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6 魏少之殤(上)
因為張勁突然間莫名其妙的成了‘紅三代’和‘大家族繼承人’,所以本就吃不舒服的年會宴,在眾目聚焦之下,張勁吃的就更加的不舒服了。
張勁已經記不清楚,在那次長達三個小時的新年酒會上,自己究竟後悔了幾十次還是幾百次了。
張勁隻記著自己與林遠的老婆道別後,自己幾乎是拉著葉紅‘逃’上自己座駕的,接著又一溜煙兒的落跑。
就算張勁的動作麻利,在落跑前還聽到了一些同去停車場取車的,葉紅的同事小聲議論。
“哇,葉紅家的那位怎麽竟然開著這麽一輛破車?”
牧馬人與葉紅同事的座駕比起來,絕對算不上差,但是與她們心目中張勁的身家比起來就差的太多了。
在她們認為,像是張勁這種出身豪門的大公子,就算不開布拉迪威龍這類的頂級超炫跑車招搖過市,也至少也開一輛法拉利之類的比較大眾的跑車吧?
結果,竟然只是一輛牧馬人。張勁真的太讓她們失望了。
“你懂啥,人家這叫低調,這叫扮豬吃虎……”
有人剛剛自以為是的為‘張勁開牧馬人’事件,下了注解。就立馬又有人跳了出來,裝成大尾巴狼的樣子,語帶不屑的反駁:
“你們都錯了,你們仔細聽聽,這車的動力顯然不是這輛車原配的。我告訴你們吧,這車絕對改裝過,而且別看這車子外殼不起眼。估計光改裝費都不止一輛法拉利的價錢。這車殼雖然似乎和量產車差不多,我估計防彈等級可能低不了……”
這位‘行家’的一番話,說的周圍眾人紛紛眼睛發亮,目光崇拜。她們紛紛覺著,這個解釋才真正的切合張大少的身家、地位。
而這個‘合理的解釋’落到張勁的耳朵中後,則是笑的他差點一腦袋撞到方向盤上。
怪不得如今天朝‘磚家橫行’、‘叫獸遍地’,張勁終於明白了,原來這是一項全民活動來著。
…… ……
當深市,張勁正處在‘天海服飾’的年會現場,水深火熱的時候。
另一邊。
在省府,魏國柱也穿著一身不起眼的便服,兜裡揣著一張罕見的金色卡片,進入了一個高尚小區的一所住宅中。
“盧書記,聽說到了今年下半年,您的公子就要上初中了。現在初中生可辛苦了,我這個當叔叔的也沒啥照顧的,所以給孩子點壓歲錢,讓孩子上初中後,能多買點營養品,補補身子。”
魏國柱,堆笑著把那張金色的卡片放到了面前的茶幾上,沒有露出絲毫的心痛和不舍,仿佛那裡只有幾百塊錢一樣,仿佛那真是給一個六年級孩子的壓歲錢一樣。
被稱作盧書記的,是一個年紀四十出頭的中年人,一張不怒而威的國字臉,一副如身懷六甲般的凸肚腩,有著十足的官相。
盧書記叫盧謙,正是‘騰飛捷豹汽車專賣店’所在河區的區委書記。也是魏國柱背後最大的靠山!
別看盧書記僅僅是一區的書記,但是他在整個粵省內的分量絕對不只是一個有實權的‘局級’幹部那麽簡單。因為他還有一個老子,曾經的省委組織部長,盧曠。
憑著盧曠當年積攢下的人脈,盧謙這個粵省老一輩的太子黨,能以小小區委書記的身份,在市裡,甚至省裡,都有著一定的話語權。
所以,經過一整天市裡各個部門的聯合轟炸後,魏國柱才會在夜幕之下,偷偷的前來會見自己的這位靠山。對他來說,這靠山可是自己最後一根稻草了。
眼神有些熾熱的看了一眼那張表面全是外語和阿拉伯數字的卡片後,終於挪開眼睛的盧謙遺憾的搖了搖頭:
“魏老板,我知道你來的意思。但是這件事就算我想幫,恐怕也是無能為力!”
“盧書記,您……”
盧曠的話讓原本因為有這個手眼通天的大靠山,而心裡還是有點淡定的魏國柱,忍不住心裡咯噔一下,涼了半截。表情也變得焦躁起來。
見到魏國柱已經半站起身來,急吼吼的樣子,盧曠擺了擺手讓他重新落座後,才無奈的解釋說:
“這次事情是我家老爺子,還有原來省委的藍老書記,原來省政法委的趙老書記,原本省政府的羅老省長……他們幾個聯合起來下用的勁兒。
魏老板,我不是不想幫你,而是真的有心無力啊!”
見到盧書記這一副愛莫能助的樣子,聽到那一大串,高可通天的大人物名號,魏國柱之前涼了一半的心這下子,徹底的涼透了。
就憑他魏國柱一個腰包裡有倆子兒的屁民,憑啥駁回人家的動作啊?
心裡幾乎絕望的魏國柱,呆呆的出神許久後,才算勉強緩過點神來。臉色變幻了許久後,這才猛地抬起頭來,試探著問:
“盧書記,我能知道,我究竟是得罪了誰麽?”
魏國柱也實在想不出,自己這種屁民有什麽資格卻的做這種大人物。
聽到魏國柱的問話,盧謙眼神一肅,又遲疑了一下後,才輕輕搖了搖頭。
人精似的魏國柱,從盧謙的那一下遲疑看出了希望,咬了咬牙,再次把那張金色的卡片向盧謙推了過去。
“盧書記,不管怎麽樣,我還是要謝謝您對我這些年的照顧。這張卡片您收好,就當是我給您公子的壓歲錢。”
看著推到眼前桌邊的金卡,盧謙眼睛微微一亮後,又沉吟了一會兒。這才咬了咬牙,下定了決心,緩緩開口:
“這件事你要問一問你家的公子,問問他昨天給誰打過電話。這兩天得罪過誰?那個人就是了!”
見到魏國柱還是一片怔忡的樣子,盧謙再次開口:
“我言盡於此,相信你回家後問過貴公子後,會有答案的!”
說完,盧謙也不想再說什麽,就此端茶送客。
…… ……
走出盧書記家門的魏國柱,胸中滿滿的都是火。
雖然盧謙對魏國柱並沒有明說,但是很顯然,這次為家裡招惹出滔天大禍的正是自己的兒子——魏自強!
氣呼呼的做進自己的座駕後,魏國柱還不等啟動車子,就先掏出手機撥通了兒子的電話:
“自強啊?你現在回家一趟,爸有事和你說?”
魏國強勉強壓住了自己的火氣,用盡量平和、正常的口氣,通過電話對兒子發出了召喚。
魏國柱是怕自己如果對著電話暴跳如雷的話,魏自強一害怕,就躲起來不回去了。
…… ……
直到一個小時後,魏自強才從寶寶、貝貝兩個校花情人的粉腿玉臂中不情願的爬起來,一臉不耐的趕回家。
魏自強剛剛走進家裡的別墅門,就見到自家老爹虎著一張臉,坐在正對門的沙發上,腰板兒聽得筆直,殺氣騰騰。
魏國柱是草根出身,性格本就暴躁。這麽多年來,沒少用巴掌、拳頭、皮帶和自己兒子親熱。
所以,即使已經好久沒有受到老爸的盛情款待,但是長久以來活在老爸家暴積威下養成的心理陰影,讓魏自強剛一見到老爸的這個架勢,腿就立馬開始發軟。
魏自強跟見到貓的耗子似的,一步一步的挪進屋後,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氣怯怯的招呼的一聲:
“爸,我回來了!”
“跪下!”
魏自強的話聲剛落,魏國柱就舌綻春雷般的一聲暴喝。火氣上頭的魏國柱,甚至連兒子臉上的那張巴掌大的鐵皮面具都沒有注意到。或者注意到也沒心情問。
“爸,我怎麽了?為什麽?”
魏自強並沒有立即聽話的乖乖坐下,反而委屈的反問。
這一下反問徹底問毛了魏國柱,讓原本打算平心靜氣的好好研究對策的他,再也壓不住心底的火頭。
只見被兒子激怒的魏國柱,就跟被剁了尾巴的暴龍一般,猛地一下從沙發上跳了起來。然後,毫不停頓的兩步就竄到了被嚇得跟鵪鶉似的兒子面前。
魏國柱左手揪著兒子的脖領子,用腦門頂著兒子的腦門兒,睜圓了一雙豹目,透過那張鼻梁護具的眼洞,盯著不足兩寸遠的兒子的眼睛,脖子上青筋直跳的吼著:
“怎麽了?你問我怎麽了?我還想問你怎麽了呢?”
雖然被老子想要吃人似的樣子,嚇得夠嗆。但是自認為理直氣壯,沒有惹禍的魏自強還是硬著頭皮委屈的說:
“我也沒幹啥呀?”
顯然,對於這位紈絝大少來說,昨天自己要收拾張勁的小動作,完全不是什麽問題。
結果魏自強的這句‘我也沒幹啥’,徹底的點著了魏國柱的怒火。早就手癢多時的右手,掄圓了扇了下去。
‘啪!’
一聲極具震撼力的爆破音後,就見到魏自強慘嚎著,捂著臉打著轉兒的摔了出去。那張牢牢固定在魏大少臉上的那塊,巴掌大的鐵皮面具也脫開束縛,飛出老遠。
臉上火辣辣的劇痛,以及面具刮蹭鼻梁的劇痛混合一起,讓魏大少在吐出兩顆白牙後,終於在暴怒的老爸面前勇敢了起來。帶著哭腔,大聲的對面目猙獰的老爹吼了起來:
“我怎麽了?你為啥打我啊?我又沒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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