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傾城在我的威逼利誘下,終於點頭答應了我的提議,而我又以‘別人做事我不放心’的爛借口強硬地命令夜離開忘月宮,夜迫於無奈,隻好領命而去。
其實我之所以主動提議留下來當變相的“人質”,原因有二:第一,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為了得到忘月宮,我必須讓他們感受到我的誠意,而且我的直覺告訴我,月傾城不是不識大體的人,他不會對我不利,所以我才會放心地讓夜離開;第二,只有繼續留在忘月宮,我才能邊欣賞美景邊泡美男啊,其實我支開夜的主要原因就在於此。
“哈啊————”伸了個大大的懶腰,我揉著眼睛從睡夢中醒來。
聽到我的聲音,一直候在門外的人才端著水盆推門而入。
洗漱完又吃了早餐之後,我決定出去溜溜,反正與其閑著沒事乾,那還不如去參觀忘月宮。
走在路上,腦海中回想著忘月宮的人的穿著打扮,我情不自禁地笑了起來。真是的,我都快以為我又再次穿越了,而且還是穿到古代的日本去了!因為放眼望去,除了少數穿鬥篷的人之外,其余的大多數人一個個都打扮得跟忍者似的,一襲黑色勁裝從頭包到腳,臉上還蒙著黑紗,他們當自己是粽子啊?而且,他們都不會感到熱嗎?
不過,他們這樣的穿著也是有好處的———讓人很容易辨認出他們的身份地位。穿黑色鬥篷的是地位比較高的,而穿黑色勁裝蒙面的則是地位相對較低的。
“咻——咻——咻——”正在我浮想聯翩之際,突然間三聲很有節奏的皮鞭打在物體上所特有的響聲傳進了我的耳朵裡。
循聲而去,我終於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原來是宮主大人在發飆。只見一個身穿鬥篷的黑衣人跪在地上,不曉得犯了什麽錯竟惹得月傾城大發雷霆,而那人渾身已經被月傾城鞭打得皮開肉綻,但他卻始終都沒有開口求饒。好樣的!就衝這一點,這閑事我是管定了。
“究竟發生什麽事了?竟然惹得宮主發如此大的火?”我笑眯眯地站到月傾城的身旁問道。
“大人有所不知,此人違反了宮規,宮主正在對他略施懲罰。”站在月傾城身後的幾名黑衣人中的一個向我解釋道。
這還叫略施懲罰?那真正的懲罰還不把人給打死了!我在心裡驚呼。
“本官素來好管閑事,不知宮主可否告知本官,此人到底犯了什麽錯?”
詢問似的看了月傾城一眼,剛才的黑衣人才繼續說道:“此人在執行任務時因為一時疏忽而導致任務失敗。”
“原來如此,那還真是應該懲罰一下呢!不過,以本官對忘月宮行事作風的了解來看,導致任務失敗的原因想必不是‘一時疏忽’那麽簡單,這其中肯定另有隱情。”
忘月宮培養出的可都是頂尖的殺手,根本不可能會犯‘一時疏忽’這樣的低級錯誤。如果我猜的沒錯,能讓他們在執行任務時出狀況的,十有□和他們相當重視的人事物有關。
“噢?不知大人有何高見?”月傾城終於開口說話了。
我沒有回答月傾城,反而蹲下身子與跪在地上的黑衣人平視,雖然我看不見他的臉。
“能告訴本官你在執行任務的時候究竟遇到了什麽事嗎?”如我所料的,他並沒有回答我。
“想必你也不希望自己重視的‘東西’再遇到什麽危險吧?”我故意加重了東西二字的音調,“所以,你還是如實的告訴本官吧!這樣本官才知道怎麽去幫你啊,不是嗎?”
聽完我的話,地上的人身體很明顯地震了一下,看來我的推測對了。
“大人,您真的能幫我嗎?”半晌,他終於咬牙問出一句話,聲音冷冷的。
“嗯!不是本官自誇,到目前為止還沒有本官辦不了的事呢!”我繼續鼓勵他說出心中的秘密,“而且,你們宮主也不是不講理之人,否則,你以為自己還能活到現在嗎?”
想必月傾城也明白此事肯定另有隱情,要不然以他的脾氣,是絕對不可能讓任務失敗的人繼續活著的。‘不成功,便成仁’,這就是他的準則,而由此也可以看出,月傾城對地上這個人應該是比較看重的,否則也不會僅是鞭打他而已。
“此次任務的對象是——是我的——母親!”
“什麽?”我很沒形象地大叫了一聲。
“真是豈有此理!居然讓兒子去殺自己的老——呃——母親!”我一個激動差點兒沒說成‘老媽’!
猛地站起身,我轉頭看向月傾城:“宮主,本官明白你們這一行的規矩,所以本官自會派人查清這次任務的委托人,並命其自動撤銷此次委托,斷不會叫宮主為難!”
做他們這一行的,一旦接受了委托,勢必要竭盡全力為雇主解決掉‘障礙’,正所謂‘拿人錢財與人消災’嘛,也不能泄露雇主的身份。況且像忘月宮這麽有水準的“知名企業”,信譽對他們來說是相當重要的,所以除非雇主自己撤銷委托,否則月傾城絕對會派其他的殺手去完成任務。
一把將地上的人給拉起來,我衝月傾城說道:“還請宮主見諒,此人本官先帶走了!”
不等月傾城回答,我拉著那人的手腕就往回走。
看我們走遠了,月傾城身旁的芸蘿才問道:“宮主,真的要讓綺羅跟她走嗎?要不要屬下去把他帶回來?”
“無妨!我到是很想看看,她究竟能把我們忘月宮最冷情的殺手怎麽樣?”月傾城高深莫測地冷笑道。
沒錯!綺羅今天真的很反常,居然會任由那個女人擺布,竟敢無視宮主的存在,就這麽跟著那女人走了,芸蘿在心裡百思不得其解。
將他帶回我的住處後,我先讓人幫他拿來一套換洗的衣物,又從自個兒的錦囊裡摸出一瓶宮廷秘製的療傷聖藥扔給他,才催促他到我的“貴賓房”裡去沐浴更衣外加上藥。
一開始他是想回自己的住處再做這些的,因為他不想給我添麻煩,還說什麽這樣不太好,但都被我一一駁回了,最後他無可奈何,隻好照我的話去做。
其實我之所以將他強留下來是有原因的,因為我知道殺手由於職業的緣故,大都是獨來獨往的,他們就像一頭頭孤獨的狼,能和他們做伴的,永遠只有自己的影子,因為殺手不需要感情,即使受傷,也總是一個人默默地舔舐傷口。所以,我不能放他回去,至少在這裡,還有我能照顧他,雖然我不知道他長得是美還是醜,但是,我泛濫的愛心和正義感讓我無法丟下他不管。
獨自一人在院子裡轉悠,因為我不想給他造成困擾,雖然他是殺手,但畢竟男女有別,我還是應該避嫌的。
“謝謝你,大人!”
被身後突然響起的聲音給嚇了一跳,我伸手拍著受驚的小心肝,驚魂未定地轉身看向身後的人。
“呵呵——原來練武的人走路真的沒聲音啊!”我傻笑著掩飾自己的尷尬,想我堂堂一個女人,居然被男人給嚇著了,丟人呐!
“呃!那個——”我不曉得該怎麽稱呼他。
“綺羅,我叫綺羅。”知道我在想什麽,綺羅主動說出了自己的名字。
“綺羅,很美的名字哦!”我溫柔地說道。
“聽你的聲音,想必你也就十五六歲吧!我有一個弟弟,年紀跟你差不多大,如果你願意的話,就叫我姐姐吧!”我故意不用敬稱,為的就是拉近與他的距離。
不知道為什麽,聽著綺羅的聲音,我莫名地就想起了翩翩,不曉得在我離開的這段日子裡,他的病好了沒有,有沒有好好吃飯,好好睡覺。
“大人!您——”綺羅震驚地望著我,他沒想到我會這樣子說。
“怎麽?不願意叫我姐姐嗎?”
“不是的!我只是——只是——”
“只是什麽?”我追問道,因為我想知道他到底在想些什麽。
“我只是覺得像我這樣的人,不配讓大人對我這麽好!我不配!”說這句話的時候,綺羅下意識地握緊了雙手。
看著他這個無意識的動作,我終於明白了他的想法,原來他是在顧忌自己的過去啊!他覺得自己的雙手粘滿了鮮血,而罪孽深重的人是不配得到別人的關懷的。
“傻瓜!”輕笑著搖搖頭,我抬手拉下他鬥篷的帽子。
很俊秀的一張臉呢!可是此刻卻因為悲傷而染上了濃濃的憂鬱,漂亮的眼睛裡盈滿了隱忍的淚水,我知道他不想在我面前落淚。
仿佛連老天都感受到了他無盡的哀愁,天空開始飄起了綿綿細雨。
不忍心再看他折磨自己,於是我轉過身,將目光投注在盛放的鮮花上,然後指著花瓣上的雨滴說:“綺羅你看,這是雨水哦!只是雨水!”
綺羅,放任自己痛痛快快地哭一場吧!此時此刻,你不用再壓抑自己,因為在雨水裡,沒有人會看到你的脆弱。
“綺羅你知道嗎?每個人都有過去,不論那段過去是美好的還是醜惡的,我們都沒辦法逃避。”眼睛望向遠方,我幽幽地開口。
“你剛才看到在花叢裡自由紛飛的蝴蝶了嗎?其實蝴蝶在羽化前是很醜的呢!在那段時期裡,它們不過是一條條令人生厭的毛毛蟲而已,但是,為了讓人們不再討厭自己,於是它們變成了一個個的蛹。因為它們知道,破繭之後它們就將迎來新生,到那時,它們將不再是令人討厭的毛毛蟲,而是能在天空中自由飛翔的美麗蝴蝶!沒有人會在乎它們過去是多麽的醜陋。”
轉過頭,我用堅定的目光看著綺羅:“所以,不要過早的放棄自己,不管是你還是忘月宮的所有人,你們現在就像是還沒有羽化的蝴蝶,相信我,忘月宮歸順朝廷之日,就是你們羽化成蝶之時!到那時,我一定會盡全力安排你們跟親人團聚的。相信我,好嗎?”
“嗯!”綺羅終於破涕為笑,在他死寂的眼底,終於又燃起了希望,“我相信姐姐!”
“呵呵呵——哈哈————”
雨聲雖然很大,但依然掩蓋不了我們開心的笑聲。
院子的轉角處,月傾城和芸蘿定定地凝視著雨中的兩人。
“羽化成蝶嗎?”一聲幾不可聞的話語從月傾城的嘴裡飄出,不曉得他是在問身邊的芸蘿,還是在問他自己。
雨漸漸地停了,天空又開始放晴,一道彩虹悄悄爬上天際,終於,雨過天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