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蕭關休整兩天后,李延慶率領兩萬四千軍隊繼續北上,兩天后抵達了踏割寨。?шщЩ.suimEnG.1a
讓李延慶沒有想到的是,奪取賞移口和踏割寨還得了一個意外收獲,除了數萬石的糧草外,還有五萬套宋軍兵甲,那是當年童貫全軍覆滅時留給西夏軍的戰利品,軍器監送到前線的新盔甲,都還沒有拆封。
“在乾燥的窯洞裡封存了那麽多年,居然還保持得十分完好,不容易啊!”
李延慶輕輕撫摸著素木槍的槍頭,上面還有一層油漬,槍頭頭呈長棱形,棱角分明,角線鋒利,銳利的矛尖閃爍著寒光,不愧是大宋軍器監打造的精品,後面的槍杆也反覆浸油曬乾,十分結實,沒有一絲裂縫。
宋軍步兵的槍主要以素木槍和鴉頸槍為主,另外還有一種投擲梭槍,是對付騎兵的利器。
張順在一旁介紹道:“啟稟都統,梭槍是裝在木箱中,卑職清點過,一箱五十支,一共有三千箱,累計十五萬支之多,箱子上還有軍器監的封漆,從來就沒有打開過。”
李延慶點點頭,又來到另一座窯洞,這裡面放置著五千套鎧甲,可惜都是墨漆皮甲,沒有渾銅甲和塗金脊鐵甲,至於山紋甲和烏錘甲更不用想,那是天龍禁軍的裝備,除此之外,也只有部將以上才能披掛。
“這些皮甲可惜有點硬化了!”張順撫摸著皮甲遺憾地說道。
李延慶撚了一把皮甲笑道:“還行,稍微再鞣製一下,能完好如初!”
“都統,這些兵甲都要運回去嗎?”
“當然要運回去,當後勤輜重隊第二次來蕭關時,可順便將這些兵甲運回京兆。”
正說著,燕青快步奔來,抱拳行禮道:“啟稟都統,探查情報的斥候回來了。”
李延慶點點頭,對張順道:“你把所有的兵甲都登記造冊,等輜重隊到了後就搬物上車,此事很重要,千萬不可大意。”
張順臉色一變,這是不是意味著自己不能去韋州了,他頓時急了,“都統,讓卑職去韋州吧!”
燕青心中得意,拍拍他肩膀笑眯眯道:“小順子,軍令如山,都統既然說了就不會改,你就認了吧!”
張順狠狠瞪了他一眼,隻得無奈低下頭,心中恨啊!自己居然變成後勤軍了。
李延慶卻擺了擺手,“踏割寨非常重要,當年童貫就是輕視了踏割寨,才導致十萬大軍全軍覆滅,我不想重蹈覆轍,你無論如何要給我守住踏割寨。”
張順略略有點醒悟,“都統是說,西夏軍會來攻打踏割寨?”
李延慶微微一笑,“韋城是西夏的戰線,踏割寨卻是我們的戰線,我把軍隊拉上去,把機會留給西夏人,就看他們來不來咬這個餌,你是護餌人,可別讓西夏人真把餌咬走了。”
張順大喜,躬身行一禮,“有卑職在,踏割寨絕不會有任何閃失。”
李延慶轉身走了,張順卻又笑眯眯拍拍燕青的肩膀,“小燕兒,頭功被哥哥拿了,不好意思啊!”
燕青臉色有些不好,他哼了一聲,“等我拿下韋州,才知道頭功是誰的。”
“呵呵!咱們拭目以待。”
兩人習慣性的拌了幾句嘴,燕青這才轉身跟著李延慶跑去了。
.......
韋城遠遠算不上是一座大城,只能算一座很小的軍城,但它卻是一座不折不扣的堅城,如果說賞移口和踏割寨是都城興慶府的南入口,那麽韋城就是興慶府的咽喉,過了韋城後便進入河朔平原,非常適合騎兵作戰,西夏也是深知地形上的不利,才耗盡國力養了一支八萬人的鐵鷂子騎兵。
韋城位於六盤山的余脈之上,修建在半山腰,背靠一條延綿數百裡巍峨山嶺,背後的大山就像被刀劈開一樣,出現一條長達十余裡的峽谷,韋城就位於峽谷口上,直接扼斷了北上的通道。
這種築城方式充分體現了西夏人的做事風格,把握住關鍵之處,所以賞移口、踏割寨和韋城的防禦方式都如同一轍。
韋城的半山腰也不算太高,距離地面也只有十幾丈,但從下向上仰望,那種天空之城的氣勢便壓得人喘不過氣來,城頭上的士兵居高臨下,只見密密麻麻的刀光劍戟在陽光下閃亮,想攻下這座城池,不付出慘重代價是絕不可能。
數裡外,李延慶在數十名將領的簇擁下騎馬遠遠眺望這座城池,以他豐富的攻城守城經驗,這座城他有把握在一天內攻下,但攻下這座並不是他的目標,戰爭在李延慶眼裡只是一種手段,是一種逼迫西夏政治妥協的手段,只有把西夏真正打痛了,它才會收回黑爪子。
“劉將軍看出一點名堂了嗎?”
李延慶笑著問旁邊的劉子羽,劉子羽文武雙全,和李延慶有點相似,武藝高強,騎射超群,偏偏文才也厲害,延安府發解試考第三名,只可惜進士沒有能考上,否則東京人都會稱呼他李延慶為劉子羽第二了。
劉子羽凝視著城池,半晌沉聲道:“這座城池最多只能容納五千人,如果西夏援軍到來,他們會駐扎在哪裡?”
“劉將軍看得很仔細,那劉將軍的意見呢?”
“啟稟都統,以韋城的險要其實也不需要那麽多守軍,西夏還派援軍過來,只能說他們意不在韋城。”
李延慶從斥候那裡得到消息,一支兩萬人的西夏援軍已從夏州那邊殺來,就停駐在東面五十裡外的羅城,正如劉子羽的分析,這麽小的城池容不下兩萬人,那麽這支軍隊的目的就很明顯了,要麽是想直接和自己決戰,要麽就是想奪回踏割寨,斷自己的後路。
“都統,我們下一步該怎麽辦?”劉錡在身後低聲問道。
李延慶微微一笑,“先在韋城對面扎下大營,等待時機!”..
主帥的軍令下達,三萬大軍開始迅速搭建大營,隨軍而來的五百輛大車內運載著兩千頂大帳,大帳在距離韋城約五裡的一片空曠之地搭建起來,三千騎兵和兩千步兵趕往西面三十裡外的一片森林砍伐樹木,不多時,騎兵們將一根根兩丈高、碗口粗的木頭拖了回來,這是用來圍建營柵。
黃昏時分,宋軍的大營已經搭建完成,兩千頂大帳整齊地排列在大營內,四周十幾萬根木頭編成了營柵,又在大營四周搭建了八座眺望塔,放出去數百名巡哨斥候、
韋州的主將叫做察卡,是個身材黑胖的中年將領,為人十分陰險狡詐,當年也曾和李延慶打過交道,這些年他屢屢升官,已從一個中低級將領升為韋州軍監司監軍、靜塞軍都指揮使,統領賞移口、踏割寨和韋城的八千軍隊。
此時察卡就站在城頭,眯眼眺望著數裡外的宋軍大營,這次宋軍以偷襲的方式連奪賞移口和踏割寨, 打了察卡一個措手不及,他自身兵力也不多,不敢貿然前去救援踏割寨,只有後來踏割寨逃來的士兵告知,偷襲的宋軍不足千人時,察卡才懊悔萬分,但為時已晚,踏割寨已經被宋軍攻佔。
察卡知道自己犯下大錯,搞不好官職不保,他派人找到自己的後台濮王李仁和,花了兩萬兩銀子,才使天子的雷霆之怒平息下來,給他留下一句話,守住韋城,他有功無過,如守不住韋城,讓他提頭來見。
但天子的手諭最後還有一句承諾,如果能奪回踏割寨和賞移口,他將會再升一級。
這個承諾讓察卡著實有點心動了。
說實話,察卡對守住韋城並不擔心,韋城堅固險要,西夏立國以來隻失守過一次,那是十幾年前宋將劉法偷襲得手,如果是光明正大攻城,宋軍也未必能攻下韋城。
現在察卡考慮的不是守住韋城的問題,而是如何奪回踏割寨,切斷宋軍的退路?
察卡眯眼看了宋軍大營良久,便回頭令道:“速送信給高會文,他可以出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