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何長風最有發言權,但是首先發言的是雷天靂。
“首先就得奪取製空權,沒有製空權,什麽都免談。不出所料,扶桑空中自衛隊會全力以赴,投入全部本錢奪取製空權。我們要面對的是不到四十架F-35A,大約一百架F-15J與數十架F-2。至於扶桑空中自衛隊的其他戰鬥機,比如F-4之類的基本上可以忽略。支持這些戰鬥機的將是三架E-767與十多架E-2系列預警機,以及少量加油機、電子戰機。因為花旗已經出動預警機為扶桑提供情報支持,加上兩國已經簽訂購買F-22A的合同,且獲得了雙方國會批準,所以不排除花旗在衝突期間為扶桑提供F-22A的可能,畢竟數十名扶桑飛行員早已完成了培訓,具備了駕駛F-22A作戰的能力。不過也沒有必要擔心,我們到現在並沒全力以赴。單純從爭奪製空權的角度出發,只要花旗沒有直接參戰,我們有足夠的把握擊敗扶桑空中自衛隊的挑戰。”
趙耀國微微點了點頭,不過明顯不太滿意。
“爭奪製空權只是第一步,而且並非先決條件,即扶桑不會等到奪取製空權之後再采取下一步行動。”何長風接過話題繼續說道,“在爭奪製空權的同時,扶桑會設法驅逐我國在事發海域的其他力量,比如那些巡邏艦。因為事發海域離我國本土數百千米,超過了任何一種直升機的飛行半徑,而且在沒有掌握絕對製空權的情況下,我們也不敢冒險派遣缺乏自衛能力的直升機與水上飛機前往交戰區域,所以只要驅逐了我們的巡邏艦,就能確保我們無法送走肇事者。雖然這依然存在時間限制,即只要有充足時間,我們能用其他平台,比如潛艇接走肇事者,但是以目前情況來看,有此能力的依然只有那幾艘巡邏艦,我們的潛艇最快能夠在三天后趕到。”
“三天?”
何長風點了點頭,說道:“東海的水深不夠,不適合攻擊核潛艇活動。為了保持潛艇的隱蔽性,也是為了避免進一步刺激扶桑當局,常規潛艇只能以潛航方式趕過去,從而需要很多時間。”
趙耀國長出口氣,表示明白何長風的意思。
“三天時間,足夠扶桑海上自衛隊投入戰鬥了。”郭戰烈在這個時候說道,“顯然,水面戰艦不需要為了保持隱蔽而低速航行。只不過,如果衝突再持續三天,我們需要顧慮的恐怕不是這些問題了。”
“如果留在海上,執行營救任務的特種部隊堅持不了三天,他們攜帶的淡水最多只能維持兩天。雖然幾天不喝水也死不了人,但是對那些在爆炸中受了傷的官兵,還有狀態並不太好的肇事者來說,三天時間實在太漫長了。更何況,他們能夠依靠的只是十艘充氣快艇,而現在是初春,天氣十分糟糕。”李佑廷歎了口氣,才說道,“別說三天,他們能夠挺過今天晚上就是奇跡。”
趙耀國朝李佑廷看了過去,讓李佑廷把話說清楚。
“根據最新氣象預報,來自西伯利亞的寒潮將在今天傍晚抵達東海上空,到時候東海的風力將超過五級,氣溫將降到五攝氏度以下。雖然特種部隊攜帶了禦寒衣物,但是充氣快艇上無法保持乾燥。只要風力繼續增強,導致海況升高,只是靠十艘充氣快艇,他們肯定無法堅持到明天清晨。”
趙耀國歎了口氣,對何長風說道:“海軍的戰艦什麽時候能夠趕到?”
“如果全速航行,東海艦隊的驅護編隊能在天黑前到達。
” 趙耀國眉頭緊鎖,等著何長風說下去。
“因為抽調了大量主力戰艦給航母特混編隊,所以東海艦隊現在能調動的,只有四艘驅逐艦與四艘大型護衛艦。雖然還有十多艘小型護衛艦,但是那些戰艦的戰鬥力並不比巡邏艦強多少,不適合用來執行高強度作戰任務。當然,在扶桑海上自衛隊的護衛群到達之前,東海艦隊足以應付以搜救為主的行動。只是,考慮到可能出現的威脅,我建議盡快從北海艦隊抽調戰艦增強東海艦隊,至少得讓北海艦隊做好出動準備,確保能夠在需要的時候及時趕到增援東海艦隊。”
“如果我們這麽做,會不會被扶桑當局當成擴大衝突規模的征兆?”
何長風微微一愣,說道:“肯定會。”
“顯然,我們沒有理由擴大衝突規模,也就不能傳遞錯誤的信號。”趙耀國使勁揉了揉額頭,才說道,“東海艦隊已經出動的驅護編隊依然以現有航速前進,且在事態惡化之前不得進入距離事發海域兩百千米的區域。北海艦隊從現在進入戰備狀態,只是戰艦全都得留在軍港裡面。”
“元首……”
“何司令,你擔心我們停在軍港裡的戰艦會遭到襲擊?”
趙耀國這麽一問,何長風閉上了嘴。顯然,最不需要擔心的就是本土遭到襲擊,因為沒有哪個國家會冒著遭到戰略報復的風險襲擊華夏本土,更別說偷襲軍港裡面的戰艦,等同於跟華夏開戰。
“如果扶桑出動海上力量,而我們沒有足夠多的戰艦,很有可能會喪失製海權。”郭戰烈在這個時候說道,“就算沒有理由刺激扶桑當局,我覺得也應該讓北海艦隊出港,以此表明我們的立場。”
“我們的立場已經足夠明確了。”趙耀國這次沒有聽取郭戰烈的建議。“再說了,是否能夠掌握製海權,關鍵還是看製空權。只要我們牢牢掌握著製空權,扶桑護衛群的威脅就可以忽略。雷司令,你說是嗎?”
“這……應該如此。”雷天靂顯然有點尷尬。
“此外,現在是上午,離天黑還有幾個小時。如果你們的擔憂是對的,扶桑當局肯定會在這幾個小時內采取行動。這不是由我們挑起的衝突,哪怕我們是正義的一方,也沒理由擴大衝突規模。當然,我們做好了充分的準備,也就不用害怕敵人製造更多麻煩。如果扶桑當局一意孤行,不願意通過談判解決紛爭,我們將奉陪到底。只是現在,我們必須得克制。這不是說我們害怕了,更不是說我們沒有打下去的勇氣,只是於國於民,我們有理由盡最大的努力阻止事態惡化。”趙耀國面色嚴肅,根本不容將領爭辯。“各位也不用著急,真的需要軍人流血犧牲的時候還沒有到來。當那一刻到來的時候,我希望在座的各位依然能夠像現在這樣積極樂觀。”
“元首說的沒錯,接下來的幾個小時至關重要,所以大家都抓緊吧。”郭戰烈用一句話堵住了其他將軍的嘴。
會議結束,趙耀國沒有耽擱片刻,立即聯系了王學熾。
其實,趙耀國早就看清楚,進行外交努力的時機已經到來,而且這是在事態惡化之前最後的外交機會。
關鍵就是,扶桑當局已經打完了手裡所有的牌,至少是提前準備好的所有大牌。
雖然扶桑空中自衛隊能夠在兩個小時之內完成部署調整,但是靠現有力量,根本無法奪得製空權,至少不可能順利的奪得製空權。至於扶桑海上自衛隊的護衛群,在奪得製空權之前基本是擺設,沒有太大的價值。如果扶桑空中自衛隊無法在接下來的幾個小時之內奪得製空權,那麽扶桑首相宮本三郎就應該知道,已經無法阻止華夏帶走肇事者,也將由此徹底喪失主動權。只要宮本三郎還沒有喪心病狂,就會接住趙耀國遞出的橄欖枝,哪怕上面掛著的是一個難以咽下的苦果。
當然,趙耀國沒有仗勢欺人。
按照他的安排,王學熾將告訴田中俊,只要扶桑當局答應立即停止軍事對抗,華夏將主動撤走事發海域附近的所有兵力,並且保證華夏與扶桑的關系絕對不會受到此次事件,即由民間極端組織蓄意挑起與製造的衝突影響,也不會上升到國家層面上,以此表示願意跟扶桑化解紛爭。
顯然,這是趙耀國能做出的最大讓步。
不要說總參的那些將軍,連王學熾都認為,趙耀國做出的讓步實在是太大了,甚至犧牲了一些已經到手或者即將到手的利益。
當然,王學熾無權說三道四,而且他也知道結束衝突比什麽都重要。
只是,王學熾沒有忘記提醒趙耀國,此舉未必能夠如願以償。關鍵就是,趙耀國做出的讓步,很有可能被扶桑當局誤解,當成是軟弱的象征,或者認為是為了達到目的采用的欺騙手段。很簡單,現在佔據優勢地位的是華夏,而不是扶桑。華夏不但沒趁勝追擊,反到主動退讓,根本說不通。
正是如此,王學熾在跟田中俊通電話的時候,提到了一件歷史上的事情,發生在幾十年前的邊境衝突。王學熾這麽做無非是希望田中俊相信,華夏在這個時候讓步並不是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目的,而是為了顧全大局,為了更加長遠的利益。只是王學熾忽視了一個問題,即扶桑不是白象。更加要命的是,王學熾的這個暗示讓田中俊想到的,顯然不是華夏的寬容與大度,而是衝突的本質。聯系到剛剛發生的事情,那麽王學熾在這個時候提到那場發生在幾十年前的邊境衝突,就不是那麽明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