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延慶帶著青兒以及兩名侍衛再次來到了延壽山莊,雖然朱勔棄家出逃,但山莊依舊由管家和十幾名家丁看守,李延慶直接敲開大門。
跟隨李延慶一同前來的兩名侍衛,一個叫做陳小乙,一個叫做張勇,都是嘉王趙楷的心腹侍衛。
張勇上前一步,向管家出示了宮廷侍衛的腰牌,“執行公務,立刻開門!”
“我家老爺不在,小人無法做主!”管家戰戰兢兢道。
李延慶從懷中取出一枚玉佩,對管家晃了晃笑道:“那你應該認識這個吧!”
這枚玉佩正是朱勔的信物,管家頓時明白了,是老爺讓他們前來,他連忙點頭道:“三位請進吧!”
李延慶走進大門便吩咐道:“帶我們去寄暢園!”
“請跟我來!”
管家帶著李延慶一行匆匆向內苑而去。
寄暢園是朱勔次子朱濤所住的園子,一進院子,便看見了一座近兩丈高的太湖石假山,李延慶讓管家再找兩人來幫忙,不多時,兩名家丁一起趕來,管家又拿來了長索。
李延慶攀上太湖石,將繩索攔腰捆住石頭,對眾人道:“一起用力將它拉倒!”
眾人一起奮力拉拽,太湖石漸漸被拉動了,在連續拉了近半個時辰後,太湖石被轟然拉倒了,底部露出了一個大坑。
李延慶讓管家和家丁都退到院外,又對青兒道:“在門外看著,不準任何人靠近!”
青兒點點頭,手執寶劍快步出去了,李延慶這才和兩名侍衛在土坑中挖掘,大約又挖了一尺深,只聽‘當!’的一聲響,鋤頭撞擊到了一塊金屬。
李延慶頓時大喜過望,下面果然埋有東西,他們加快了挖掘速度,一個尺許見方的鐵箱子終於出現他們他們眼前。
李延慶抱著鐵箱子爬上地面,用匕首削去上面的泥塊,撬開箱子,只見裡面滿滿當當都是各種信件,李延慶翻了幾封,便看到了蔡京、童貫等人的信件,另外還有給京城各大權貴的送禮清冊。
梁師成要的就是這個東西,在梁師成眼中,這些信件恐怕比金珠寶物值錢多了。
就在這時,院門外忽然傳來一連串的慘叫聲,又聽見了青兒怒喝打鬥聲,李延慶大吃一驚,拔出短劍向外衝去。
但他剛衝到院門前,只見外面走進三人,為首之人正是之前的侍衛首領唐遷智,他用胳膊勒住了青兒的脖子,一把鋒利的匕首頂在青兒的太陽穴上,他身後還跟著兩名手下。
“原來是你!”李延慶怒視著他。
“李少君,在下東宮侍衛統製鄧衝,奉命來取回朱勔的信件!”
鄧衝望著李延慶身後的鐵箱子,淡淡笑道:“那個鐵箱子對李少君沒有任何意義,但我手中這個小娘就不一樣了,不如我們做個交換吧!把箱子給我,我把小娘放了。”
李延慶見鄧衝身後忽地閃過一個青衣人影,快得如鬼魅一般,迅捷無比,他心中一動,搖搖頭道:“我實在不敢相信你的話,唐兄,如果你真有誠意,你就不應該在門外再留伏兵。”
“你說什麽?”鄧衝用眼角余光向後看了一眼,他似乎也感覺到了什麽,便向兩個手下使個眼色。
兩名手下會意,執刀小心翼翼地向外走去,當剛走到院門前,黑影驟現,只聽‘啪!啪!’兩聲脆響,兩名侍衛的頭骨被打得粉碎,連慘叫聲都沒有發出便倒地而死。
突來的變化使鄧衝大驚失色,心神被轉移了,李延慶等的就是這個瞬間即逝的機會,手中一塊石頭閃電般打出,正中鄧衝拿著匕首的左手手背,這一擊打得極重,頓時手骨開裂,鄧衝慘叫一聲,手中匕首當啷落地。
青兒也配合著李延慶的出手,匕首落下的同時,她猛地掙脫了鄧衝手臂,衝了出來,脫離了鄧衝的控制。
但鄧衝已經顧不上她了,身後的黑影轉眼殺到眼前,他強忍疼痛,拔出腰中長劍向對方前胸刺去,躲閃已來不及,他只能用兩敗俱傷的辦法逼對方後撤。
鄧衝一直是太子趙桓的影衛,武藝極為高強,否則他也當不了眾侍衛的首領,只可惜他左手受傷,多少影響了他的發揮,在平時或許影響不大,但在真正高手面前,這種影響卻意味著致命,左手的疼痛使他劍速稍緩,他的劍尖剛碰到對方衣服,鐵棒已帶著呼嘯橫掃而至,‘啪!’他聽到骨頭碎裂的聲音,便什麽都不知道了。
鄧衝的屍體軟軟倒地,青衣人抬起頭凝視著李延慶,李延慶已張弓搭箭對準了對方,對方的武藝實在太厲害,他自知劍術不是對手,只能用銅弓鐵箭和對方拚死一戰。
這時,他已看清對方的面容,這個青衣人年約三十歲左右,身材瘦高,臉龐削瘦,一雙三角眼異常銳利,渾身上下仿佛蘊藏著無窮的力量,手中拿一根四尺長的短鐵棒,鐵棒上沾滿了花花白白的腦漿。
“你是什麽人?”李延慶厲聲問道。
男子注視著李延慶手中的銅弓鐵箭,眼中露出一絲罕有的柔和,他淡淡道:“我是蔡相公派來,來拿走所有不利於蔡相公的證據,你把箱子裡關於蔡相公的東西都給我吧!然後我們各走各的路。”
“我怎麽相信你?”
“你的銅弓鐵箭奈何不了我,我要殺你們易如反掌,憑這一點你就應該相信我。”
旁邊侍衛陳小乙對李延慶道:“少君,他說的是實話!”
兩名侍衛都是高手,他們心裡有數,以鄧衝的武藝,一個照面就死了,更不用說他們。
李延慶注視男子片刻,回頭對青兒道:“你去把它們找出來!”
青兒正要開箱,男子一擺手道:“別人我信不過,你來取!”
李延慶瞪著他片刻,慢慢將銅弓放下了,不知道為什麽,他從男子眼中竟看不到一絲敵意。
李延慶蹲下打開鐵箱,一封封信翻看,男子也不著急,耐心地等著他,李延慶足足找了兩遍,找出了所有蔡京的信件,又將給蔡京的送禮清冊找出來,一並扔給了男子。
“都在這裡了!”
男子拾起信件和清冊,看也不看便塞進了懷中,他又深深看了一眼李延慶道:“你師傅沒告訴你嗎?銅弓鐵箭在二十步內,殺傷力還不如普通弓箭。”
說完,他身形一閃而走,瞬間便消失了,身形之快,令青兒和兩名侍衛都忍不住驚呼起來。
兩名侍衛奔了出去, 片刻回來道:“太狠了,滿府上下都殺得乾乾淨淨,全部是一棒斃命。”
李延慶心情卻十分複雜,這個男子竟如此信任自己,自己給他的信件,他竟然看都不看一眼,雖然心狠手辣,但對自己卻沒有一絲惡意,一種直覺告訴他,這個男子和銅弓鐵箭有著某種淵源,有機會自己要問一問師傅。
“小官人,你有沒有藏一封信?”青兒小聲問道。
李延慶搖搖頭,“我全部給他了,這些信對我沒有意義,我又何必冒這個風險?”
李延慶和侍衛把所有的屍體堆在觀月樓內,一把火點燃了小樓,當小樓慢慢沉入湖中,李延慶一行這才離開延壽山莊,縱馬向姑蘇城疾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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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李延慶一行人抵達姑蘇城外的楓橋時,眼前的一幕讓眾人都呆住了,只見運河兩岸擠滿了人山人海,最少也超過了十萬人,群情激昂,將運河中五十艘大船包圍,運河前方也被無數的小船堵住,船隊隻得停泊在運河中央。
張勇跑去打聽了片刻,回來稟報道:“李少君,這些百姓要求交出朱勔,否則他們就放火燒船,官府勸他們也沒有用。”
李延慶愣住了,他們壓根就沒有通過嘉興地方官府,消息怎麽會泄露出去,連嘉興都沒有人知道,反而在蘇州傳遍了,這會是誰乾的?
這時,身後有人大喊:“李少君!”
李延慶一回頭,只見陸縣尉帶著幾名手下在不遠處向他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