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眾禮官的唱誦之下,這群學子們,將早早培訓過的禮儀流程施展了一遍之後,才在台上的武皇陛下的話語下,坐回到了自己的坐位置上。
“諸位免禮,今日中乃是殿試之期,乃是為國為民的取材之日。”
“各種虛禮就免了吧,還是讓諸位考策官員,將本期殿試的試題,發下去吧。”
聽到上方的武皇陛下開了口,下手的八名官員,則是齊刷刷的回答了一聲喏。
但是待到武皇看清楚了下面的幾個人,幾張座椅,幾位策考官員的面孔之中,反倒是給氣笑了。
平日中策考官是作為殿試之中的皇帝的輔助者的作用,所存在的。
按照殿試之中的規矩,策考官的人數,最多不超過四名,平日中的標配是三名左右的固定名額。
而且這些策考官的身份多數都不是高官厚祿的實權之人,很多都是在禮部任職的,文風瀟灑,素有才名的知名人士來擔當。
這些人的行文風格,為人處世就代表了才子的風范,都是才子了,自然不是那汲汲營營的實乾家,多數也就是做到個六五四品的官員,都是頂天了的。
但是現如今,今日中的策考官,真是史無前例的齊全。
行,你武皇陛下不是搞特例嗎?
那我們朝臣們也來上一次。
你不按照常理出牌?
咱們大家一起吧?
以狄閣老,張柬之為首的實權派的乾事們,加上現任的禮部,吏部的侍郎,齊刷刷的都出現在了武皇的面前。
這是為她接下來所實施的作弊計劃,添堵呢。
成,誰怕誰啊?那就來吧。
看在眼中的武皇陛下默不作聲,看著那些四品的郎官們只能去做那下發試題的工作,一個個的還挺樂意的。
而待這統一的試卷發放下去之後,拿到了試卷的顧崢,則是輕輕的松了一口氣。
殿試因為時間的關系,自唐起,就只是做三個小策。
而每一次的殿試的策,都是根據當時的皇帝在朝廷中,會遇到的最多的問題,所展開的。
這是檢驗一個新進進士的能力的最佳的標準。
是區分那種實乾派的官員,與辭藻華麗的文士之間的最明顯的區別。
在大周朝之中,取士的時候,是一半一半的。
因為武皇在喜歡華麗的文風的同時,同樣也被這龐大的國家之中的穩定民生,權臣與李唐政權以及武周政權之間的平衡關系,所煩擾著。
她希望多一些能夠忠心於她的實乾家的出現,而不是像現在這樣,朝臣是終於這個國家,而並非是她武則天本人的。
她想延續大周百年,而不是只有她這一代的風光。
這一次武皇的中心思想也是十分的明確的,第一條小策,就是極力的表達她對於開科取士的渴望,以及親舉殿試的重要。對於此的辯論,是帶著一點歌功頌德的意味的。
但是出於大周朝時期起,才算真正的開創了科舉之道來說,顧崢認為,這是值得頌揚的。
要知道,顧崢輕易不誇人,他要是誇起人來,是不把人吹的飄飄然了,是停不下來的。
所以,草稿紙上的顧崢埋頭做的飛快,這對於骨氣之感慎重的某些人來說還需要斟酌一下,但是這對於顧崢來說,只是在說‘大實話’罷了。
須臾的功夫,雪白的草紙上就謄滿了第一策的破題答案。
而當顧崢收了最後一筆的時候,才開始專心的看起這第二策的承題。
這第二道的小策,就十分的有趣了。
竟是與這個國家的軍事有關。
眾所周知,大周朝的對外戰爭要遠遠的比它的前幾代的李唐君主們的對外戰爭,要少的多。
最讓人擔心的是,他們在對外的戰爭之中,已經有了頹廢之勢,幾次的攻防戰與邊境的摩擦,竟然是由大周的士兵們,采取了防守之勢。
而在邊軍之中,募集采用到的藩將,則是越來越多。
蠻胡,高麗,甚至於西南的屬國當中,都有那外藩的將領,在大周朝內,擔任要職武將。
在對外的戰場之上,竟是達到了胡人對戰胡的境地。
前些日武皇的周軍大比拚之中,奪得前幾名的將領,竟是沒有一個大周朝本土之人。
那個得到了第一名的李姓的高句麗的屬將,竟是跪趴在武皇陛下的面前,讓她莫要再舉行這樣的比試了。
因為若是讓那些並不算忠心的藩將們看到了大周朝的武將的孱弱,手握重兵的他們,心思就沒有那麽的單純了。
對於此,武皇陛下是極為心痛的,她也趁此想要策問一番,是否有好的方法去解決現如今的情況。
見到這個題目,顧崢的心思則是百轉千回了一番,抿著嘴的就將周朝現如今的,乃至以後會發生的弊端,給寫了出來。
當然了,為了言辭不那麽的鋒利,顧崢先是給出了一個武皇自己心中難免都會有過的念頭,那就是武舉科目的舉辦。
這是周朝自創的關於武官系統內的升遷的另外一種新的辦法,若是將參與的人員規定為唐人之後,事情就十分的簡單了。
而由地方政府的刺史和節度使,軍政一把抓的狀況,所產生的隱患以及弊端,顧崢也是仔仔細細的給逐條的寫在了策論之內。
這其中不乏一些宋朝的軍事削弱的政策,在保證兵力不減弱的情況之下,削弱節度使,以及邊軍將領,尤其是少數民族的將領們,在部隊所駐扎的區域內的,產業,土地,以及固有財產的購置的問題。
將唐初的內重而外輕的軍事體系,重新的拉回到原有的軌道之中。
這得位不正,自然就患得患失,邊疆之中,武皇竟是想出了讓少數民族自主的組成武裝團體,由朝廷資助,來協助防禦邊疆的政策……這……真是太感念於其智商了。
必須要防患於未然,若是不寫的嚴重點,都不足以讓大家心生警惕。
但是顧崢了解,朝內的大臣們的統一觀點,那就是,非我族類其心必異。
對於那些長得古裡古怪的外族之人,手握軍權的現象,顧崢認為,那些大大臣們,比他還不願意見到的。
最後,就是要在天子禁軍的征調和募集之上,再做一些補充了。
可以單獨抽調一個府衛的空閑,給朝廷內的勳貴子弟們準備。
但是作為天子旗下唯一能順暢的調動的其他的十一衛,還是由悍勇的唐人士兵之內,來召集才是。
這招攬來的禁衛,歷來是怯懦懶怠,最誇張的時期中,竟是被宦官們給掌控在手中。
若是國有戰事,禦敵之時,用這種軍隊對戰百戰悍勇的邊陲之師,那只有全軍逃竄,連皇帝都給扔了的份啊。
對於這種言辭激烈的批判,顧崢索性也是撒開了寫了。
你皇帝敢出題,我臣子就敢寫。
待到顧崢一臉的興奮扭曲,將這第二策也給寫完的時候,轉眼看到第三策的時候,隻覺得乏然無味了。
第三策取中正平和的經書子集,以說史論道的普通題目作為收尾。
可能是想要檢驗一下該名學子的基本功扎實與否,選拔文藻優美的作為優等的一條分界線罷了。
對於前面既具有挑戰的一二策來說,這一策是最簡單的。
見到於此,顧崢就知道,他可以正式的謄抄與試卷之上了。
想到這裡,顧崢抬頭就看了看居於廣場之上的時冕沙漏。
距離考試結束的戊午時刻,還足足有一個時辰。
不疾不徐的顧崢,靜心屏氣,將硯台之中的墨錠研磨均勻,梳理毛筆尖兒上因為奮筆疾書而分出來的幾根毛刺之後,就開始緩緩的謄抄起來。
先是,寫自己的姓名,籍貫,年齡,進士科中的名次。
後書寫與策論於試題之下。
一筆小楷,端端正正,盡顯文人風骨。
排排小字錯落有致,讓閱讀之人,看得分明。
袖袍自如攏起,手腕微微晃動,下筆如有神。
自顯逍遙一派。
待到最後一題收筆之時,顧崢筆下的最後的謹對二字,寫的尤為輕松。
既然已經到了這個份上了,後邊的就全靠你了,我的書,我的文之道。
待到顧崢灑脫的放下手中的筆,與筆架之上的時候,再看那沙漏,卻是時間足矣。
到了這個時候,顧崢也有閑工夫看看這洛城殿外的情況了。
坐在他身後兩排的自然是那崔湜與張易之。
現如今的兩個人,一個本身就是才子,而另外一個則是秉承著作弊的原則,早早的從張昌宗手中拿到了試題。
自然是做的飛快,竟是與其達到了不相上下之舉。
對於張易之的那點本事,崔湜能不知曉?
所以此時的他,竟是目瞪口呆的看著旁側之人連草稿都不帶打的,就直接胸有成竹的下筆如有神了?
你騙鬼玩呢?
所以,自以為抓到了張易之作弊的崔湜,對著對方是怒目而視,鄙夷不已。
這兩人正眉來眼去呢,顧崢就發現,那坐在上首的武皇,可能是覺得場下的學子們的文章也做的差不多了,是時候巡視一遍,昭顯陛下的皇威了,於是就從座位上起身,來了一場例行的皇帝巡場。
對於武皇陛下的這個動作,一旁的八名策考官們是老神在在的一動不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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