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躺在霆鈞身邊,幽深的雙眸一瞬不瞬的盯著熟睡中的霆鈞,不停的觀摩,不停的打量這是他的親生兒子,即便到此刻,依舊覺得恍若一場夢。
霆鈞睡相不好,晚上喜歡踢被子,還喜歡翻來覆去的,一個晚上能從床頭滾到床尾,又從床尾滾到床頭。
他每動一次,殷戰的呼吸都微重一些,長指壓在被單上,繃緊。
每一次等他安靜下來,都把他給複位抱回來,給他掖好被子。
第n次給他蓋好被子又被他踢掉被子後,他竟然半點脾氣都沒有,只是重複著簡單的動作,重新給他蓋好,小心翼翼,心情難以平靜。
時間,從深夜轉到清早,晨曦從窗外照射進來。
霆鈞伸了個懶腰,大大的打了個哈欠,睜開眼就看見殷戰放大的臉,嚇了一跳,眨巴著糊著眼屎的大眼睛,嘟嘟噥噥的問:“爸爸,你當上總統了嗎?”
殷戰聽到爸爸兩個字,眼眶一熱,眼淚直接砸下來。
他不是容易激動的人,卻控制不住紅了眼眶,不是第一次聽他喊爸爸,以前不過是被他喊習慣了糾正不過來所以隨他叫,但這一聲爸爸卻讓他的心都差點被燙平。
“沒有……”他嗓音暗啞,一時喉嚨翻滾到說不出話來。
霆鈞看他的表情抽出扭曲,嚇了一跳,哪裡見過爸爸哭?
爸爸在他心裡的形象,一直都是酷酷的冷冷的,威嚴到讓他不敢放肆,又讓他無比的崇拜的大人物,大人物竟然也會哭鼻子。
霆鈞咬了咬小牙齒,爸爸沒有當上總統,所以現在很難過?
“哎呀,沒有就沒有嘛,我沒有當選班長我都不哭。”霆鈞哥倆好的伸出小手臂,人小鬼大摟住殷戰的脖子,拍拍小胸脯,義薄雲天:“咱男子漢兒,流血不流淚,我不會嘲笑你的,乖啦……”
殷戰目光複雜的凝著他神氣活現的小臉,伸手摸了摸他的小腦袋,沉默半響,確定自己的聲音不會在那樣失態,才淡淡的開口:“爸爸沒有當上總統,你失望嗎?”
“沒有就沒有唄,反正你連媽媽都泡不到,我哪能指望你泡到全國的人?我們的班主任就說不想選你, 說你是渣男,爸爸什麽是渣男?”
“不好的男人,比如對不起女人的男人,比如欺負了女人卻不負責,或者讓女人受到很大的委屈。”
霆鈞煞有其事的點點頭:“那我也是渣男,我們班好多女生,我都欺負了都不想負責,哎,爸爸,我們是難兄難弟,難怪老師一直不喜歡我……”
霆鈞爬起來,一臉無所謂的表情,自己抓起床頭的衣服麻利的穿。
殷戰嘴角龜裂,隨手將褲子抓起來給他,坐在旁邊看著已經九歲大的兒子。
他早已過了需要別人幫他穿衣的年紀,什麽都會自己做。
霆鈞衣服穿到一半,就飛奔進洗手間尿尿,哼著兒歌,仿佛天塌下來也影響不了他的心情,那高亢的童音,似一股股跳躍的快樂因子能夠感染沮喪的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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