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這個時候的顧崢,卻是無事一身輕的,將屬於燕雲十六州范圍內的地圖,勾勒完了最後一筆,心滿意足的將手中的畫筆放下,與腦海中的委托人的靈魂小球,探討起了他即將離開後的計劃以及安排。
“現如今在只有正六品品級的內侍的宮內,年僅十五歲的正八品的實職的宦官,這樣的級別,就算是我離開以後,你再也沒有任何的建樹,也足可以保你一輩子衣食無憂了。”
“只不過在這宮中你卻是還要做到一點,方能真正的安全。”
腦海中委托人的靈魂小球,現在是對顧崢佩服的是五體投地,他就差拿根筆仔細的記載對方後邊要交代的話語了。
“那就是忠君,我所謂的忠君,不是單單指趙匡胤一個,而是指,誰坐在那個座位之上,誰就是君。”
“依照你的心性,待我走後,除了王繼恩之外,其他的人你也莫要交往,其他的事,更不要隨便摻和。”
“就算是王繼恩讓你幫忙,你也要婉轉拒絕才是。”
“若是還覺得不保險,待到你乾夠了宮內宦官規定的年限,在皇帝老兒不行的前夕,你自願請辭出宮,也是可以的。”
“到時候去跟那個叫傅紅葉的做個伴,他這個人有些瘋癲,但是心眼卻是好的,你要多照顧一下他。”
覺得顧崢說的很對的委托人,奮力的點了點頭,傅紅葉可是他名義上的媳婦,不對他好,難道要對不相關的人員好啊。
看到小球很是聽話,顧崢就繼續的說了下去:“至於子嗣,你的老娘就肯定給你想辦法了。”
“我想你的二弟也很願意,讓他的一個兒子,繼承你今後的只會越來越大的功業的。”
“還有,不知道你這麽多年,我教授你的繪圖訣竅你記住了多少。”
“但是切記一點,大方向的地圖我已經繪製完畢了,若是想要另辟蹊徑的話,你可以考慮嘗試從各個府州的區域地圖上下手。”
“要知道堪輿圖,軍事地圖,皆是不外傳的秘聞。”
“你若是將其發揚光大,並授予你的繼承人,不說旁的,富足一生的功勞絕對是掙得出來的。”
被顧崢再三叮嚀的委托人,是感激萬分的。
魯鈍的他在某一方面卻是十分的較真和富有靈性。
見微知著,是他被顧崢所挖掘出來的的長項,自然應該好好的被利用在他拿手的地方。
看到自己已經交代的差不多了,顧崢最後又對委托人搖了搖頭,仿佛不放心一般的自語道:“可惜,在外來的靈魂的歸屬方面,我還沒有那般的神通廣大。”
“那個異界靈魂,你只要做到心中有數即可,是走是留,都是他自己的緣法了。”
知道顧崢是在說誰的委托人聽話的點了點頭,就聽到了顧崢在這個世界上的最後一句的囑托:“我這分別太招恨,待我走後,你再通知那位吧。”
“若是無事,我們的契約就算是完成了。珍重吧,委托人!”
待到顧崢的話音完全的落下的時候,委托人的身體上一下子就飛出了兩個顏色的小球,將空出來的身體,物歸原主,換給了委托人。
須臾的功夫,兩個化作了小球的異界來客,就消散在了這一方的空間之中,仿佛從來都沒有出現過一般。
面前的宦官,身子微微一顫,那原本還有些木然的眼神中,瞬間就回復到了清明的狀態。
看到四下無人,這個世界的委托人,朝著顧崢消散的半空中,雙手合十的拜了拜,輕說了一句多謝以後,臉上就帶上了平日中顧崢最喜歡偽裝出來的樸實木訥的笑容,
朝著他每日司職的翰林院,快步而去。日子,會越變越好的。
……
是的,已經返回到了現代的顧崢,再一睜眼的時候,還是那個晚霞剛剛落幕的小書房,當書桌上的笑忘書,顯示出了它實體的模樣之後,顧崢也輕車熟路的將一旁書桌上的台燈給打了開來。
早已經在剛才,他就有所察覺了。待到這燈光真的被他所打開了之後,顧崢卻是無奈的笑了出來。
他手中的是頗有歷史年代質感的新宋國的他曾經翻閱總結過的地理遊記,軍事雜談,鄉野。
像是這些書本有靈一般的,一種類型派出了一本作為代表,安安靜靜的跟隨著顧崢回到了現代。
坐在書桌對面的顧崢,能十分慶幸,這宦官的宮牌衣衫沒跟著一塊過來嗎?
但是就在這翻閱的過程中,當啷,那個雕刻著翰林院顧崢的宮牌,就隨著書頁的張開,滾落在了顧崢的面前。
……
唉,歎了一口氣的顧崢任命了,他拉開一旁的百寶箱的抽屜,將這些東西統統的放在了最底層的一個屜匣之內。
這就是他當過太監的證據,是命,得認!
不再糾結於jj的問題,顧崢打算看一看他在那個世界中還算是聽話的小跟班的未來。
現在不用顧崢交代,這位聽話的笑忘書,已經及時的翻開了屬於第十個世界的書頁,隨著點點的金光的泛出,這一個世界的影像,就在顧崢的面前播放了起來。
……
一片大好的河山,群山疊嶂,白霧縹緲,一眼望過去,見不到前路的悠遠。
在這般的窮山惡水的映襯之下,那條黃色的只能容得下一輛驢車同行的林間的小道上,此時噠噠噠的慢慢的踱出來的一頂帶著青紗帳的小棚子車,在其中,就是分外的顯眼了。
這般古韻十足的場景,若是被現代人從圖像中看著,能夠寫出無數種關於山水之間的美景的詩詞。
只不過煞風景的是,這般的場景,卻是在顧崢剛剛回來的……出行難,遠行更難的宋朝世界。
果然,沒有脫離顧崢的判斷,待到這鏡頭前的驢車全部的出現了之後,光是從這後邊拉著的棚子構造來看,就是屬於那個年代的產物。
這風塵仆仆的車架,前方那個還需要胡蘿卜釣著走的賴驢,以及眯縫著眼睛,只顧得打盹的趕車人,仿佛都沒有影響到驢車後邊的人一般,時不時的還能從棚子的裡邊,聽到一陣陣的激烈的討論聲。
“哎,顧弟弟,我跟你說,這個方位肯定是能找到那種灼燒的時候不會產生過多的煙塵的煤炭的,就是你們晉州的人所說的能點著的黑石頭。”
“相信我,哥哥我這地質大學勘探專業的學,可不是白上的。”
聽這聲音,清脆動人,應該是一個貌美的女子才是。
可是在聽到了這個聲音從驢車後傳出來的時候,前方趕驢的老頭,卻是無奈的搖搖頭,對於這個女子的大膽的行為,表示出了十二分的不讚同。
他在村中生活了這麽多年了,還沒見過哪個女子敢跟自家的相公如此的說話的呢。
明明長了一個富家貴人的漂亮臉蛋,但是那性格,怎就那麽的粗俗呢?
他的那個官人也不以為杵,反倒是笑呵呵的寵溺著這夫人,竟是說啥都聽了。
不出這個老頭的所料,這驢車後方緊接著就出來了另外一個男子的聲音。
不粗不細,帶著說不出的溫軟和不疾不徐。
“夫人,莫要著急,某家也不是說不相信你啊,但是這晉州乃是咱們的官家剛剛收回來的地盤。”
“對於這裡的風土地貌,人文環境,除了本地人,沒有人更加的清楚了。”
“要知道, 做咱們這一行的人,最忌諱的就是事實而非,必須要結合前人的書籍記錄再加上實體考察才行。”
“畢竟畫出地圖是小事,但是要是標明礦產的話,卻是只能親力親為了。”
被委托人說的,這傅紅葉有些煩躁的撩起了窗子旁邊的布簾子,不耐煩的探出頭去看了看外邊的天。
他怎麽就說不通這個同樣名為顧崢的小子呢?
作為一個在礦藏研究方面比古人多了多少經驗的現代人來說,找個露天礦,哪還需要親力親為的風餐露宿啊?
這就是這個一根筋的小子,非要打著什麽實地考察的旗號,真正目的是為了出宮才是吧?
想到這裡的傅紅葉,鼻孔一哼,就將頭轉向了身旁的人的方向。
而笑忘書中的鏡頭也跟著抽調到了小驢車的棚子之內。
這時候的顧崢,才看清楚了他離開之後的時間點。
應該是過去了十年,或者是更久?
果然沒有出顧崢所料,那個投射到了花蕊夫人的身上的男性的靈魂,並沒有因為自己的回歸,而找到他的回歸的道路,現在仍然在顧崢給他留下的庇護,這個世界的委托人的身旁呢。
而現在的鏡頭中,花蕊夫人早已經不負當年的活力與激情,但是卻能看的出來,那一雙保養得當的手,就已經說明了她也沒有吃到任何的苦頭。
反倒是這個世界的顧崢,還沒有上了歲數的臉上,卻是帶著無數的風霜雪雨的痕跡,飽經滄桑。
但是就是如此,顧崢也能感覺的到,鏡頭中的委托人的他的眼睛是亮的,他的精神氣是足的,他對於這一切的苦辣酸甜是甘之若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