了許久,最終緩緩搖頭:“我當然不會這麽乾,但是你們,的確是做了錯事。所以,你們的族人會被發配到北方,在距離北方戰場最近的叢林中屯扎,作為北方戰堡的後備軍力屯扎,你們,有意見麽?”
熊長老、虎長老同時搖了搖頭。
這是最好的結果,他們還能說什麽?
以他們做出來的事情, 就算戰王今天下令,將他們全部坑殺在這裡,他們還能說什麽?
他們甚至無力反抗!
有楚天的數萬戰爭傀儡坐鎮,他們要動用多少人手,犧牲多少子孫,才能乾掉這些可怕的金屬疙瘩?
更不要說,戰王的直屬戰士,在綜合實力上本來就佔了不小的優勢啊!
“那就,這樣吧!”楚天站在遠處,看著戰王處置這些落敗的家夥,輕輕的搖了搖頭。
這樣也好,楚天知道,他不可能強求戰王將這些人徹底清洗掉。戰王下不了這個決心,而他畢竟是外人,他也不可能做這樣的決斷。
背著手,緩緩走進黑漆漆的戰神山。
悠長的甬道中滿是血腥味,有戰士們用大水桶在衝洗地面。
衝出來的水,都是血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