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更時分,天還沒有亮,思思便早早起身替夫君準備行裝了,其實行李昨晚上就已經收拾好,但出發前需要再仔細確認一遍。
思思將一盒研磨好的茶粉放進了夫君的皮袋內,這是李延慶最喜歡的張小滿茶店的茶粉,每天都離不開,思思擔心真定府那邊買不到這種茶粉。
這時,李延慶從身後輕輕抱住了愛妾的纖腰,雖然她在法理是只是妾,不是妻子,但在李延慶心中,她和妻子並沒有區別。
思思靠在丈夫懷中柔聲道:“你還是把青兒帶去吧!她能照顧你,又會武藝,說不定還能幫你辦案。”
“青兒留下來保護你,否則你一人在家中我怎麽能放心。”
“我以前也是一個人生活的,再說還有喜鵲,她晚上會過來。”
“這件事我們昨晚已經講好,不要再爭了。”
思思順從點點頭,“好吧!那夫郎自己當心。”
李延慶又道:“另外張虎和楊光也會留下來.......”
思思連忙擺手,“這個就不用了,有什麽事情我會去找阿公幫忙。”
李延慶笑道:“張虎的妻子已經有六個月身孕了,他走不開,必須留在京城,楊光跑腿是很不錯的,我會有三百士兵,少兩個人對我幾乎沒有影響。”
張虎的妻子宋氏就是李延慶府上的廚娘,張虎已經有兩個女兒,就指望這次妻子給他生個兒子,所以李延慶把他留下照顧孕妻。
楊光雖然比較散漫,但他極為敏銳,是一名難得的斥候高手,而張虎穩重有頭腦,有他們兩人在府上,李延慶就放心得多,畢竟這幾年他結仇不少,所以他也格外小心。
思思最終拗不過丈夫的好意,便點頭答應了。
這時,有丫鬟在院內道:“扈姑娘回來了。”
李延慶走出房門,只見扈青兒快步走了回來,她精神抖擻,步伐輕快,雖然一夜未睡,但她絲毫沒有困倦感。
“兄長還沒有走嗎?”
“等你們回來再走。”
李延慶笑問道:“事情做完了?”
“當然做完了,一切順利。”
”他們幾個呢?”
“他們都在大門口呢!”
扈青兒長長打了個哈欠,“我困死了,先睡會兒去,兄長慢走,我就不送了。”
“這死丫頭,還指望她幫忙拿東西呢!”思思佯嗔道。
“不用她拿了,就三個包,我自己能拿!”
李延慶背起一個大包,兩隻手又各拎一個包向府門外走去,思思也拎起夫君的隨身馬袋,扈青兒吐了一下舌頭,又溜了出來,接過思思手上的馬袋向府門外走去。
鐵柱和李延壽已經回去睡覺了,張虎四人正坐在門口聊天,見主人出來,他們連忙上前幫忙拿包。
李延慶對張虎和楊光道:“我走後,府中安全就交給你們了。”
張虎肅然躬身道:“請禦史放心,我們一定會提高警惕。”
李延慶見楊光一臉吊兒郎當,又重重敲了一記他的頭,“我交代你的事情,可別忘了。”
楊光抱著頭嘟囔道:“我這就去大相國寺,不會誤事的。”
“晚上睡覺放敏銳一點,回來我給你們重賞。”
李延慶又交代兩人幾句,這才翻身上馬,他向思思和扈青兒揮揮手,“我先走了。”
“夫郎注意身體!”
“大哥一路順風!”
李延慶催動戰馬,張豹和張鷹騎馬跟隨左右,三人風馳電掣般向軍監所方向奔去。
.......
一個時辰後,李延慶在軍監所辦完了手續,三支監察隊伍各在百名騎兵的護衛下離開了京城,
向河北而去。就在李延慶剛離開京城沒有多久,宋江府宅前便來了大群開封府和大理寺的衙役,看守府宅的老夫妻戰戰兢兢開了門,他們見外面站滿了官差,嚇得幾乎暈過去,老者顫抖著聲音道:“我家老爺不在!”
大理寺正趙殊厲聲道:“奉命前來搜查,請你們到一旁去,不要妨礙公務!”
看宅老夫婦閃開到一旁,大門被推開,近百名衙役蜂擁而入......
躲在對面酒樓內吃早飯的楊光就坐在二樓窗前,他見大群衙役包圍了宋江府宅,已經衝進去了,便兩三口啃掉手中的包子,又將一碗面片粥喝個底朝天,這才一抹嘴,扔了十幾枚銅錢在桌上,“小二,結帳!”
不多時,他匆匆下樓鑽進一輛牛車,牛車很快向東城外駛去。
東城門外三裡處有一家鄆城客棧,佔地面積頗大,後院還有牲畜大棚,可供數百匹騾子的大商隊借宿,這家客棧曾經是梁山軍在京城的情報據點,戴宗更是常年在這裡坐鎮。
戴宗的職責不光是要獲取情報,同時也負責購買藥品等各種緊缺物資,或者將戰利品賣給京城黑市,雖然梁山軍已經解散,但這家客棧依舊是戴宗的個人產業,是梁山結義兄弟們的聯絡點,不過主人戴宗不在京城,他被封為偏將軍,目前在江南參與剿滅方臘之戰。
店掌櫃叫做戴遜,年約五十余歲,是戴宗的叔父,當年也是梁山的情報統領,現在已經洗手從良,專心經營這家客棧。
戴遜正坐在櫃台前打盹,忽然一把飛刀疾射而入,‘哢!’的釘在戴遜身邊的木柱上,頓時將他嚇了一跳,他連忙跑到門口查看,外面沒有任何人,他這才關上門,回頭拔掉了飛刀,飛刀上有一張紙條,他將紙條打開,上面只有一句話:‘大理寺和開封府正在搜查宋公府邸,即將抓捕宋公!’
戴遜臉色刷地變得慘白,他急忙喊道:“五郎六郎你們快來!”
兩名夥計跑了過來,戴遜交代兩人立刻進城去打探宋江府邸的情況,他同時寫了一封鴿信,如果宋江府邸真被官府查封,他就要通知宋江了。
李延慶這次北上臨時掛上了監察使的頭銜,他帶了兩名副手,分別是監察禦史汪藻和鄭俅仁,兩名監察禦史各帶了一名隨從,另外還是三名主事官員,莫俊、劉方和周涵,再有就是李延慶的左右護衛張豹和張鷹了,一行人一共十人,雇了三輛牛車,兩輛牛車坐人,另外一輛牛車則運送他們的隨身物品。
這次護送他們北上還有百名騎兵,不過百名騎兵和牛車一樣,將他們護送到黃河南岸後就結束了使命,直接返回京城。
他們在路上隻走了兩天便抵達了黃河,黃河早已封凍,他們只能靠雪橇過黃河。
渡河之地位於白馬縣境內,這裡是著名白馬渡口,過黃河的人頗多,大多是要急急趕回家的商人,使渡口前格外熱鬧,很多人是租了皮襖和皮靴便直接過河了。
但李延慶他們不行,他們行李太多,只能靠大型雪橇,一群人正站在一塊空地上等候,旁邊堆放著幾十個大箱子,張鷹和張豹已經去找雪橇了,四周是白茫茫的一片,寒風呼嘯,凍得眾人直打哆嗦。
監察禦史汪藻年約四十歲,身體不太好,長得像根大號的豆芽菜, 這次北上監察太倉促,待遇不太好,他著實有點不高興,一路抱怨過來。
“我是堂堂的七品監察禦史,居然還要在冰天雪地中忍受寒風,地方官都死在哪裡去了?”
鄭俅仁比他小十歲,皮膚黝黑,身體健壯得多,他外表雖然憨厚,但城府極深,很少說話,誰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麽,同僚的抱怨,他也只是嘿嘿笑兩聲便沒有反應了。
莫俊在一旁笑道:“應該是白馬縣沒有得到消息,否則他們哪裡敢怠慢監察禦史!”
有人回應,汪藻的怨氣更重,他恨恨道:“朝廷也不體諒我們難處,居然讓我們新年查案,新年大家都休息,誰會配合我們查案?”
李延慶沒有理睬他,他也不太喜歡這個汪藻,整天仗著他在禦史台有十幾年的資歷不把大家放在眼中,居然和自己說話時也擺架子,分不清誰正誰副,這種人就是團隊中的刺頭,破壞團結就是他們這種人。
這時,張豹和張鷹騎馬飛奔而來,後面還跟著一溜車子,有五輛騾子拉的雪橇,以及兩輛運貨的驢車,張豹奔至李延慶近前躬身施禮,“啟稟禦史,我們租了五輛大雪橇和兩輛驢車,隨時可以過黃河!”
李延慶回頭對眾人道:“大家把物品放上驢車,我們去坐雪橇!”
眾人頓時有了精神,手腳麻利地將大包小包放上驢車,由張豹和張鷹兩人負責跟隨,其他人則紛紛坐上雪橇,連也李延慶也不再騎馬,他將馬交給張鷹,自己坐上一輛大雪撬。
“走啦!”車夫長鞭一甩,趕著雪橇向黃河中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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