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看來電人，徐書恆的心就沉了下去。

“徐哥，早上董事會秘書說召開董事會。韓總昏迷不醒，他們直接算他棄權，在十樓會議室裡討論了兩小時，現在發了公告說要集體撤資了！”

“徐哥，今天有藝人找了小報記者，一起到公司來討要報酬。怎麽辦啊……財務總監昨天就辭職了……總裁怎麽樣啊，醒了嗎?”

徐書恆眼睛發紅，一拳就轟在醫院椅背上，“讓他們全都拿了錢滾蛋！”說完，直接掛了電話，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氣得胸口起伏。

林容一雙水眸，慢悠悠朝他飄過來，有一點詢問的味道。

低著頭的原維等人，也都豎起了耳朵。

“草，都被你說中了！你滿意了嘛！”徐書恆氣得就朝她吼，“把星雲折騰完蛋了，你也可以滾了！”

跟困獸一樣，做著最後的掙扎，捍衛著自己的尊嚴。

林容正要說話，急救室的燈滅了。

門打開，拿下口罩帽子，一臉疲憊的醫生就走了出來。

所有人都一下子從等候位上站起來，臉上都寫著焦慮跟擔憂。

林容的一顆心也提到了嗓子口，她兩隻手握在一起，堅定地告訴自己一定會沒事的，她在這裡，他一定會沒事的！這是創作者的意志！

“病人胸口肋骨斷裂，肝髒破裂，腦中血塊有兩公分，目前情況控制住了，但仍舊很危險。接下去，先看他什麽時候清醒吧。”

林容腳一軟，一屁股就坐到位子上去了。

“還有危險?那什麽時候算脫離危險啊！”徐書恆著急地問。

“建議你們等病人情況穩定，就轉到腦科醫院，病人也有很大的概率無法蘇醒，相當於植物人，你們要做好心理準備。”

林容一下子抓住扶手，才不至於失措到手抖。

徐書恆的臉直接一黑，“好的，多謝你，醫生。轉院的事情，我們會盡快著手。”

林容心砰砰地跳。

等醫生離開，徐書恆才靜靜地轉過身看向她，“還要復仇嗎?”

林容抬眼看向他，有些不確定他是不是有點失常了。

“就跟你說的一樣，董事撤資，老板昏迷不醒，不論是公司財產，還是私人財產，全部資金斷裂。現在，公司財務部人去樓空。藝人的報酬，”徐書恆扯了扯嘴角，眼神跟地獄魔鬼一樣恐怖，“真的要拖欠了，可能無限期地拖欠……”

“星雲，要完蛋了。還要復仇嗎?”徐書恆嘲弄地看著她。

他慢慢地走到她身邊，犀利的眼神在她臉蛋上掃視了一圈，又落在其他人身上，“你們誰要走，隨時都可以，自己回公司去拿資料。”

蘇瑞第一個站出來，“我差不多是已經完蛋過的人，所以沒關系，我可以留到最後。”

原維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自己身後的兄弟，那雙眼布滿了紅血絲。但很快一直站在他身後的小K跟阿樂，就走上來圈住了他，壽曉落在後面敲了下他的肩膀。

他們四人相互看了看，然後抬頭，“搖滾精神，就是不死。我們不會走。”

“我們也不走。”飛旋兩個小姑娘也靦腆地往前走了一步，“我們約好了，要跟原維哥他們一起錄第二張專輯的。”

林容吸了吸快要流下來的眼淚，覺得這世界終究是美好多過醜陋。

徐書恆仰天抬著頭，“別做傻事了，你們還年輕。一個藝人能有多少年?別浪費時間，做無謂的事情。走吧，我宣布今天跟你們解約，不是你們背棄公司，而是公司放棄了你們。”

幾人全都站著，默默紅了眼眶。

“覆巢之下，

安有完卵?”一個嬌嫩卻鏗鏘的聲音，陡然響起。

“他們今天從這裡走出去，就算有公司接收，也永遠抬不起頭，永遠被別人說，這是星雲那破公司出來的小藝人……”林容往徐書恆面前逼近了一步，粉嫩的小臉在周圍雪白牆壁的映襯下，五官清晰明豔。

“我們早就跟星雲綁縛在一起，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林容仰著頭，握著拳頭，“我們為了活下去，能做的事情只有一件，就是逆襲！”

徐書恆仰天的臉，一下子肌肉都有點僵硬了，他別過臉都不去看她，“從你嘴裡聽見這樣的話，還真是……久違……了。”

林容咬了咬嘴唇，壓下心中的翻滾酸澀，抬著手臂就擦了下模糊的雙眼，“我剛的話，其實還沒有說完。釜底抽薪之後……就該破釜沉舟了！”

她朝前伸出自己嬌小的手掌，垂下了腦袋，“我知道，我過去做了很多不可饒恕的事情，讓你們無法與我再並肩而站。”

原維的手輕顫了下，目光落在她白淨的手掌上抖了抖。

林容頓了頓，像是鼓起了勇氣，“但非常時刻，非常行動。該讓那些敵人知道，星雲，不是只有韓卿一個人在死守。還有你，有他，他們，還有……我。”

“破釜沉舟，置之死地而後生！所有故事的角色，都要在生與死之中與敵人較量，要不站著死，要不笑著活到最後！”

林容眯了眯眼睛，伸在半空的手，慢慢握住了一個拳頭，“我，選擇後一種！我選擇把敵人全部乾掉，然後笑到最後，活得更好！”

“如果你們也一樣，那……”

她後面的聲音沒有出來，面前比她大了許多的手就握拳碰了上來。

“雖然一如既往討厭你，但我從來都選擇後一種。”徐書恆別開臉，拳頭就跟她碰了碰。

飛旋樂隊的兩個少女，臉上都閃著光，仿佛是在進行一項神聖的活動，兩個嬌嫩粉白的拳頭也伸了過來，“我們也要活得更好！”

原維被身後的壽曉推了一下，可他還沒有動作，旁邊的小K跟阿樂就已經撞了他一下，然後衝了跟上去，迫不及待地伸拳頭，“把敵人全部乾掉！ROCKING，必勝！”

不情不願的原維，終於在壽曉拉著，也勉為其難地伸了伸拳頭，碰了下那邊的嬌小，“為了勝利！”

“死過一次就足夠了。”蘇瑞臉上掛著從容笑意，最後從他們的空檔中插了進來，伸過了手。

林容看著自己被一圈大大小小拳頭，包圍在最中央的手，終於忍不住紅了鼻子，有點哽咽。

“嗯，殺回去！賭上所有的尊嚴！”

“草，尊嚴……你還有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