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袁舅舅一家之後,陸爍並沒有傷感太久,他的生活很快就又恢復了正常的節奏。 他現在還是個小孩子,無憂無慮的,唯一要操心的事情就是讀書,以此來為日後的科舉做準備。
因而他每天都過得很有規律,仍然是上午跟著衛夫子讀書,下午跟著秦師傅習劍。
除此之外,陸昀還為他請了專門教授六藝以及琴棋書畫的師傅,教學時間就放在下午的劍術課之後。
與之前不同的是,現在幾位師傅都搬進了陸府,並把學堂設在陸府前院。因而陸爍再也不必每日在兩府之間奔波了。
說起這個,當初袁舅舅收到調令時,陸爍還曾擔心過衛夫子的去留問題。
衛夫子畢竟是外祖父專門請來教授袁文林的,自己能投到他的門下學習,也不過是因為兩家同在滄州任職,純粹是因緣巧合罷了。並且,古代講究“西席不輕換”,這樣才能保證學生學習的連續性。
因而,袁舅舅一家一旦南下,衛夫子必然也是要跟著走的。
那麽,自己日後要怎麽辦才好呢?畢竟要找一個像衛夫子這樣好的先生可不容易。
只是陸爍並沒有為這件事擔心太久,因為在袁正調令發下來的第二日,衛夫子就主動向袁舅舅提出了留下來的請求。
至於原因,原來是衛夫子經過兩年的時間與唐老太傅談經論道之後,終於得到他的認可,被唐老太傅正式收為了關門弟子。
說是關門弟子,衛夫子的學問也並不弱,兩人卻多是相互取長補短,更像是忘年之交了。
能被唐老太傅收為弟子,那可以說是一種莫大的榮耀了!
袁正知道了這個消息,又驚又喜,毫不猶豫就點頭答應了下來。
當然,衛夫子也向袁正承諾,他不會一直留在河北道。等日後陸爍學成,回原籍考取秀才後,衛夫子就會跟著他一起回桃山書院,繼續做桃山書院的先生。
袁正對此自然是求之不得了。衛夫子也就因此留在了滄州。
陸爍聽到衛夫子要留下來時,可真是萬分高興的。
因為在陸爍的心裡,衛夫子是個非常稱職的西席。他不僅博古通今,是一位鴻學碩儒,而且還很開明,並沒有半分的酸儒氣質。
陸爍在滄州跟著衛夫子學習的這兩年,進益很大,並且打心眼裡仰慕衛夫子的人品學識。二人教學相長,已經有了很深的師生情誼。
可能是教學經驗豐富的原因,衛夫子授課很有一套。他很清楚陸爍學習的目的,就是為了考科舉。所以他在教學中,目標就很明確。
他以四書五經為主講內容,除此之外,還會引經據典,加以額外的引導,以求在提高學生學識的同時,提高他們品德道學的修養,以使學生不會成為斯文敗類。
陸爍開蒙的第一年,衛夫子就讓他先認會五千個漢字,然後才循序漸進,令他背誦四書五經並作詳細的講解。
用衛夫子的話說,書必須要學生自己多讀,然後才能背誦理解。如果學生不能自己認會全部的漢字,談什麽讀書?談什麽背誦?
陸爍覺得這個觀點是非常明智的,因為一旦把這些繁體字認全,他的所學范圍就不再受到限制,學習的效率也增加了許多。
另外,衛夫子還講究先易後難,循序漸進。陸爍就按照他的指導,先依次讀完《三字經》、《百家姓》、《千字文》這些蒙學書籍。等這些學完理解完之後,衛夫子才慢慢開始講《論語》、《孟子》、《中庸》、《大學》這些儒家經典。
衛夫子教的好,陸爍學的也很快。等袁舅舅一家要走時,他就已經讀完四書,開始學習《孝經》了。
陸爍的這種學習進度還是很迅速的,已經遠遠的超過了比他先入學的袁文林,衛夫子對此覺得很是驚喜,說他頗有天賦,是個可造之材。
陸爍聽衛夫子這樣認可自己,不禁有些臉熱。他可不是原生原長的稚齡兒童,只是佔了年齡的便宜罷了,所以學成這樣並不算什麽。
一年之計在於春。四月,是春的盛季,正是發憤讀書的好時候。
走了個袁文林,衛夫子的課堂上正式的學生就只有兩個了,一個是陸爍,還有一個就是孫哲。
孫哲就是孫老的重孫,他和陸爍是同一年人,只不過孫哲出生在元月,比臘月出生的陸爍大了整一年。
孫哲雖然年齡還小,但他姣好的五官已經顯現了出來,雖然因為出身鄉裡的緣故,皮膚微微有一些黑,但這並不能影響他俊朗的外貌。
他這個人性格很開朗,整天樂呵呵的,再加上心境開闊,倒是很好相處。
由於家境寒微的緣故,他在去年十月拜衛夫子為師之前,並沒有念過私塾,因而他現在依然停留在蒙學階段,相比於陸爍來說就落後了一大截。
孫哲也清楚的知道自己入學的不易,所以他學習起來就非常的刻苦,幾乎達到了廢寢忘食的地步。
再加上他不像陸爍一樣,除了上午上課之外,還要學習劍術及各項技藝課,所以學習時間就顯得非常充裕,整個人在短短半年的時間內就進步很大。
衛夫子將他的這種飛躍式的進步看在了眼裡,他自己也同為寒門子弟出身,所以對於孫哲的這種用功感到很欣慰。
衛夫子雖然很喜歡像陸爍這樣“聰穎”的學生,但他更加欣賞的是孫哲這樣刻苦努力、笨鳥先飛的人。
所以當他注意到陸爍因為其他的課程分散了過多的精力時,就不止一次的拿孫哲做例子,勉勵陸爍道:“勤能補拙是良訓,一分辛苦一分才。對於考科舉的人來說,天資固然重要,但真正能成功的,往往是那些對自己要求嚴格、並且能一直努力堅持下來的人。你雖天資聰穎,但我見你最近心中雜念太多,做不到一心一意的去學習,這樣下去,被孫哲超越就是遲早的事情了!”
陸爍聽到衛夫子這樣說,細細一想,也意識到自己最近的學習狀態很不好。
他是想要面面俱到的,什麽都學。但他自己的時間卻是有限的,如今就有些兼顧不了了,連讀書的精力都險些不夠了。
於是陸爍就與陸昀商量了一下,將六藝這些課程改為了五天一次,由此來騰出更多的時間溫習書本、練習書法。
陸爍將現階段要做的事情的主次關系慢慢理清,合理安排了時間;又有了孫哲這個正面例子在旁邊時時提醒,學習就日益刻苦起來。
三更燈火五更雞,正是男兒讀書時,如此苦讀之下,再加上好的學習方法的指導,陸爍在學業上一瞬千裡,進步飛快。
如此這般,三年一晃。
元封二十四年,新年剛過,衛夫子就告訴陸爍,可以準備著回京師參加童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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