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門口的貓眼有亮光一閃而過,然後余何打開了門,他的頭髮有幾根毛翹了起來,穿著普通的白色長袖和黑色休閑褲,他揉揉眼睛還沒有睡醒,“小光澄?”
現在是早上7點,她正好出門上學,繼父這個時候還在宿醉昏睡,這次肯定不會被發現的。寧光澄小心翼翼捧出幾張皺巴巴的10元紙幣,雙手遞給魔術師,“昨天,對不起。”
“沒關系。”余何望著她的錢,“你這是幹什麽?”
“昨晚的衣服被繼父潑濕了,這些是乾洗費。”這都是她平常一點點積攢的,是她所有壓箱底的零花錢。
余何望著那幾張皺巴巴的10元紙幣,也就40元,聯想起她繼父對她的暴行,想也知道這點錢很可能是這個孩子的全部零花錢,不是他瞧不起這40元,隻是他的衣服真要乾洗起來很可能是這40元的十倍以上。但是眼前的孩子可憐巴巴要跟他誠懇道歉,又不能直接回絕,怎麽辦呢……
余何思索了一小會,他悄悄對寧光澄說,“你是不是很會做飯?”
寧光澄點頭。
“我是個居無定所的人,天天都在吃外賣,你昨天的排骨湯很香,你還能再做一份送給我喝嗎?”
“好的。”
“這錢就當我蹭你家的糧票吧。”余何笑眯眯的把寧光澄的小手推回去,回身拿出創可貼送給寧光澄,“昨天的傷口要小心處理哦。”
“謝謝你。”
“讓我蹭你家的飯,是我謝謝你才對。”余何笑著摸了摸寧光澄的頭,他的手很溫暖,也很溫柔。
魔術師當然不缺那點錢,也不差那頓飯,他隻是為了不讓寧光澄感到負罪才找個理由開脫,結果寧光澄上心了。
今天是排骨湯,明天是小米粥,後天是韭菜炒雞蛋,大後天是尖椒炒肉……
“怎麽回事?對門的小女孩怎麽天天來敲門?”飛刀師冬初坐在客廳看電視,他深沉的聲音隨意問道。
魔術師苦笑,他手裡捧著寧光澄剛剛送來的冰糖銀耳,“來給我送吃的。”
“你連小女孩都不放過?”
“怎麽可能?”余何把碗放在餐桌上,拉開椅子開吃。
“你不是剛吃完飯嗎?”
“是啊,飽得我連酒都喝不下了。”余何拿起湯匙一口一口喝起銀耳湯,他吃得很緩慢,看起來真的很飽。
“怎麽不倒掉?”
“這是一個孩子的心意。”余何打了個飽嗝,但他還是一口口把銀耳湯喝完了。
“你也有憐憫心?”冬初似笑非笑。
“不,隻是一點點同情心罷了。”
“我勸你別和她走太近,你也知道他繼父是那副德行。”
“為什麽這麽說。”
“這裡所有的住戶都對小女孩的遭遇冷眼旁觀,隻有你肯出手幫她。但是我們三天后就要走了,到時候誰來幫她?既然改變不了她的生活,別給她希望,做一個旁觀者吧。否則從希望的天堂跌到絕望的地獄裡,她只會死得更快。”
“從你口中說出這種文縐縐的話,真是難得。”
“我們現在正在逃亡,你別蠢到要幫一個小女孩,暴露我們自己的身份。”
余何沉默了一會,“放心,我不會的。”
自那天以後,余何就和寧光澄保持了距離,也委婉拒絕了她每日送來的飯菜,他不再在街角變魔術,寧光澄再想找他的時候他也不再開門,隻留下寧光澄一個人愣愣站在他家門口發呆。
冬初從外面巡視回來,看到寧光澄一個人蹲在門口,抱著懷裡的小熊,神色黯淡。他沒有看一眼,拿出鑰匙打開自家的門,走進去。
“魔術師,他在裡面的吧?”
冬初沒有搭理。
“求求你,就讓我見他一面,好不好?”寧光澄不知哪來的勇氣,她鼓起勇氣對眼前右眼有道刀疤的男子說。“求你了……”
冬初正想關上門,但最後還是重重歎口氣。
魔術師正躺在屋裡睡覺,被敲門聲吵醒了,門外響起冬初的聲音,“余何。”
“……怎麽?”
“對門的小女孩找你,到家裡來了。”
“小光澄?”還是幾根頭髮翹起來,余何套上外套坐在客廳,望著寧光澄快要哭出來的臉,“怎麽了?”
寧光澄的眼淚一滴一滴掉下去,她不管怎麽擦都沒用。
“不哭,不哭。”看到寧光澄臉上青一塊紫一塊,知道她又被繼父打了,余何在她面前俯下身,拿紙巾替她擦眼淚。
“繼父……繼父他……”寧光澄哭得打起了嗝。
“你慢慢說,冬初,去倒杯水來。”
在余何的安慰下,寧光澄才能勉強繼續說下去,“繼父他要把我賣給一個陌生人。 ”
“為什麽?”
“他賭錢賭輸了,對方上門要債。我偷聽到繼父和一個女的說話,他要把我賣給那個女的,去當,去當什麽小姐。”寧光澄又忍不住哭起來,“他們還說什麽第一夜什麽的,我聽不太懂,說什麽第一夜很值錢,要選個有錢的對象。”
余何和冬初都深深皺起眉頭。
“她明天就要帶我走了,怎、怎麽辦?我不想去……”
“小光澄,你繼父欠了多少錢?”
“我不清楚,好像,好像欠了7、8000吧。”
“你回去吧,我會想辦法解決的。”
“真的嗎?”
余何微微一笑,他摸摸寧光澄的頭,“真的。”
等到送走寧光澄關上門以後,冬初冷冷說,“你要幹嘛?”
“還能幹嘛?還賭債唄。”余何打開錢包拿出銀行卡。
“為什麽。”
“這麽小的孩子要被賣去那種地方,你忍心嗎?而且也不能天天白吃白喝別人家的飯菜,這也算利息了。”
“是嗎?我記得你每次都會偷偷往她的書包課本裡塞錢,不算白吃白喝了。”
余何笑了,他默認。
“你幫了她這次,那下次她繼父再輸錢呢?還會把她賣到那種地方。”
“我們今晚就走了,最後,至少要心安理得的離開。”
“你這是自欺欺人。”
“算是吧。”魔術師理理睡得翹起來的呆毛,套了件大衣,出門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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