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易隻提到信,卻沒有拿出信來。
“郎君,信在涇陽府中。”朱易解釋了一句。
柳木點點頭,看來信中的內容很重要,所以不會輕易帶出來,是收在安全的地方。
柳木壓低聲音:“你安排人問問葉四娘,有沒有可能,由她安排人出面,借些錢給那位輸的很慘的人。”
“是。”
柳木說完後,轉回頭看測試場地。
此時,遠處有十幾匹馬靠近,有翼國公府的親兵看到來人,讓開了道路。
李靖回來了,原本是直接回家,可卻是看這邊熱鬧。又聽自己的夫人張初塵數十次的提到過柳木,所以來看看。
只看了一眼,李靖的表情就變了。
這時,李靖身邊一位身高已經有一米六左右,很是強壯,卻是孩童打扮的人開口說道:“叔父,那個看起來很簡單,但為何沒有人跑到最後?”
被問話的是一個平民打扮的人,聽到後立即製止:“莫多言,忘記我教你的話,長輩面前不可隨意插話。”
“是。”孩童趕緊施禮認錯。
“烈,你如何看?”李靖開口問道。
“這是在練兵,而且練的是精兵中的精兵。我身經百戰,但也未必能初次就跑完這五百步而不出錯。”名為烈的人語氣低沉的回答著。
李靖轉身看著張初塵:“夫人以為呢?”
“有點難,讓我嘗試兩次應該可以跑完。夫君也認為小木是在練兵?”
“他肯定不會承認,而後必會用各種花招掩飾,甚至是被山東貴族嘲笑的方式。”李靖說到這裡轉頭看向那名為烈的人:“烈,你當真想歸隱山林。”
“不隱又如何,我先從竇建德,後從劉黑闥,與唐軍作戰數年。沒問罪已是萬幸,只有歸隱山林一條路。”
烈,名為烈,字定方。姓蘇。
現年三十二歲,智勇雙全的一位悍將。
李靖一指柳木:“烈,你如安心作一個家丁,最多三年可再為將。”
“藥師兄你莫非以為我放不下?現在的我,只是一個帶罪的鄉野之人,但縱然是藥師兄你的推薦,我卻要問一句,那未及弱冠的少年憑什麽值得我追隨?”蘇定方嘴上說自己放得下,可他卻依然有曾經百戰豪將的傲氣。
李靖笑了:“我與柳木不相識,也從來沒有見過面,這是初次。但我家夫人有一句點評。”
李靖身後的親兵家將沒有一點反應,蘇定方卻猛的看著張初塵。
張初塵出奇的嚴肅:“天下間能讓我心中有懼意的人,他排第二。”
蘇定方知道,張初塵與李靖夫婦二人,曾經講過,天下間能讓他們夫婦緊張心生恐懼的只有一人,當今大唐秦王天策上將李世民。
“謝過。”蘇定方向李靖重重一抱拳,策馬往柳木那裡奔去。
蘇定方身旁那十歲的孩童也趕緊跟上。
張初塵一翻身站在馬背上,衝著柳木高喊一聲:“木,本夫人送你一個家丁。”喊完後,張初塵打了一個手勢,只有柳木看得懂。這是說夜半三更,道觀見。
蘇定方策馬來到柳木面前,翻身下馬一抱拳,然後走到了那跑道前。
第一位跑完全程的人。
而後,蘇定方身邊的那十歲孩童也去跑,卻是在獨木處跑到一半跌落。想再跑,卻被人擋下:“三天后,會有練習場修好,這裡是測試場,每人五天內只能跑一次。”
“知道了。”少年重重一抱拳。
柳木下了高台,來到蘇定方面前:“壯士好身手。”
“在下蘇烈,在小郎君處討口飯吃。”
哈哈哈!
柳木放聲大笑,然後伸出三根手指:“三年,簽下的家丁身契,三年後隻道天高任鳥飛,”
“好。”蘇定方聽得出來,柳木知道自己是誰。
只是柳木與李靖不約而同的說出三年這個時間來,很顯然,他們之間有某種秘密的協議,甚至是很隱密的計劃。
蘇定方沒再多想,他相信紅俠張初塵的威名,也相信李靖的話。
蘇定方說道:“小郎君想要一些能跑完這五百步的人,如果小郎君有門路,可以從戰俘營中挑人。”
“有勞烈兄。”柳木長身一禮。
這一禮,蘇定方受下了,而後說道:“受下小郎君這一禮,三年之約必不負郎君。”
“給我幾天時間,我想想辦法。戰俘營……好象也不太難。”
柳木咬著木棍離開了,蘇定方接管了這裡的測試。
比柳木更狠的是,蘇定方開始修改測試場,那獨木下面不再是平地,而是擺上尖利的石頭;爬行坑道上面,加上了帶倒刺的鐵鉤……
夜半三更, 道觀。
李靖穿著一身儒衫,坐在道觀前院的空地上,面前的火堆正劈啪的響著。
“李將軍。”柳木施禮後坐在那火堆前的馬扎上。
李靖撥著火堆,卻是沒有急著開口,柳木也不急,反正他是夜貓子,這會絲毫也沒有半點困意。
兩人就這樣靜坐了足有半個時辰,還是李靖先開口。
“為何不說話?”
“我以為將軍您要考驗一下我的耐性。”柳木皮笑肉不笑的回了一句。
這一句,把李靖噎得不輕。
“好吧,其實是我沒想好如何開口。有些事情可能是要堵上身家性命的事,但我有些不明白,其實你可以換一種方式。”李靖換了一種語氣,盡可能讓自己說的話顯得輕松些,但聽到柳木耳朵裡,卻是不尋常。
柳木感覺到,李靖在警告自己,自己面前的路充滿了艱辛。
“李將軍,我其實只是一個小民。我死過一次,死掉之前有時候在作夢,作夢的意思就是幻想,白日夢等等。我作夢有一個非常好的女子陪我一起笑一起哭,一起撐著一個家過日子。可惜……”
柳木說可惜,因為他後世作碼農的時候,太宅,宅到隻留下了白日夢,別說是結婚了,就是女朋友也談成。
李靖隻當是柳木在說被退婚的事情。
不過,這是小節,李靖也並不在意。
李靖對柳木說道:“八年前,我還是大隋的官,我忠的是大隋。當今聖人有起兵的意圖,所以我喬裝潛回長安。可大隋還是完了,我也落入牢獄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