瞞多久?

　柳木很堅決的回答道:

　“瞞到瞞不下去為止。我讓抱琴減了您給公主的藥量，從原本的一天服兩次改為兩天服一次。我更偏向於食補，而是純粹靠吃藥。”

　對孫思邈說話，柳木不會繞圈子。

　孫思邈點點頭:“這樣長效更好，是藥三分毒，當然你那黑驢皮製的膠好，相當好，此膠可長期海量服用。不過抱琴這丫頭如果不停止練武，怕也難。她……”

　孫思邈講了好大一堆柳木聽不懂的專業名詞後，柳木終於明白了原因。

　抱琴體脂過低，按後世現代的說法，抱琴身體脂肪可能連百分之五都不到，按大唐的說法就是，抱琴再這麽瘦，就根本不可能懷孕。

　就抱琴的問題柳木選擇回避，因為柳木與抱琴還沒什麽呢。

　金德曼給自己用肚臍帖的事情，孫思邈從抱琴那裡已經知道，但長安城其他人未必知道，所以孫思邈對柳木說道:“你若再瞞下去，長安城的貴族只會當你身體有恙。”

　柳木呵呵一笑:“我無所謂，我臉皮厚不怕人說。”

　孫思邈拿了一樣東西交給了柳木:“這是我等給聖人一份醫案。理由就是你曾經被人暗中下毒，是慢毒。好在及時發現，不會傷及性命。但在余毒未清之前，身體肯定受些影響，然後喝上半年的補藥吧。”

　“這誰出的主意?”柳木感覺這個肯定不是孫思邈想到的。

　孫思邈回答道:“是袁天罡。我等商議過，可行。”

　“那您老知道，這消息會害死一些人嗎?”柳木反問。

　孫思邈與眾名醫大笑:“早死，晚死，結果難道有什麽不同嗎?或許早死還是一件值得慶幸的事情。”

　“您老當真?”柳木很意外，孫思邈竟然作出這樣的選擇。

　一位名醫開口說道:“天象已有所示，這是順天意。”

　“好吧，就這麽辦。”柳木心說連天意都喊出來的，自己還有什麽可說的。不過柳木嚴重懷疑，這其中肯定有自己不知道的事情，否則不會讓孫思邈這級別的人對外宣稱自己被人暗中下過毒。

　而到了孫思邈這級別的醫者，想偽裝自己中毒怕是全大唐也沒幾個人能夠看出其中隱秘。

　能看出來的名醫，估計都在這個屋了。

　當孫思邈親筆寫的一份醫案往大唐皇帝那裡送的時候，屋內的兩名道門名醫已經將消息分別送到了袁天罡與秦王府。

　天意是袁天罡說服幾位師叔，再由幾位師叔去說服孫思邈。

　秦瓊那裡則是長孫無垢借心思單純的柳家大娘說服秦瓊，然後再借秦瓊讓柳木去孫思邈處作檢查，最後醫案送到大唐皇帝手中。

　可以說，推動這個複雜計劃，事實上是杜如晦與袁天罡。

　袁天罡為的是道門，李建成信佛，這一點是人人皆知的，眼下佛門被打壓，袁天罡與幾位師叔商議過，他們要推動道門成為大唐國教。

　果真，醫案放在李淵桌上的時候，李淵對彭海說道:“告訴孫老神仙，此醫案不得外傳。須用什麽藥材，那怕是極少見的也一定會有。然後……燒了它！”

　李淵讓彭海燒了那份醫案。

　他不懷疑，因為柳木被刺客暗殺的事情是他知道的，而且證據十足。

　而且李淵還知道，有人借了李元亨這個小孩子之手給李世民下過一次毒，這是極可恨的，也是李淵不能容忍的事情。

　看著那份醫案燒成灰之後，李淵對彭海又吩咐道:“去聞月閣，將此事隻告訴一人就可以了，能查出來就查，查不出來就全府換人。也或者非府中有奸細，但換人總是讓人安心，而後在外也要小心。”

　“是！”彭海也是嚇了一跳，這已經是不則手段了。

　很快，葉四娘就得到了彭海親自通知。葉四娘並不知道杜如晦與袁天罡借此事搞的鬼，也完全相信有人暗中給柳木下毒。

　葉四娘以為眼下柳木卻並不知道，另一份醫案是柳木需要補一補。

　涇陽莊子全部換人，有的是宮中原本就心靈手巧並且可靠的宮女，其余的人派去其他地方人事，而後再細細調查。

　兵部，身為兵部尚書的杜如晦在親自過來的袁天罡處收到消息後，卻是平靜的當什麽事也沒有發生過。

　“此事，可有後續?”袁天罡問道。

　杜如晦輕輕的搖了搖頭:“此事已經是一箭四雕，多則無益。更何況，那位想要柳駙馬的命也不是假的，算不上汙蔑。”

　袁天罡又說道:“如果連累無辜的人，我心中不安。”

　“這樣吧，我親自過去。”杜如晦明白，如果連累了無辜的人，柳木那裡他不好面對，在長平公主那裡也不好交待，就是秦王李世民面子上也不好看。秦王府作事，並不是沒有下限的。

　杜如晦與袁天罡一起往涇陽那邊去了。

　次日，涇陽莊子。

　柳木坐在屋裡雙眼無神，獨孤蘭若在院子正在發火。

　這是一個坑，柳木很清楚這坑是為了對付李建成的，可事實上呢。

　葉四娘帶人對涇陽莊子進行了一次細致到連一根針都不放過的詳細檢查之後，柳木頭一次感覺死亡是距離自己那麽的近。

　杜如晦趕到的時候， 他第一眼看到就是外院樹上吊的一個婦人。樹下有一隻死羊。

　長平公主獨孤蘭若的雙眼都是紅的，左手上拿著一隻障刀，正在院中來回的走動著。

　李靖的夫人張初塵坐在不遠的藤椅上。

　吊在那裡的婦人年齡四十多歲，微胖，皮膚紅潤。一看就是平時享福不少的人。正在用皮鞭打這婦人的幾個女護衛見杜如晦到，不由的放低了手上的鞭子。

　“打，怎麽停下了。”獨孤蘭若冷著臉。

　杜如晦上前施禮:“公主殿下息怒，這是怎麽了。”

　獨孤蘭若正在氣頭上，也沒給杜如晦回禮，一口氣憋在胸口當下竟然說不出話來。這時葉四娘上前:“杜公，袁天師請先屋內用些茶點。”

　抱琴這時扶著獨孤蘭若回屋，張初塵也起身一起進了正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