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纖碧這裡看著山茶忙碌收拾器具的身影,心集,前一世裡,她出嫁的時候,山茶已經配了人,並沒有跟著她嫁過去,不然的話,只怕自己在那府裡的日子還能多一點開心。
不說寧纖碧在這裡氣走了白采芝,隻說沈千山,從寧府出來,將兩盒六味地黃丸交給長福,便淡淡道:“帶回府去給老祖宗,我隨意逛逛。”
雖然他的表情和語氣都很平靜,但長福那是什麽人?立刻便看出主子爺今天心情似乎不太好。他將六味地黃丸交給身邊的長琴,一使眼色:“你回去送藥,我跟著爺。”
沈千山沒理會這兩個家夥在身後進行的一番討價還價,他漫無目的的在街上走著,隻覺心裡燃著一團火。腦海裡轉來轉去,全是寧纖碧和蔣經的那兩張臉。
怎麽看,蔣經都應該是寧纖碧的良配,理智上,他知道自己應該想辦法撮合那一對璧人,寧纖碧的身份配自己,還是有些低了。
但是他怎麽可能祝福?他是沈千山,他看上的人,怎麽可能拱手讓給別的男人?
人人都說他有禮前途無量。對這些評價,他比任何人都嗤之以鼻,那些不過是溢美的馬屁之詞罷了。真正了解他的人,就該知道他是多麽的清高驕傲,我行我素。
這麽多年,他沒有在外面仗著家世胡作非為,只是因為他不想,如果他想變成一個紈絝惡少,那他就一定是這京城裡最名聲狼藉無法無天的惡霸。
沒錯,他就是這樣一個人。沈千山握緊了拳頭,嘴唇也緊緊抿著。在他謙和的外表下,其實是極為強勢的內心。他喜歡寧纖碧。那個蔣經憑什麽來和他搶?
可是……想到那兩人在花叢,那幅畫面是那樣的恬美而溫寧。就算他不肯讓步,又能如何?難道他能強搶寧纖碧過來嗎?
“就算搶來又如何?你是我喜歡的女子……”
沈千山喃喃自語,似乎是要助長那在自己心裡剛剛冒出頭的惡魔思想。
只是想到寧纖碧向來對自己冷淡,他就不由的苦笑:雖然只見過幾次面,說過的話也很少,但是他知道,寧纖碧絕不是那種自己可以左右的女子。那是一個剛烈不輸給自己的怪胎,他百分百肯定,如果自己真的敢強搶。那女人就敢在拜堂的時候一頭撞死,那也是個絕不會向任何勢力屈服低頭的女人啊。
長長歎了口氣,從來都是張揚放肆的沈家三公子。第一次發現這世上還有自己不能解決的棘手問題。
“爺,前面就是放手樓,上一次爺不是說他家的冬茶不錯嗎?不若今天去品一品?”長福見主子的拳頭都握的泛白了關節,不由得有些擔心,連忙上前說了一句。想引開沈千山的注意力。
“放手樓?”
沈千山抬起頭,看著頭上方那鬥大的匾額,竟怔怔出起神來。
命裡有時終須有,命裡無時莫強求,難道,真的要就此放手?不其然的。他就想起自己在百草閣纖碧拒絕的情景,那時候,自己萬念俱灰。不是也打算放手了嗎?不想再自作多情。怎麽剛剛出了寧府,他就又把這個念頭給拋到九霄雲外去了呢?
是因為……真的不想放手,一點兒也不想放開吧?哪怕沒有一絲可能,哪怕強娶回來,只能承受痛苦。但只要把那個女子禁錮在自己的羽翼下,就怎麽都好。就是這樣的吧?
“爺。爺,爺,你怎麽了?”
長福有些驚慌地聲音將沈千山的神智拉回來,他不滿的瞪了小廝一眼:”叫魂兒呢?爺還沒死。”
“那這放手樓……爺還去不去?”長福縮了下脖子,卻仗著主子寵愛,
到底還是小心翼翼的追問了一句。“去什麽去?不去。”沈千山厲聲呵斥了一句,並且狠狠瞪了長福一眼:媽的,放手樓,這掌櫃的是白癡嗎?起這種不吉利的名字。能放手的放,不能放手的難道也要放?狗屁。
他正暴怒的想著,一邊就要舉步離開這個“不吉利”的地方,恰在此時,便聽見樓上一個熟悉的聲音笑著叫道:“千山,來來來,難得在這地方能遇見你,我還以為你又進宮裡磨去了呢。”
這聲音不大,因此那句進宮也沒有引起多少人注意。但沈千山是什麽人?功夫高明,耳力自然也不弱,聽見這話,他便抬起頭來,恰好看到三樓臨窗座位上,有個英俊少年衝他招手,不是四皇子周鑫還會有誰?
一時間,沈千山也忍不住驚訝,不明白周鑫今日怎麽會出宮,還在這茶樓裡喝茶。
這會兒卻也顧不上放手樓這晦氣名字了,周鑫是個放肆的,自己不給他這個面子,非記恨了不可,更何況,在眾多皇子的交情還算是不錯。
因便穩步踏上樓去,雅間門口早有個眉清目秀的小太監候著,見他上樓,就將他引了進去,桌旁那個大咧咧坐著的家夥正衝他咧著嘴笑。
“你怎麽過來了?又是偷溜出來的?”
這是在民間,因此沈千山也沒那麽多禮節,周鑫也不是在乎這個的人,於是隨便拱了拱手,他就在周鑫對面坐下。
“不是偷溜出來的,光明正大,跟老祖宗請的假。”周鑫面上帶著得色:“嘿嘿,我說替老祖宗買東西,就放我出來了。”
沈千山忍不住搖頭笑,或許皇家子孫多是城府深沉表面穩重的,所以太后格外喜歡大大咧咧天真憨厚的周鑫,卻是不知道這家夥其實一肚子心機,一點兒也不比他那幾個兄弟少,只是眾人都被他騙過了,又知道他所愛的,唯有黃白之物,因此人人和他交好。
“怎麽了你?我在樓上看風景呢,結果就看見你在這放手樓前站了好一會兒,嘿!咱倆是從開襠褲開始的交情,我就沒看見過你能有這樣多變的表情,是因為父皇不肯讓你出征,這兒生氣呢?”
周鑫親自替沈千山倒了一杯茶,一邊認真問他:這個表弟從來都是喜怒不形於色的,所以他很好奇,究竟是什麽事情,竟然能讓沈千山完美的定力破功。
提到出征,沈千山愣了一下,想起自己今天本來是想進宮再次請命的。只是想到蔣經和寧纖碧,他卻頭一次在心底生出了掙扎,萬一自己在前方浴血奮戰的時候,這一對再拜了堂可怎麽辦?
倒不是沈千山兒女情長英雄氣短,實在是因為邊疆現在的形勢還沒有十分嚴峻,而且皇帝也嚴禁他出征,他目前也不是什麽令敵人聞風喪膽的名將。更何況,寧纖碧實在是真的牽動他心腸,一想到自己若是上戰場,她和那個蔣家表哥有可能就成親了,沈千山這心裡是真的不甘。
周鑫見他不說話,不由得有些發愣,輕聲道:“看你這模樣,不像是為了出征的事兒。怎了?能讓千山你露出這種表情的,莫非是有關什麽兒女之情的事?”
他說到這裡,便輕輕打了自己一個嘴巴,搖頭笑道:“呸!看我把你想成什麽人了,你要說為了女人就放棄男兒熱血,連我都不至於這樣荒唐,何況是你?呸呸呸!我這說的什麽鬼話呢。”
沈千山苦笑一聲,扳住了他的手,輕聲道:“我如今,確實是為了一個女人的事情煩惱。”
話一出口,他自己就愣了一下,只是心周鑫又是十分厚密的朋友,聽說這小子在宮裡,皇上賜的那些漂亮秀女他全都染指過, 是個風流胚子,說不定自己這難題,他就能幫著解決呢。
一念及此,沈千山的目光裡便不由得生出幾絲希望。
“咦?誰家的女孩兒能讓你這大冰塊都化成水了?”周鑫十分奇怪,沈千山這幾年和寧家的往來並不多,即便有往來,也不是身在宮道的,因此他一點兒都沒往那方面想。
“這個你別管,我隻問你,如果你喜歡一個人,可她對你不理不睬,唔,也不能說是不理不睬,就是總淡然處之,禮節倒是半點兒不錯,可卻是疏離的緊……”
沈千山索性將寧纖碧對自己的態度全都說了出來,供周鑫參考。
周鑫皺了皺眉頭,見屋裡只有長福和自己的心腹太監小付子,這才放了心,打發小付子去門口守著,他鄭重道:“聽你話裡這意思,這個女孩兒不是平民家的女子吧?”
沈千山點點頭。周鑫一拍大腿,指著他叫道:“這就對了。”
話音剛落,醒悟到自己的聲音有些大,他連忙咳了兩聲,湊到沈千山面前,小聲道:“千山,不是我說你啊,你可真是個笨蛋。你小子大概就因為這副好相貌,又是少年成名,恐怕走到哪裡,女人緣都是好。只是你不想想,那些往你面前湊合的,就算是家世不凡,可正因為這樣,才顯得那些女子有多淺薄輕浮,這樣的女人,你能要嗎?”
沈千山回憶了一下自己的經歷,不認同道:“不能這麽說,固然有輕浮的,大多數見了我,還是避之唯恐不及的,怎麽說都是家世良好的女孩兒,這男女之別是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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