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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項全能》二百二十五 淡泊的胖老頭
225淡泊的胖老頭

 幾十年在工程師崗位上養成的嚴謹、格式的思維模式,早已經把張勁的老爸本就不豐富的藝術細胞、審美細菌磨滅殆盡。~~《)

 所以,雖然張勁的老爸也覺著兒子huā了兩個半天雕琢出來的那個名為‘破碎虛空’的yù球,看著很順眼,覺著它有股子仙氣兒,把玩起來手感極佳,樣子更是頗有趣味。再加上是出於寶貝兒子之手的緣故,所以對這個yù球也很是珍惜。

 但是,說到欣賞、鑒賞,卻遠遠不足以和許老爺子這個二流的畫家相比,更遑論柳老先生這個收藏界的大腕兒,鑒賞界的大家了!

 因之,張勁老爸這個從不與收藏、藝術沾邊的‘粗坯’自然理解不了這些收藏家、鑒賞鑒定家們眼中的世界。對於他們的種種行為深覺怪異。

 就這樣。

 張勁老爸在那邊與許老爺子一邊閑聊,一邊喝著小酒,一邊腹誹著這邊已經癡癡mímí的手捧yù球,把玩了快倆小時的柳老先生。

 而柳老先生,卻只是心無旁騖的把自己端在手心處的yù球一圈圈的以蝸速轉動著,專一的眼神透過jīng致的放大鏡,在yù球上一微一毫的逡巡、端詳。

 越看,柳老先生的心中就越震撼;越看,柳老先生的眼神就越憧憬;

 誰言‘仙道無憑’?

 若無仙人為模,凡人怎能刻畫出如此仙氣凜然的天工傑作?

 誰說‘藝之止境高不可攀’?

 如果這隻名為‘破碎虛空’的yù球還算不上是石yù器雕琢止境的話,柳老先生已經想象不出還有什麽可堪如此謬讚。

 那一道道、一刀刀的刻痕與這塊‘地攤yù’中的雜質,結合的是如此完美,只有‘巧奪天工’這四個字可以勉強形容。

 這yù球的構思如許巧妙,更是讓柳老先生把這個名為張勁的‘小樓主人’佩服如天人!

 絲絲白絮化作清風流雲,純白凝sè化作半掩半lù的行雲天馬,本為雜質的青黛暗沉化作一個雖然容貌含hún,卻仙氣颯颯的黑衣騎士。《

 流雲碎絮中巧妙的藏著的十個隸書小字,同樣堪稱獨具匠心。

 巧妙的搭配,仙人氣質……

 完美!

 即使是一生之中,幾十年裡,已經見過無數世之珍品的柳老先生,看到眼前這隻yù球的時候,也忍不住在心中連聲讚歎!

 即使是柳老先生的心xìng修為,也免不了沉湎其中,一個小時……兩個小時……

 當外面天sè擦黑,張勁老爸已經與許老爺子這倆老酒友喝的面酣耳熱、酒意微醺的時候,柳老先生才終於戀戀不舍的把‘破碎虛空’yù球在桌面上小心放好後,走了過來。書mí群2

 “張先生,你這個‘破碎虛空’yù球賣不賣?我出……”

 柳老先生剛剛走進餐廳mén,就迫不及待的開口,眼中滿是迫切。

 然而,不等柳老先生把話講完,張勁老爸就連連擺手,止住了柳老爺子的話頭。

 “別說出來,千萬別說出來!

 柳老哥,這話我之前和老許也說過,這yù球是我兒子的,不管它是價值連城也好,不值一文也罷,總歸是我兒子的一片孝心。除非萬不得已,不然的話,我是不會賣的!

 別說三五十萬,就算是一百萬,我也不賣!”

 張勁老爸的話很有點斬釘截鐵、蓋棺定論的意思,很堅決。

 然而,張勁老爸的一口回絕的堅定隨著柳老先生的再次出口,變的淡定不住了。

 “兩百萬!我願意出兩百萬!”

 柳老爺子一副風輕雲淡,卻又十分堅決的表情。《顯然,這老爺子對這yù球抱著勢在必得的信念!

 “咕嚕!”張勁老爸忍不住咽了一口唾沫,用難以置信的口氣反問:“你是說兩百……萬?”

 柳老爺子很淡然,很肯定的點頭。

 張勁的老爸忍不住心口謔謔的跳動起來。

 張勁老爸不是沒見過錢,兩百萬雖然不是小數目,但是家裡砸鍋賣鐵也能值這個價。

 張勁老爸的jī動,是因為現實與心理預期的差距太過巨大。

 曾經老許出價二十萬、三十萬、五十萬,想要購買那個yù球的時候,張勁老爸就已經覺著那是天方夜譚般的事情。覺著那價錢已經是難以想象的虛高。

 但如今,柳老爺子卻更加的瘋狂,開口就是近乎天價的‘兩百萬’!

 這怎能不讓張勁老爸心驚、心動?

 然而,就在柳老爺子以為āo易搞定的時候,張勁老爸卻在數秒鍾,臉sè糾結的數變後,再次恢復了之前那副平和仿佛彌勒似的笑容,輕輕的搖了搖頭。

 “柳老哥,我還是那句話。這yù球是我兒子的,我不會賣的。我就算沒有更多的錢,我也能活得很好。所以,你也不要再提價了。這個價錢真的已經很高了!”

 雖說財帛動人心,但是張勁老爸的心xìng修為絕對是堅如磐石的那種類型!即使是最初,被柳老先生衝口而出的七位數衝擊的ōng襟一時有些搖晃,也能很快的穩定下來。

 張勁的老爸雖然做不到‘視金錢如糞土’的淡泊,卻距離‘利yù熏心’更加遙遠。從不羨慕大富大貴,從不曾追求過富甲一方或是權傾天下。

 小富即安,在張勁老爸感覺中,才是最好的生活。他不是儒家mén徒,但是卻深諳‘中庸’三味。

 看著張勁老爸重新恢復平和的胖臉,以及重新掛在臉上,毫不虛偽做作的笑容,柳老先生和陪坐一側的許老爺子忍不住有些肅然起敬。兩雙老眼都看得出來,張勁老爸的這話絕對是發自肺腑,而不是為了抬高價錢的托辭。

 這個物yù橫流的年代,能夠抵禦住金錢yòuhuò的人已經不多了。即使是沒有經過調查,僅看張勁一家所住的小區,家中的布置就知道。兩百萬,對這個應該僅僅是普通的中產家庭來說,絕對不是一個小數目。

 看著張勁老爸一臉淡然的平和,柳老先生也放棄了繼續抬高價碼的打算。他覺著,自己如果用金錢來衡量、考驗,這顆淡泊的心的話,自己的行為就顯著鄙小,下作了!

 對於柳老爺子和許老爺子兩人帶著敬佩味道的注目禮,張勁老爸恍如未見一樣,還是那副平和的樣子,還是那副笑眯眯的神情,輕輕抬起手臂,向柳老爺子舉了舉杯。

 “柳老哥,要不要一起喝點?我家的酒可是我兒子特意從大老遠給我nòng來的,你在外面絕對買不到!”

 面對張勁老爸的邀請,看起來有些清流文人的風范,始終與別人保持著禮貌距離的柳老爺子,終於變的親和、親切起來,一抹很自然,很舒心的笑容在消瘦、清矍的臉上綻開。

 “好啊!那我就嘗嘗張老弟家的美酒。看看你張老弟是不是在吹牛!”

 出於對張勁老爸淡泊心ōng的推崇,柳老爺子終於放下了就像始終高人一等似的架子,從善如流的坐了下來。而嘴裡的稱呼也從始終很有距離感的‘張先生’變成了更加認同、更加親近的‘張老弟’。

 口氣也從原來刻板的彬彬有禮,變得豪爽起來。

 通過之前張勁老爸的話,憑著自己過人無數的老眼,憑著自己幾十年的閱歷,柳老爺子認定,這個小自己許多的胖老頭兒值得一āo!

 酒是‘良將’,酒具雖然不像張勁和一班兵哥哥喝時那麽沙缽大的闊口小海碗,也是足能盛下二兩酒的小碗。

 “柳老哥,我兒子孝敬我的‘良將’可是又凶又烈,你先嘗嘗,要是喝不慣的話,我這兒還有別的。”

 說著,張勁老爸就舉碗向柳老爺子一比,然後剩下的半碗多酒就一飲而盡。

 雖然對酒水淡淡的血sè、隱隱的血腥氣,以及盛酒的酒具有些好奇,但是柳老爺子卻並沒有多問。看著張勁老爸喝的爽快,柳老爺子也不甘示弱,同樣脖子一仰,一飲而盡。

 ‘良將’,絕對是烈酒中的極品。帶著淡淡血腥味的美酒落入腹中,頓時就能使人血脈賁張。

 那種如火般的烈辣,更是使人心ōng為之大開,仿佛ōng腹沒有什麽不能容納之物一樣,敞亮!絕對是解愁、解悶的良品。

 柳老爺子在一碗酒下肚之後,這才算是完全把自己放開。

 一番淋漓汗水後,柳老爺子忍不住瘦臉酡紅、賁脈戟張的大喝了一聲,

 “好酒!”

 一聲大喝,完全破壞了之前溫文儒者的風范,反而顯出了幾分‘老夫聊發少年狂’的張揚來。

 身份頗不簡單, 自認肚子很有墨水的柳老爺子此時才發現,自己有些詞窮,有些見識短淺了。

 曾經自己品嘗過無數的‘特供’‘陳年’,在這‘良將’面前都黯然失sè。

 曾經能將文章做的huā團錦簇的文采,對於此酒,也似乎無從誇起。窮搜肚腸,最終卻隻得出一個能夠勉強形容自己感受的字,那個粗俗、不文的——爽!

 被一碗‘良將’徹底打開懷抱的柳老爺子,與張勁老爸和許老爺子再親近一步,推杯換盞起來。

 是什麽樣的年輕人,要什麽樣的天分,經過怎麽樣的培養,這個三十許的年輕人才能夠雕琢出這麽堪稱‘世之珍品’的‘破碎虛空’?‘良將’這種連自己都未曾品嘗過絕世佳釀,這年輕人又是從何得來的呢?

 二十幾年間,除了一些jīng品級的藏品之外,從不縈於外物的柳老爺子,突然對張勁這個未聞、未見的年輕人,有了些興趣。好多年沒有出現過的‘好奇心’,也再次悄然出現在柳老爺子如不bō古井般的心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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