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這些年來,高卓還是第一次這般肯定自己。
能得閣老如此看中,可不容易!若是再將今日這件事順順利利辦妥了,日後的前程必是小不了的!
薑景華想到這裡,激動不已,心也“撲通撲通”跳的厲害!
雖是如此,他面上卻十分淡然,擺了擺手,恭敬道:“不敢不敢!若是沒有老師的賞識和提攜,哪裡能有學生的今日!學生的一切榮辱都系在老師身上,系在四殿下身上!這出謀劃策之事,本是學生的分內之事,可擔不得老師的誇讚!”
高卓聽他如此說,隻撫須笑了笑,不再多言。
薑景華這才問道:“學生剛剛進來時,隻覺得那侍衛十分的眼熟!似是兩日前派往興州去的那一批。”
他說到這裡,把聲音壓低了一些,試探著問道:“可是找到那批黑衣人的來歷了?”
薑景華所說的這一批來歷不明的黑衣人,正是一個月前元晦派出來留守在京師、替高府收集證據的那一批。
高卓的笑容落了下來,點點頭,又搖了搖頭,算作是回答了。
此事薑景華也全程參與,他倒沒什麽可隱瞞的。
薑景華看他的動作,就知此事的結果必是不好。
“這批人神出鬼沒,又擺明了要在奪嫡之事上橫插一腳,若是不找出來幕後之人,咱們怕是要日夜難安呐!”
薑景華皺眉沉思了一會兒,搖頭說道。
這一個月來,這夥人接連給高府送來河北道太子黨人貪汙鹽課鹽稅的證據,雖說那些證據正是高府如今正急切需要的,但這夥人講證據送到高府案上,明顯是想隔岸觀虎鬥,一看就是目的不純。
加之,高閣老在朝中屹立多年,人脈眾多,府中又培養了許多的暗衛,就是這樣,想要找齊那些太子黨人私吞鹽稅的證據,也是不容易的。
高府前前後後派人搜羅了兩個多月,才僅僅找到一點點的蛛絲馬跡而已!
這夥人卻能在短短一段時間內,就將各個貪汙的官員府上的帳本、信件一一集齊,更是能無聲無息地將這些東西都送到高府最機密的書房,且幾乎沒有人察覺!
若非次數多了,高閣老專門留了影衛守在梁上,日夜監視,怕是連他們一夥有幾個人都難以知曉呢!
這實力可真是不容小覷啊!
薑景華越想越覺得心驚!
他見高卓隻仰著面,一聲不吭,不禁咽了口唾沫,提議道:“這夥人隱在暗處,又神通廣大,不定什麽時候就會跳出來咬咱們一口!這可不行!君子不立於危牆之下,這麽大的毒瘤若是留著,就會一直是個隱患,還是要盡快鏟除才是!不然,日後遲早要壞了咱們的大事!老師,我看還是多加派些人手,往興州撒下大網,盡快找出這些人!不然,不說會影響咱們的大業,怕是哪日一個不小心,咱們的人頭不知道什麽時候就要掉了!”
薑景華這話說完,高卓卻隻沉沉“吭”了一聲,沒有言語。
倒是夏先生先開口了reads();。
“不必找了,我等剛剛商量了一番,如今已確定了大致的人選。”
夏先生道。
“確定了?”
薑景華很是疑惑。
若是如此,剛剛高閣老為何還是一副愁眉苦臉的模樣?
夏先生見他面露不解之色,不由張了張口,為他釋疑起來。
“影衛剛剛回稟的消息,說是那夥人往興州方向逃竄的,但過了十裡亭,就徹底不見了蹤影。我懷疑,這完全是這夥人使出的障眼法!要知道,興州只是山南道的一個小州,百業凋敝不說,駐軍公侯更是沒有,這樣的小州,若是當真有人培養出這麽一大批的高手,怕這人就不是奪嫡了,是想著叛亂謀反呢!”
薑景華剛剛並不在場,也就不了解這些情況,此時聽夏先生一分析,不由重新坐回燈掛椅上,頭腦也冷靜了下來,開始慢慢思索起來。
夏先生飲口茶,接著往下說。
“可你想想,若是叛亂,只要兵馬、糧草充足就是,何須如此大費周章!如今又是送人又是送證據的,豈不麻煩?況且,如今咱們大齊海晏河清、時和歲豐,正是鼎盛的好時期,哪裡會有什麽叛賊!所以啊,說來說去,這幕後之人,所求不過是除了朝中的障礙,為他日後登頂為帝鋪路罷了!所用招數更是簡單,坐山觀虎鬥,等咱們與太子黨兩敗俱傷之時,這幕後之人就是最大的受益人了!所以,我推測,這人必定是朝中正當齡的皇子了!”
正當齡的皇子!
朝中攏共也就這麽幾個。
薑景華斂眉,將朝中幾位皇子都在心裡過了一遍。
夏先生接著道:“可你想想,這朝中正當齡、又不在咱們眼皮子底下的,除了晉王,還能有誰?”
“晉王?”薑景華不由“咦”了一聲。
“如今晉王的日子可不好過,爪牙都被聖上拔乾淨了,他現在雖有了晉州作為封地,但朝中誰人不知,聖上厭棄他的母家,連帶著也不待見他,這是將他徹底貶到那裡了!他哪裡有那麽多財力人力去培養這麽一批人!”
薑景華倒是與皇后想到一塊兒去了!
“唉——”
這二人爭執一番後, 高卓終於開口了。
“夏先生所說,正合了老夫心中所想!”
“先生,您這是……”
薑景華心中疑惑,正要開口繼續詢問,高卓就已擺擺手製止了他。
他躺了許久,胳臂有些酸,不由直起身來,將剛剛靠著的大迎枕丟在了一邊。
高卓道:“聖上厭棄他,那是聖上的事,可半點都不耽誤他的奪嫡之心呐!這晉王到晉州僅僅一年的時間,就將晉州治理的像模像樣,手段可見一斑,聽說近來他又多次與藤泉山的匪首打交道,呵呵,沒有一兵一卒,就敢杠上惡名在外的藤泉山,這份膽識,可不是一般人比得了的!這樣一個人,有勇有謀,智略過人,豈會是籠中燕雀?晉州那塊不毛之地,怕是困不住他……”
說到這裡,高卓笑了笑。
“況且,有魏老賊留下的九龍玉璽在手裡,他可算不得是勢單力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