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媽媽邊說著,邊憤恨的往地上“呸”了一聲。 白氏聽了,卻隻扯動了嘴角,冷笑了一下。
這冷笑聲有點突兀,冰冰涼的,本來還在指天罵地的劉媽媽嚇了一跳,唬的再不敢出聲。
屋子裡一時靜了下來。
白氏卻似平常一樣,用銀簪挑了團香膏,塗在手上,緩緩揉了起來。
心裡卻在思量了起來。
陸昉四房妾室,白氏卻向來沒把她們當成過威脅。
許氏是伺候在陸昉身邊的老人了,如今除了點舊時的情分外,已基本算是在“榮養”了;
張氏和杜氏則是她進門當年皇后所賜的貴妾,算是在打她的臉面,又都生的年輕貌美,白氏卻更是不懼了。
如今她把陸昉的心抓得死死的,陸昉看到這兩個妾室,總能想起皇后對她的侮辱,對她就只有憐惜的份,對這兩個也就是面上情罷了。
至於這個楊氏,雖是陸老夫人賞的,但向來表現的柔弱膽怯,從來都是萬事不敢爭的樣子。
原還以為是根木頭,如今卻是頭一個敢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懷孕的,還能想出這麽個法子瞞住自己,倒是個有心計的。
還真是看走眼了!
白氏輕輕笑了笑,說道:“不過是個妾室懷了身孕罷了!有什麽大不了的,媽媽又何必動氣?”
劉媽媽微微松了口氣。
三小姐如今作了國公夫人,倒是越來越有氣勢了,剛剛那一聲冷笑,倒是壓的自己再不敢動作。
劉媽媽笑了笑,又猛然意識到白氏在說什麽,詫異道:“太太說的什麽話!您到現在都沒個動靜,若是讓後院裡的小賤人先您一步生下了孩子,您日後在東府又要如何自處才好?”
多少妾室都是靠著個孩子打了翻身仗!
劉媽媽跟在白氏的姨娘身邊,對這點可是體會最深刻的了。
“生了孩子又怎樣?妾就是妾,就是生了個兒子,也不過是個庶子罷了,將來若是敢不敬我這個嫡母,我也能讓他吃不了兜著走。”
這話沒毛病!
只是想到白氏的出身——
劉媽媽嘴角抽搐了下,到底沒敢出聲提醒。
“媽媽可別忘了,咱們在國公府裡最大的威脅是誰!”
白氏壓低了聲音,提醒了一句。
劉媽媽雖有些蠢,卻是她身邊最忠心的一個,白氏也不吝於向她解釋一句。
劉媽媽自然知道白氏說的是陸炘,她正要繼續開口,突然間茅塞頓開,低聲笑道:“莫不是太太有了什麽好主意?”
“鷸蚌相爭,漁翁得利!”白氏笑吟吟道。
“我是個無子的,有什麽好怕的?這楊氏若真個能生的下來,日後抱到正院來,說不定還能是我的一個依靠呢!只是我不急,有人卻比我還要急!媽媽且瞧著吧,有好戲看了。”
劉媽媽眉開眼笑。
她雖然不懂什麽蚌啊,漁翁啊的,但後面的話她卻聽懂了,就喜道:“還是太太有法子!”
白氏又不放心的交代道:“楊氏既然刻意瞞著咱們,咱們就索性裝作不知情。你去吩咐墜兒那幾個,切不可犯糊塗說漏了嘴。”
劉媽媽也斂了笑意,答道:“太太放心吧,老奴省得的。”
說完這話,見白氏已抹勻了香膏,劉媽媽忙從小匣子裡取出瓶香露來,親自服侍著白氏用上。
白氏閉著眼睛,輕吸了口氣,一臉的享受,說出的話卻讓人遍體生寒。
“至於那個四兒,
就隨意尋個錯處,遠遠發買了吧!” 四兒原是白氏安插在綠蕪苑監視楊氏的,她倒好,向那個賤人投了誠!
這樣背主的東西,確實是不能留,劉媽媽自也懂得,忙沉聲應下。
兩人還在說著,外面守著的榕香就已高聲叫道:“國公爺回來了,太太已在裡面等了多時了。”
兩人忙住了口。
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傳來,須臾,陸昉就帶著一身寒氣進了西捎間。
陸昉身上還披著鬥篷,由兩個守門的婆子扶著,一張臉紅彤彤的,腳步踉蹌,雙眼迷離,應是喝了不少的酒。
白氏使了個眼色,劉媽媽就福了一福,快步出去了。
白氏先服侍著給陸昉脫了鬥篷,這才自婆子手中接過他,扶著他坐在了羅漢床上。
“不妨事,不妨事。”
陸昉見白氏去扶自己,就連忙避身躲過,擺了擺手,絮絮叨叨的念了一句。
白氏見他扭著亂動,輕拍了他一下,嬌聲斥道:“醉的這樣很,老爺還是安生些吧!”
燈下看美人,越看越美。
白氏就站在宮燈旁,柔和的燭光照的她的巴掌臉柔柔嫩嫩的,紅唇花瓣一樣嬌豔,本就惹人愛憐的姿色倒又平添了三分。
陸昉看的愣愣的。
如此一來,白氏那嬌聲的斥罵,反而勾得他心裡癢癢,再加上喝了酒,陽火旺盛,也顧不得一旁杵著的兩個婆子了,一把就摟住了扶著他的白氏,一同摔坐在羅漢床上。
兩個婆子哪見過這陣仗,呐呐不敢言,粗略行了一禮就趕忙退下了。
白氏坐在陸昉懷裡,臉羞的通紅,才待要說什麽,陸昉卻等不及了,急急的堵了她的嘴,又解了衣裳,兩個頭挨著頭,肉貼著肉,在羅漢床上就成了回事。
待得雲消雨散,白氏氣喘籲籲的,軟軟地倚在陸昉懷裡,微抿著嘴,青蔥一樣的玉指在他胸前劃著圈圈,嬌嗔道:“老爺可真是!這樣猴急做什麽,讓我明日如何見人。”
白氏愛嬌又溫順,陸昉向來寶愛這小妻,又剛剛暢快了一番,正是愛憐她的時候,忍不住就拿起她的手,輕輕嗅了一番。
“是茉莉香。”陸昉低笑了一聲。
白氏才抽出手來,輕打了他一下,就又被他捉住了手,放在唇邊細細的吻。
“怕什麽,都是你這院子的人,再借她們個膽子,也不敢往外傳的。”
兩人又是柔情蜜意一番,白氏看他心情極好,眼珠轉了轉,就笑著把陸爍等人回來的消息一一說給陸昉聽。
又特意去誇陸爍:“您是沒見著那孩子,長的是一表人才,又跟著大儒讀書,說是學問極好的!人家說什麽芝蘭玉樹,我看就是他這樣的了。”
陸昉聽了這話,想起當年過繼的事,又想到如今才學平平、卻心比天高的長子,卻是再也笑不下去了。
索性放開了白氏,起身去了淨房。
白氏對陸昉的反應了如指掌,也不再多言,心中暗自笑了起來。
她站起來,幾步走到梳妝台前,渾身赤條條的,扭著身子,看著鏡中的美人。
等著吧!陸炘。
我要不整死你,我就對不起自己白得的這一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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