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想著,就聽薑老太君急急道:“既是如此,三媳婦你就趕緊帶著六丫頭回去更換衣裳進宮,千萬別耽擱了。” 余氏這才回過神來,心中惴惴不安,既有著興奮期盼,又有不盡的擔憂。
聽說那些太醫們要是醫治宮裡的貴人們不得力,皇上是說砍頭就要砍頭的。只不過轉念一想,三公爹畢竟不是太醫,又是伯爵府裡的人,皇上既然主動召見,萬一治不好,似乎也不至於就遷怒下來,何況自己的女兒也是伯爵府千金,又不是皇宮中的醫女,治不好那有什麽辦法?皇上難道還會因此殺人?是你主動找我們的,我們又沒立下軍令狀說一定能治得好。
腦海裡想著這些亂七八糟的事,余氏倒是很快就給寧纖碧收拾好了,又叮囑了她幾句,無非是謹言慎行小心在意什麽的。她也知道這會兒時間緊急,因此替寧纖碧打扮好了,就命人將她送去和寧德榮匯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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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想到今生還有機會踏入這個地方,故地重遊,自己卻已再世為人。
走在皇宮內寬敞的青石板路上,寧纖碧心中感慨萬千:記得自己第一次進宮,還是薛夫人和睿王妃帶著她進來的,為了拜見皇后娘娘,無論怎麽說,自己是沈千山名義上的正妻,也是皇后娘娘的侄媳婦,她是應當進宮拜見的。
只不過這一次進宮,卻是比上一世裡,整整提前了七年。
到了慈寧宮,一個太監進去通報,片刻後飛跑出來,高聲道:“皇上有旨,宣寧德榮覲見。”
寧德榮這輩子也是頭一回見皇帝,難免有些緊張,寧纖碧心中卻已經慢慢鎮靜下來。
她知道皇帝,那是一個睿智,狠辣,有些好大喜功的老人,無論如何,還算得上是一個明君。
皇帝周銘就在慈寧宮的外室坐著,見寧德榮和寧纖碧進來參拜,他便揮揮手,沉聲道:“寧德榮是嗎?太后病重,太醫院束手無策,還是睿親王爺推薦了你來,聽說大長公主的宿疾就是你給醫治的。進去吧,記住,要同給大長公主治病時一樣精心著些,不然……”
不然什麽,周銘終究沒有說出來,大概他也知道自己主動把人家找來,這會兒還撂下威脅的話,顯得有些不地道,萬一遇上個倔老頭子,衝著你這幾句不客氣的言辭,我豁出去一條命,就說不能治,你又能如何?
寧德榮這輩子卻是最喜歡同疑難雜症打交道的。聞言連忙進了裡面屋子,只見床上厚厚的帷帳已經放了下來,一名宮裡的嬤嬤手裡擎著根紅絲,見寧德榮進來了,便將紅絲遞給他。
周銘到底還是沉不住氣,待寧德榮和寧纖碧進屋後,他也跟了進來,緊張的看著正在懸絲診脈的寧德榮。
太醫院中所有好手都已經束手無策,就是殺了也沒用,幸虧睿親王推薦了這麽一名大夫,前兩年大長公主宿疾被治好的事情皇帝也記得,還是因為那件事才把郡王府封了親王府的,如今,他全部的希望也都系在了寧德榮的身上。
寧德榮細細把著脈,臉上露出凝重神色,寧纖碧的心也提了起來,過了足足有半刻鍾,才見老頭兒眉頭鎖起來。
周銘的心猛然間就沉了下去,這種生出希望卻又瞬間絕望的感覺太不好受,還不如從一開始就不要給他希望的好。他緊緊握著拳頭,卻見寧德榮對寧纖碧道:“芍藥,過去看看太后老人家,把症狀和我說一下。”
寧纖碧的心猛然就“撲通撲通”跳了起來,作為重生者,她當然知道太后這奇怪的病症是因何而起,
難道這一次,不僅僅是三爺爺立下了天大的功勞,這功勞中,自己竟然還能分一杯羹嗎? 想到此處也不覺好笑,怎麽倒像是商場競爭綠林分贓似得。
一邊想著,已經走上前去。見她只是個小姑娘,於是兩個宮女悄悄將帷帳打開一條縫,讓寧纖碧走進去。
帳子是兩層,隨著第二層帷帳挑起,寧纖碧才看到昏迷在床的太后,兩個秀麗宮女和兩個大概五十多歲的嬤嬤靜靜侍立床前,見寧纖碧只是個孩童,眼中不由露出驚訝神色。
寧纖碧目不斜視的走過去,仔細看了太后面容,開始向寧德榮匯報症狀:“面色蒼白,舌苔正常,五官略有異狀,露出痛苦色……”
她一板一眼的觀察著,心卻越跳越快,終於,在看到太后耳邊時,她在袖子裡緊緊握住了拳頭,然後盡量平靜道:“耳邊有不明痕跡……”
“芍藥……”
不等說完,就聽外面寧德榮的聲音響起,夾雜著微微的顫抖:“你可看仔細了?耳邊確實有痕跡麽?”
“是的三爺爺。”寧纖碧垂下眼簾,她知道,已經不必再多敘述什麽了。
果然,就聽寧德榮在外面問一個宮女道:“太后發病時,可是叫嚷過?”
那宮女答不上來,只因為太后忽然暴病,皇帝憤怒之下,已經將那些近身伺候的宮女嬤嬤盡數收監。
此時聽見寧德榮這樣問,周銘方慶幸自己聽了皇后的話,沒有將那些奴才立時處死,因連忙命人將其中一個近身服侍的大宮女叫了過來。
聽說太后果然是痛苦的叫嚷一聲後,隨即便昏迷不醒,寧德榮心裡便有數了,躬身道:“回稟皇上,草民根據脈象以及小孫女兒所述症狀,還有這位姑娘描述的當時情景,可以推論出,應該是有異物從太后耳道進入,走到深處之後,太后劇痛驚醒,然而終因年老體弱,即刻昏迷過去……”
“有沒有法子治?”
周銘打斷了寧德榮的話,他現在最關心的就是這個。想到竟然有蚊蟲之類的東西爬進了耳朵,皇帝渾身都忍不住打了個寒顫,若是進入了耳朵深處,那……那得是什麽樣鑽心的疼痛?若再往前進,豈不是……豈不是就要入腦……
一念及此,堂堂天子已是面色慘白,卻見寧德榮沉默了一會兒,方沉聲道:“回稟皇上,或有一個辦法可以一試,然而太后脈象微弱,這個辦法又是兵行險招,所以……還須皇上定奪。”
周銘倒吸了一口冷氣,寧德榮的意思再明顯不過:不用這個辦法,太后必死。用了這個辦法,也未必能活過來,所以皇上你自己個兒拿主意吧。
”就……就沒有穩妥之策嗎?”
周銘咬牙,卻聽寧德榮斬釘截鐵道:“回皇上,穩妥之策,或許可詢問太醫院的大人們,草民……無能為力。”
周銘面色轉瞬變得鐵青,好在太醫院的那幾個禦醫都在旁邊屋子商議對策,於是立刻命人將他們叫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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