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雷平虜銃……
其實它的正式名字長得多,喜出望外的大畫家親自給它起了一個總共二十個字的誇張名字,不過簡稱五雷平虜銃,或者更簡一些直接叫五雷銃。
總之此物誕生讓城內人心大定。
尤其是接下來楊豐的三百六甲神兵選拔完成,每天在繁塔下練習射擊的聲音和繚繞在繁塔四周的硝煙,更是成為汴梁城內王公大臣和老百姓的希望所在,後者自動被他們腦補成仙雲繚繞了。不過郭神仙也說了,城內的原料太少所以只能造三百支,所以守城還得需要城內軍民協助,既然這樣那就沒什麽可說了,張叔夜很清醒地以此為號召來鼓舞那些士兵,就連楊豐的那七千六甲正兵都穿著步人甲扛著神臂弓登上城牆。
而且他們還成功擊退了一次金軍。
沒動用六甲神兵。
楊豐的六甲神兵好歹也得練習幾天的射擊,不說讓他們擊中兩百米外敵人,至少也得打中五十米外,尤其是還得適應步槍後坐力,還得會列隊的排槍射擊,還得會裝彈甚至清理槍膛……
他這可是黑火藥的。
總之在張叔夜指揮下,不用六甲神兵,汴梁軍民就打退了金軍的第一次進攻。
其實本來他們也不需要神仙。
金軍的攻城手段還沒進化到襄陽炮的級別,無非就是雲梯衝車攻城塔之類,而汴梁城有著堪稱這個時代巔峰的防禦體系,士兵有著同樣這個時代最精良的裝備,真要士氣足夠勇氣足夠別自己瞎搞守一年毫無壓力,在這之前金軍就已經在太原城下被阻了近一年,王稟和張孝純在太原從去年十二月一直堅守到今年九月才被攻破。
太原都能堅守近十個月,汴梁理論上當然也能堅守不低於這個時間。
當然,這是理論上。
就城內那些奇葩們,是不會讓這種事情發生的。
一來還有主和派。
他們只是暫時失勢,但實際上依舊大有人在。
二來老百姓也沒那精神。
實際上楊豐的六甲神兵,也隻帶來了短時間的振奮,至少對於老百姓來說,他們還得繼續在饑餓和寒冷中掙扎,這時候一鬥米已經漲到近千文了,那些絕大多數都是沒有隔夜糧的老百姓誰吃得起,那些難民很多更是身無分文,只能靠官府的清水稀粥果腹,每天城裡的路倒就得增加幾百上千,哪怕楊豐親自向孫傅提出不滿後者也只會和他裝傻。
很顯然哪怕宰相,也不敢阻擋那些奸商們發國難財的熱情。
他會被群毆的。
唐恪慘遭圍毆的經歷可是殷鑒不遠,那是真正的圍毆,大宋文官們有這種優良傳統,他們都和後世某些議會議員一樣充滿戰鬥力,前提是別上戰場,一上戰場他們就迅速變成大清國的鴉pian鬼了。
“這成什麽樣子?這才圍城幾天就餓殍滿街了?”
楊豐不滿地說。
“仙師,等擊退金兵就好了!”
正宰相或者說次相何栗陪著笑臉說。
他也是楊老仙支持者。
“擊退金兵,這製造神器的原料都沒有,如何讓我擊退金兵?我就不明白了,這諾大的汴梁城,怎麽淨是些劣質貨?看看這些鐵裡的渣子,真不知道以前工部是如何冶鐵,看看這都是些什麽?這樣的東西能用來製造神器嗎?”
楊豐指著桌子上一堆藥渣,呃,礦渣說道。
這是他不再造五雷銃的借口。
不過他也不是無理取鬧,大宋的冶鐵業很先進,已經先進到使用煤炭甚至焦炭冶鐵了,但他們可沒有除硫技術,所以鐵的質量反而不如采用落後的木炭冶煉的西夏,
這樣的鐵拿來製造神器……那,那簡直不堪入目!
“仙師,這,這沒有別的辦法嗎?”
孫傅同樣看著那一堆渣子,另外還有一支炸了膛的五雷銃,一臉尷尬地說道。
“巧婦難為無米之炊,沒有堪用的材料我又能如何?先用那三百支頂著吧!我再另外想想辦法,看看能不能從天界眾神那裡求得更好的,好在三百支五雷銃雖不能剿滅金兵直搗黃龍,但守住這汴梁想來夠了,走,今天就讓爾等看看六甲神兵之威,小春子,去叫六甲神兵集合,隨我登城破敵!”
楊豐站起身說道。
他新收的小道童趕緊跑去傳令。
何栗二人帶著驚喜站起身,跟著他一起走出去,很快三百六甲神兵就排著松松垮垮的隊伍走來,一個個肩扛著五雷銃,穿著紅色軍服外面罩著板甲,頭上帶著笠盔,昂首挺胸士氣高漲。
這些全都是楊豐親自挑選,身體素質好,視力堪比飛行員,畢竟他這是七千選三百,這樣選出來的肯定都是身體素質最好的,不但身體素質好而且都淳樸老實,那些奸滑的就算身體素質更好也不能要,然後全都拜楊豐為師,每天晚上跟著楊豐學習或者說洗nao,飲食也是頓頓有肉。就連他們的家人都歸楊豐養活,都住在這天清寺裡,他們的孩子進楊豐親自教育的學校,可以說不但精神上完全變成他的狂信徒,就連利益上也都跟他完全捆綁在一起,基本上就跟他的家奴部曲一樣。
雖然訓練時間尚短,但也已經會裝子彈射擊,知道如何瞄準目標了。
至於槍法……
這個時代要什麽槍法?
金軍鐵浮屠還鐵索連環馬呢!步槍知道指向敵人別朝天打,基本上就可以保證百分之五十命中率了!
“你們吃誰的飯?”
楊豐看著列隊的三百六甲神兵說道。
“吃師尊的飯!”
士兵們回答。
“你們應該為誰出力?”
楊豐問道。
“為師尊出力!”
士兵們回答。
“師尊教你們的歌會唱嗎?”
楊豐說道。
“會!”
士兵回答。
“那就唱起來!”
楊豐說道。
“雲從龍,風從虎……”
三百士兵齊聲高唱。
楊豐滿意地點了點頭。
很顯然這首歌放在這個時代也是完全可以的,北望神州的確已經是盡胡虜,不用北望,門外就十幾萬,也同樣可以說是千裡沃土盡荒蕪,不破黃龍誓不休也是很符合這時候大宋的政治正確,就是這天道殘缺匹夫匹夫補欲置朝廷袞袞諸公於何地?
何栗二人笑得有些尷尬。
“唱大聲些,沒吃飯嗎?”
楊豐突然喝道。
然後唱的聲音驟然提高。
緊接著他騎上旁邊一匹禦賜的寶馬,把外面的鶴氅一脫,然後露出裡面同樣的紅色軍服,把裝逼的鵝毛扇扔給小道童,自己從馬鞍旁抽出軍刀向前一指。
“前進!”
伴隨他的吼聲,首先是舉著繡六甲神兵四個大字的紅色旗幟的旗手,然後是一組三個的鼓手,兩個抬一個敲,接著是四名號手,在這支樂隊後面三百六甲神兵邁著一點不整齊的步伐,唱著混亂但很有氣勢的軍歌,扛著亂入這個時代的毛瑟槍走向大門,很快就到了人頭攢動的大街上。然後無數百姓的歡呼響起,甚至還有乾脆在門前擺出香案叩拜的,尤其是那些富豪顯貴們更是紛紛走出自己的府邸,來為楊老仙的六甲神兵出征助威,絲毫不知道這支軍隊很大程度上就是為了收拾他們而組建的。
楊豐騎在馬上不時向兩旁舉手致意,就在他轉到直通宣化門的大街上時候,就連一名太監都帶著官家勉勵的聖旨趕到。
“請奏明官家,有六甲神兵在,這汴梁城就是鐵打的!”
楊豐說道。
說完他重新上馬繼續向前。
這時候金軍的進攻已經開始,他們主攻的方向就是宣化門,原本歷史上金軍就是從這座城門還有東邊的另外兩座水門破城,這是冬天,不但水門的河水很淺而且凍成堅冰,只要打開水門騎兵就能直接衝進城。
金軍首先攻破外城。
然後張叔夜率軍退守內城,不過那時候已經回天乏術,大畫家父子趕緊聯系投降了,此後金軍佔據汴梁三個月,又經過一系列鬥爭,直到把張邦昌弄來稱帝,才把大畫家和那些官員還有女眷一起擄走,留下一個以汴梁為都城的偽楚。但金軍走後張邦昌緊接著就還政給趙家,並且由宋哲宗的元祐皇后暫時垂簾聽政,他繼續回去做他原來的官,不過張邦昌很快就被趙構秋後算帳了,所以張邦昌和劉豫還是有一定區別的。
而趙構其實是接他的位。
是張邦昌親自把所有皇帝繼位的儀仗之類送到南京歸德,然後趙構先是封他一個官外放,緊接著找個罪名把他賜死了。
而他的死是金軍再一次南下進攻汴梁的借口,只不過這一次趙構把汴梁甩鍋給宗澤後,自己以最快速度從歸德跑路揚州,從此開始了他一直跑到臨安的旅程,期間留守大名的杜充為了阻擋金軍還扒開黃河,使黃河由北流改道南流,然後把魯西豫東變成澤國,淹死無數百姓。而宗澤堅守汴梁直到病死,在這期間嶽飛等武將開始在混亂的戰爭中展露頭角,宗澤死後杜充接任汴梁留守,然後通過這個奇葩的一系列努力,終於使宗澤的心血付諸東流,讓金軍第二次攻破汴梁並開始了宋金在河南兩淮長達十余年的殘酷拉鋸,一直鋸到這片富庶的土地幾乎變成無人區,整個揚州直到紹興議和之後不過才兩三萬戶。
完全可以說白骨露於野,千裡無雞鳴。
所以汴梁是一個關鍵的點,守住汴梁就保住了後面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