窩闊太的內心是激動的,他的父親並沒有因為他沒有積極攻城而責怪與他,看來在軍事上,這位有些偏心的父親,還是十分的公允的。
而剩下的時間,談完了正事,這裡就成為了真正的家宴。
這些常年征戰在外,吃喝都在一起的兄弟們,彼此間說話,也沒那麽多的分寸。
作為一個國家的可汗,同樣也是父親的鐵木真,現在與窩闊太的交談就顯得隨意了起來,他朝著窩闊太又招了一次手。
然後就拍了拍他近在咫尺的身邊。示意對方坐過來。
“窩闊太,趁著晚宴還沒開始,讓你的那兩個跟隨著大軍一起出征的孫輩的兒子,也過來吧。”
“說起來,除了你的長子貴由之外,還還沒見過你其他的孩子呢。”
“還有?我聽你的部下說,你的二兒子海顧都錚很是不錯,頗有點蒙國雄鷹的架勢?”
“那過來馳援花揦子模的呼羅珊古國,就是他率軍以少敵多戰勝的?”
而受到了表揚的窩闊太嘴角不明顯的上挑了一下,就朝著門外的親衛吩咐了一句:“讓帳外的那兩個小子進來吧。”
“讓他們也見見自己的祖父,蒙國最偉大的天可汗!”
然後就再次將頭轉回到了鐵木真的方向:“父汗也別聽外人的誇大之語。我的那兩個小子,還是太過稚嫩,還有的學呢!”
聽了這話,成吉思汗將手直接往窩闊太的方向一指,就朝著邊上他所帶過來的蒙國大將,打趣了起來。
“你們看看我的三兒子,明明是滿臉的自豪和洋洋自得,偏偏要學那南人那般的虛偽毛病,嘴裡說著不成不成,這般謙虛的話。”
“你看看他那咧開的嘴角,哪一點看出來他的謙虛了?明明就是對他家的那些個臭小子們,滿意的不得了了。”
“正好,作為爺爺的我,也看看這能讓窩闊太感到自豪的兒子,到底是何種的模樣!”
說完,營帳的外邊就傳來了親衛的通報聲。
“報!貴由統領,海顧都錚統領,帳外聽命!”
“宣他們進帳!”
“是!”
而等聲音落下來之後,蒙帳大營的簾子一掀,就從門外龍精虎猛的走進來兩員大將。
為首的那個,身著一身大紅色的錦袍,頭戴寶頂金鈸笠,帽頂的墜飾是一顆碩大的同色的貓眼石。
頭髮全部都仔細的編成了細股的大環辮,垂在肩膀之上。
肩膀上的肩飾是雲紋標配的賈哈,為了區別他身上的質孫服的大紅顏色,竟是全部都用金銀絲線給覆蓋在其上,形成了一件明晃晃的金色披風。
金色的革帶,配上金色的革囊,腳底下蹬的,則是用上好的小鹿皮給染製成的黑底長皮靴。
別提多華貴了。
不用看,熟悉鐵木真兒孫的這些愛將們就知道,為首的肯定是貴由。
就好像他的名字一般,貴的流油。
也只有他那個將阿巴亥草原當成了嫁妝的娘親,才有這般財大氣粗的手筆,將自己的兒子打扮的閃閃發光,如同移動的人型寶庫一般的華美。
可你別說,這一般老爺們都受不了的打扮,人家貴由卻是大愛。
他完美的繼承了自家母妃的那詭異的審美。
平日中,除了行軍打仗除外,其他的日子中,貴由就如同開屏的孔雀一般,能有多招搖他就多招搖。
待到這一眾的叔伯,把晃花了眼睛緩過來的時候,站在下首的貴由才展示完畢,晃晃悠悠的給上首的祖父施禮。
“貴由見過天可汗!”
而身後的顧錚,終於等到了自家的大哥開口,
他這才跟著隨了一句:“海顧都錚見過天可汗!”等到顧錚開了口了,一屋子人才注意到他。
然後等眾人將注意力都轉移到這個說話清脆的少年人的身上的時候,大家就忍不住的“喝!”了一聲。
讚歎窩闊太的兒子,竟然有如此的風姿。
此時的顧錚,並沒有特意的打扮,父王的親衛過來通知他今日裡要拜見祖父的時候,他反倒是沒有換上華貴的衣袍,反倒是在上半身的衣服外,特意的裹上了斜肩的半甲。
腳下的蒙袍也是短打的製式,隨比平日裡精致上幾分,但是與一身紅燦燦的貴由相比,實在是太不起眼了。
但是就是這樣的一個穿著普普通通的少年,光是站在那裡,就如同一塊猙獰的巨石一般,鋒芒畢露,氣勢如鍾,讓旁人的眼神不自覺就會被其吸引。
此時的顧錚,生生的用自身的氣質,讓一旁的貴由都黯淡了三分。
看著這般高大威猛的男子,臉部輪廓,竟是難得的還帶了幾分不屬於蒙人的俊秀與深邃,讓坐在上首的鐵木真可是感到好奇了。
他朝著顧錚的方向招招手,說道:“你這個兒子叫什麽來?海顧都錚對吧,來走過來,讓你的歐烏格看看,他的大孫子有多麽的神勇。”
在鐵木真那帶著點慈愛的圓臉龐的感召下,顧錚大步的跨前了一步,超過了他的大哥,在距離鐵木真面前兩步遠的距離前停了下來,朝著成幾思汗一抱拳,喊了一句:“爺爺!”
更加寬敞的空間,以及離開了貴由身影的遮擋,讓鐵木真更加清楚的,看清楚了顧錚的全貌。
然後這位年紀已經不輕的大汗,就難得的露出了抵達這裡後的最為真心的笑容。
“好!真是英雄出少年!我們的蒙國草原上,又展翅飛翔了一隻新的雄鷹了啊!”
也難怪鐵木真會如此的心生喜歡。
因為在崇拜勇士的蒙國人的眼中,顧錚長的實在是太符合他們的審美了。
剛年滿十六歲就達到的八尺的身高,鎧甲下哪怕衣物再肥大,也掩蓋不住的鼓鼓囊囊的肌肉。
寬闊的臂膀,厚實的胸肌,如果再配上一張有棱有角的面龐,那簡直就是蒙國審美屆的大殺器。
充分的滿足了每一位蒙國人對於英雄形象的幻想。
如果蒙國也也要弄個儀仗隊的話,顧錚肯定是這個儀仗隊的隊長擔當。
越看越喜歡的鐵木真,露出了最真心的慈祥的笑容,他將頭轉向自己的三子窩闊太的方向,詢問到:“聽說你還把從我這裡得到的金弓轉賜給他了?”
“你可知道那金弓的厲害?可是需要有三石以上的臂力的勇士才拉的開來。”
“你現在就給了海顧都錚,就不怕他人小,筋骨未成,拔苗助長的使用著,影響他將來的發展嗎?”
聽到鐵木真如此的問詢,窩闊太臉上的表情也認真了幾分,他將身子特意的往自家父汗的方向又湊了一湊,像是獻寶一般的解釋道。
“父汗,這些事情兒臣我自然是考慮到的。”
“這小子立了如此的大功,在家鄉的時候就吵嚷著,要當這大蒙國的第一勇士。”
“我為了激勵他的鬥志,才將這把弓賞賜於他。”
“不但如此,為了讓他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我還把原本金弓上被哲別將軍給磨損的快要斷開的弓弦,給換成了新揉製的。”
“這弓弦是我特意找的南人的工匠,用最堅韌的材料所製成。”
“成品完成後,這把金弓的拉力可不是原本的三石,而是變成了現如今的四石的強弓。”
“本想著海顧都錚在用到這把金弓的時候,會因為拉不滿而暫時放棄使用這把弓。”
“順便也明白了我大蒙國的第一勇士的名頭,也不是那麽的容易當得。”
“可是誰成想,兒子帶他巡視布放,排兵布陣的時候,他背在背上竟是寸步不離的帶著。”
“那我就要問了,海顧都錚你這弓都還用不上,為什麽走到哪裡都帶上這樣一把弓呢?”
“是啊?為什麽啊?”
連旁邊一直都關注著他們聊天的蒙國四傑,都對此很感興趣了。
“那是因為,”窩闊太就將頭轉向了顧錚,朝著大家代些得意的就賣了一個關子:“海顧都錚,你自己來說!”
“是!”顧錚又是一個捶胸,他懷疑自己的胸肌就是這麽鍛煉出來的,然後就朝著帳內的將軍們一挺胸脯回到:“因為這把弓趁手啊。”
“軍隊配給的統一製式的彎弓,只有二石左右的力就能拉開。”
“對於我來說,太軟了,入手沒有準頭,射出去的箭就容易發飄。”
“而父王賜予我的金弓,卻是不軟不硬,準頭十足。”
“所以我才在行軍布陣的過程中,日夜不離身邊。”
“畢竟戰場上的情況瞬息萬變,如果碰到了緊急戰事,我只需要一人一馬一彎弓,就可以殺將出去,絕不會貽誤戰機。”
說道這裡的顧錚,沒得到想象中的驚歎讚美,反倒是除了自家爹爹之外的所有人的哄堂大笑。
“哈哈哈哈!這孩子太有意思了!”
“你看這牛皮吹的,像模像樣!有咱們蒙國人的氣勢!”
“不過我說小將軍,你說的金弓寸步不離身,那現在過來將你的爺爺的時候,你的那把弓呢?”
看到大家竟是調笑起他的真實實力了,顧錚反倒是梗著脖子為自己證言到:“我那把金弓此時就在帳外,專門交給了我的親衛保管。”
“現在若是戰事一起,我拔腿出帳,不但是金弓了,您們看我的身上,就算是立刻翻身上馬,也是毫無錯漏的!”
大家這才注意到,顧錚這一身不起眼的打扮,是多麼的利於行軍。
而就是這一句話,竟是讓他們相信了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