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為自己倒上一杯酒,端著杯子在吧台邊的白色皮沙發上坐下後,緩過氣來的劉老爺子,發泄似的再次沒好氣兒的喊道:
“張勁小子,還愣在那兒幹啥?咱們上來可不是八卦的,是聽你彈鋼琴的。
趕緊的,去那邊坐下,該幹嘛幹嘛去!”
張勁笑謔的瞟了一眼坐在幾米外處,故作無謂的劉老爺子,鄙視的撇了撇嘴。倒也沒有繼續就‘流氓被逆推’這個話題糾纏下去,只是再對何媽媽、何爸爸點了點頭示意他們過去坐後,就推著清淺一起,來到了鋼琴邊。
先是把何清淺的輪椅在琴凳邊固定好,然後張勁這才調節了一下琴凳的高低、位置,自己也在鋼琴前坐好。
鋼琴演奏大師——張勁,在水晶音樂廳的第N場個人演奏會,正式開始!
因為被何爸爸與何媽媽之前的表態所感染,坐在鋼琴前的張勁,心中已經完全被歡快所充滿。於是,張勁這次演奏會,無論是風格還是曲目同之前有了巨大的變化。
第一曲,仍然是一成不變的《愛之夢》,但是與以往不同的是,這曲《愛之夢》在那海般深情的旋律中,多了一股味道。
如果說,之前的《愛之夢》演繹的是纏綿悱惻,直到天涯盡頭無絕期的愛戀。那麽今天的《愛之夢》就多了一份喜悅,就像剛剛求婚成功的男子,在為羞澀的女子帶上戒指的那一刻,快要炸開的喜悅和無盡的愛戀這兩種極致的感情糾纏著同時噴薄而出。
這種獨特的幸福味道,讓何清淺看向張勁的眼神中,快要滴水般柔和、深沉。也讓何爸爸、何媽媽重新拾起那分離複合的喜悅,重新拾起幾十年來越發深沉的感情。
兩位老夫老妻,臉上同樣掛著幸福的微笑,四隻眼睛牢牢的鎖在一起,其中無法斬斷的情感交流傳遞著纏纏綿綿無法分割。再次找到了兩人在北大荒熱戀時的熱情。
而劉老爺子同樣滿臉笑意仿佛又回到自己多年前,酒醉清醒後,摟著一具青春彈滑嬌軀時的那一刻。
……
當第一曲代表著張勁與何清淺過去愛情的《愛之夢》在幾分鍾後結束時,緊接下來的曲目大為變動,更加明快、更加歡樂的節奏接連奏響整個音樂廳被無數更加清晰歡樂的音符所充滿!
那是一段段最純粹的歡樂,一段段最單純的幸福。
加沃特舞曲、少女的祈禱、小狗圓舞曲、快樂的農夫、卡農、克羅地亞狂想曲、托卡塔曲……
似乎心中喜悅快要炸裂胸膛,使得張勁不宣泄、不瘋魔就不痛快一樣張勁彈奏的情緒越來越瘋狂,十指舞動的越來越快那歡快的節奏也越來越激烈。當張勁演奏到第四首曲子——小狗圓舞曲的時候,一雙手的十指已經化為一片殘影,仿佛同一時間有幾十上百隻手指在琴鍵上跳躍一般,讓觀者目眩神迷。
隨著張勁傾情的演奏,那無盡歡樂的樂聲如潺潺不絕的山泉一般,奔流而出,飛快的溢滿了整個水晶演奏廳。讓演奏者、讓聽眾,沉浸其中不可自拔。
仿佛都快要被那一浪高過一浪的歡樂所淹沒。
長達兩個小時的歡樂琴音,從奏響開始就沒有一刻停歇,讓大家心中感染的喜悅沒有一刻空隙,讓心中的快樂仿佛沒有極限一般,從快樂,變得更快樂、更快樂、更快樂……
當兩個小時的演奏會在不知不覺中走到終點,繚繞在琴房中的歡樂樂聲漸漸變得嫋嫋。琴房中的眾人,無論是張勁這個彈奏者,還是何清淺、何爸爸、何媽媽、劉老爺子,這些聽眾。一時間都沒有任何動作,只有臉上掛著的笑容久久不曾散去。
當眾人從對歡樂的沉迷中清醒過來後,張勁想當然的得到一陣熱烈掌聲與激情的盛讚。那時候,大家的心中仍然被歡樂的情緒塞得滿滿的,臉上仍然洋溢著歡樂的笑容,難以收斂,也無法收斂!
當張勁,在何爸爸的讚頌下,同大家一起離開鋼琴房的時候,大家的心中仍然被歡樂佔堊據的滿滿的。腳步也因為心情而變得歡快、輕盈,仿佛隨時都能擺脫重力飄忽起來一般。
那種極致的歡樂,隨著時間一點點過去,漸漸微弱,但是卻沒有讓人從激情中驟然衰退的那種疲憊感,也沒有讓人有種曲終人散的蕭瑟。反而,那種歡樂,漸漸的從巔峰的劇烈轉為柔和的綿長,讓大家即使在幾個小時後的晚飯時,仍然臉上帶著笑,心中暖融融的。
張勁這個歡樂的締造者同樣如此,心中始終被一種和樂的情緒佔堊據著。
晚飯後,當何家三口、張勁,以及還沒有回家的劉老爺子,坐在一樓小廳中,看著電視、喝著茶水、擺著龍門陣的時候,張勁那仍然和樂的心情,卻被一個電話所打擾。
從金子嘴裡接過這個懶貨剛剛從自己臥室取來的手機後,一邊伸手把這個喜歡賴在自己身上的肥球在懷裡找個舒服的姿勢抱好,一邊隨意的看向手機屏幕的來電顯示。
當看清屏幕上來電顯示的位置赫然是‘菲菲爸爸’的時候,張勁眉頭不由的皺了一下。說實話,雖然張勁和這位藍副市長打過幾次交道,但是交往實在不多。而且每次都有老四衛風以及藍菲菲在側相陪,還真就沒有私下裡交道過。
所以,張勁對這位藍市長會這時候,不通過老四直接給自己電話,頗有些詫異。也感覺到,這個藍市長恐怕有什麽事想跟自己談。
於是,原本懶洋洋、毫無形象的躺靠在沙發上的張勁隻好站了起來,踱步離開人聲喧喧的小廳,一直走到門口處才接通了電話:
“藍叔叔,是我,有事麽?”
聽到張勁的聲音後,電話那頭的藍副市長爽朗的笑了一聲後,寒暄了起來:
“小張啊,好久不聯系了,最近過得怎麽樣?
其實不用問我也知道,你住在坐山往海的海窩子村,喝著美酒、吃著佳肴,衣食無憂的肯定天天開心的不得了。
羨慕啊……
你有福氣,不像我就是個勞碌命,每天都有忙不完的事兒……”
聽到話筒中,藍副市長喋喋不休的寒暄著,張勁的眉頭有些皺了起來。他自家人知自家事,自己和藍市長沒有什麽深交,所以這位位高權重事多人忙的藍大市長,大晚上的給自己打電話絕對不正常。
而且,電話普一接通,就這麽一通長篇累牘的自來熟的寒暄,顯而易見的想要同自己拉近關系,這其中就更是透出幾分詭異。
張勁硬著頭皮聽這位藍大市長滔滔不絕了好一會,終於耐不住性子了。借著一次藍大市長喘息的空當,張勁連忙插話進去:
“藍叔叔,您貴人事忙,還這麽晚打電話過來,想必是有事要說吧?
您也知道,我到這海窩子村窩了快一年了,每天打交道的都是寫不太會說話的淳樸村民,跟社會上已經有點脫節。現在還真就不太習慣台面上的這些寒暄、拉家常。
所以,藍叔叔您有事兒的話盡管說。咱就算不看您藍叔叔的大市長身份,就憑您是我們老四衛風的領堊導,就憑您是菲菲爸爸的面子上。您但有所需,我也一定會盡量去做!”
張勁直白的話,讓那邊早已經習慣了官場上說話‘九虛一實’,不對,應該說是‘百虛一實’或者‘千虛一實’的藍大市長忍不住愣了一下。
但藍大市長到底是官場上的精英人物,張勁這不按牌理出牌的突然一句話雖然讓他原本滔滔不絕的話路有些不暢,但他憑著多年為官的功底,還是很快找回了自己的節奏。藍大市長做官能在這個年齡爬到這個位子,雖說有自己家老爺子的余蔭, 但是本身功力同樣不可小覷。
每天張王趙楚的和各色人物交道,早就讓藍大市長掌握了無數種處事風格,掌握了‘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本事。更是懂得了,與農工談西遊,與草莽談水滸、與富豪談紅樓、與同僚談三國,這種投其所好的路數。
所以,在張勁話音剛落不到一個呼吸的功夫,藍大市長原本虛虛的口氣就從善如流的一轉,轉為一種更加親切、豪爽,仿佛自家人般的口氣:
“哈哈,既然小張你這麽說了,那麽藍叔叔也就不跟你整這些虛的,有話直說!
這麽說吧,我是無事不登三寶殿,今天我打電話給你,也是有事情想要問一問!”
一句把自己端到長輩位置上的開篇語後,藍叔叔繼續用‘親切’的口氣問道:
“小張,這兩天南苑街區派堊出所小黃被調查的事兒,你知不知道?”
一聽何爸爸說到‘南苑街區派堊出所’,說到‘黃’,張勁眼中頓時浮現起一個留著一頭‘地方支援中堊央’的帥氣地中海髮型,有著一副如六甲孕婦般‘可愛’肚腩的形象。
正是幾天前,張勁在監控錄像上看到的,為毆打了何爸爸的那位大少擦屁股的黃大所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