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史天澤還是帶著滿懷的幽怨在這對狗男女的欣賞下,為他們表演了一場完美的自刎,當他伴隨著脖子上噴射的鮮血倒下時,濟南之戰也就基本上結束了。
當然,追殺還在進行。
不僅僅是楊豐的遠征軍,實際上李璮所部五萬大軍都已經開始了氣勢如虹地追殺,包括臨陣倒戈的劉思敬所部,被楊豐一棒子敲死的韓安世所部,也都迅速投入了這場純粹為了擴大戰果的追擊中。而且隨著追擊的持續,越來越多的漢軍選擇了倒戈,比如張榮的兒子邳州萬戶張邦直,張邦彥等人,這時候濟南世侯張榮已經八十多早就沒用了,他大兒子張邦傑早就死了,長孫張宏繼承爵位。之前李璮攻濟南,張宏自知不敵只能棄城而逃,而張家的軍隊都在他這幾個叔叔的手中,之前他們都在南邊宋蒙邊界各州駐防,此時他們的倒戈就意味著濟南張家這個世侯整體倒戈。
至於忽必烈如何收拾在燕京養老的張榮和剛剛去見他的張宏……
忠孝不能兩全!
總之和順應天命這種偉大的事業相比,自己八十多的老爹和侄子的性命也就隻好犧牲了,張邦直兄弟二人帶著張家的近兩萬軍隊,全部加入了驅逐韃虜的行列……
“歡迎你們回到人民的懷抱!”
楊豐一臉莊嚴地說道。
他面前跪著的是張氏兄弟和劉思敬,另外還有張家另一個萬戶孟德和他的兒子孟義,這四家掌握著張家所有軍隊,這裡面孟德父子都是參加過鄂州之戰的,對楊豐那也是相當的熟悉了。張家兄弟投降得如此乾脆,估計和他們對楊豐渲染也有關,當然,主要是他們的家業都在濟南,對於這些家夥來說,死幾個做人質的兒子根本不值一提,保住家族的產業那才是最重要的,話說張榮足有四十多個孫子,死十個八個有什麽大不了?
“仙尊,弟子愚昧無知,未能早日迎接仙尊,還請仙尊賜罪!”
孟德小心翼翼地說道。
這裡面數他年紀大,他其實是和張榮一輩的,都已經白發蒼蒼,這個人其實是文官出身,是金國滅亡時候的縣令,跟著張榮也算半個世紀,可以說張家的老臣了。
“赦你們無罪!”
楊豐一揮手說道。
“不知仙尊如何安置弟子等。”
孟德緊接著問。
他其實是問以後怎麽分地盤,之前張家可是和李璮同等的世侯,張家掌控濟南路,李璮掌控益都路,平時那也沒少了有個積怨什麽的,現在我們的確是投降了,我們可以聽李璮的,但我們的地盤怎麽算?我們之所以投降那是給仙尊您的面子,可不是怕他李璮,真要是他李璮想吞並我們,我們也不是說就好惹的,總之接下來您得給我們主持公道啊。
“李璮已向宋室獻表稱臣,你們以後也就是宋臣,你們的官爵由大宋朝廷決定,我是不便插手的。”
楊豐說道。
他才不會管這個呢!
他作為仙尊,是不能太過明確表態的。
因為他如果把濟南給張家,那麽李璮就肯定不滿,李璮很大程度上就是為了搶地盤才造忽必烈反的,怎麽可能把吃到的吐出來?而如果他把地盤給李璮,那張家這些肯定不滿,這是他們的地盤,他們帶著兩萬大軍投降,總不能不照顧一下他們的感情吧?
既然這樣惡人就讓賈似道做好了。
賈似道知道該怎麽對北方進行控制,肯定不會允許李璮一家獨大,肯定還是會扶持張家,這樣李璮不滿也是對賈似道或者南宋朝廷不滿,都是這個奸相搞的,都是趙昀不懂事,仙尊還是好的……
呃,這是為君之道。
既然這樣張家這幫也就不好多說什麽了,緊接著他們也湊出了一千精銳騎兵追隨仙尊。
這支騎兵由劉思敬率領,這家夥也是出名的猛將,原本歷史上甚至做到過忽必烈的侍衛親軍左翼副都指揮使,都能當忽必烈的近衛軍大將,那絕對得是能打的,他率領張家的騎兵跟隨楊豐殺向燕京,這樣楊豐部下擴充到四千五百人,而且全都是騎兵,尤其是很多人都換上了繳獲的阿拉伯馬或者中亞馬,也算是勉強有了點真正鐵騎的樣子。
而其他各部留下來,隨李璮向東平進攻。
這時候南路東平嚴家的嚴忠范,歸德邸家的邸浹率領所部還在山區固守,接下來李璮的主要對手就是這兩家,主要目標就是嚴家的東平。
嚴家起家於金末的長清縣令嚴實,他率領一支軍隊在紅襖軍和蒙古軍攻擊下頑強抵抗,後來很給面子地投降南宋,但遭金軍圍攻時候南宋又很不給面子地不去救他,一怒之下他乾脆以所部八州三十萬戶降蒙古。這時候嚴實早就死了,嚴家由他大兒子嚴忠濟為主,但嚴忠濟在忽必烈那裡,嚴家由他兩個弟弟嚴忠范和嚴忠嗣各掌握一個萬戶,嚴忠范在北路,嚴忠嗣在南路隨郭侃一起攻徐州的李杲哥,以楊豐估計,嚴家恐怕不會真正抵抗的。
哪怕他不去也一樣,這些世侯只要保住地盤,他們不會對蒙古人有什麽忠心。
而歸德的邸浹也是如此。
不過也不是十拿九穩,邸浹雖然是歸德邸家,但實際上其家族是在保定,而越往北的世侯對蒙古人也越忠心,他們不是李張嚴這些,他們從五代時候起就已經與中原政權割裂,三百多年過去,他們對漢人這個稱呼沒什麽感情,心理上他們更向胡人。
總之李璮的進攻會不會勢如破竹摧枯拉朽,這個楊豐也不好確定,他能確定的是李璮肯定會勝利。
因為這時候賈似道也坐不住了。
“師尊,這是何物?”
深夜裡寂靜的大帳內,隻穿一襲薄紗的李瑤,壓在她師尊肩膀上好奇地問道。
後者正不斷忙碌著。
在他面前是一個奇怪的盒子,他頭上帶著個奇怪的東西,右手食指按在一個奇怪的金屬片上,不停地一下下按著,他每按一下,頭上那奇怪的東西裡就發出奇怪的滴滴聲……
呃,她不知道這是電報。
楊豐自己製作的,用小倩給他傳來的舊電子零件拚湊,目前一共製作了三台,一台在他這裡,一台在黑船上,還有一台在他三徒弟那裡,分別由他,小玉和碧娘操作,雖然功率很小,但在這個沒有任何信號干擾的時代裡,足以保證他在幾千公裡范圍內的正常聯絡,實際上再遠也能勉強湊合,短波這東西無非就是天線大小而已。
楊豐沒有理會這個身體強悍到居然與他大戰三百合後,還能從爬起來的女徒弟,繼續發送出摩爾斯電碼。
遙遠的臨安昊天上帝宮內,他的三徒弟正不斷在紙上劃著點和線,旁邊賈似道一臉緊張地看著,僅僅十幾分鍾後跨越千裡的通訊完成,碧娘長出一口氣摘下耳機,然後拿過一本聖諭書,對著上面開始破譯密碼,一邊破譯一邊向賈似道轉述。
“師尊的意思是山東各地皆殘破不堪,就算朝廷得之也不能增任何稅收,反而必須以錢糧接濟,既然這樣不妨將北方完全藩鎮化,以李璮為齊王,其舊有之地除登萊寧海沂莒海六州外,其他各州全部作為齊王封地,封地內一切自主類比藩國。另外以張家四將各自為郡王,每人在河北各一州作為其封地,但需要他們自己去搶,而原濟南路設為濟南府,以山東東西兩路合並為山東路,而以濟南府為山東路的首府,李璮為山東路安撫置製使,非諸王封地的官員由其提名朝廷任命,但朝廷需要的時候也可以直接任命。”
她慢慢地說道。
“一切皆依國師之意!”
賈似道立刻說道。
山東對於南宋的戰略意義,僅在於可以從側翼威脅兩淮,更進一步可以威脅燕京,在蒙古攻兩淮時候進行牽製,使原本只能被動防禦的南宋獲得戰略上的主動。
但山東本身價值並不高。
哪怕北宋時候,山東也不是什麽富裕地方,這時候經歷一百多年的戰火折騰,土地荒蕪人口稀少,估計整個山東加起來能收的稅還不如江浙一個府,而且經常性地發生饑荒,這樣的地方朝廷不可能收稅,甚至必須掏錢養活,尤其是如果那些軍閥收為官軍的話,那是一個沉重的負擔,所以最好就是藩鎮化他們自己管自己,聽話了朝廷就獎勵點,不聽話就自生自滅去,反正需要的時候朝廷軍隊可以利用山東為基地就行。
楊豐的安排非常合理。
藩國化保證讓那些軍閥滿意,而夾雜其中的朝廷州縣,也保證了朝廷對那裡的控制,反正朝廷對他們的要求也僅僅是從側翼牽製蒙古軍,如果宋蒙繼續對峙下去,他們就是南宋最好的助力,如果南宋能夠擊敗蒙古奪回中原,那麽真正控制山東也不過是征召藩臣入朝而已,那時候他們的實力也不可能敢反抗。話說這些以後的東西以賈似道頭腦都能想到,以後不僅僅是山東這些,如果接下來如東平嚴家這些歸順,也同樣可以這樣處理,讓他們做南宋的北方屏障,而南宋依靠著淮河國防線做第二道屏障,以長江為第三道屏障,無論朝廷還是那些士紳都可以在這樣三重保護下,舒舒服服在江南享受太平盛世。
當然,他不知道很快楊豐就會讓山東很富庶,而且分封後的軍閥們也不會把朝廷看在眼裡,他們只會認帶給他們一切的國師。
“另外稟告國師,夏貴的水師已經在淮安待命,並且都已經更換成志願軍旗號,隨時可以北上徐州!”
緊接著賈似道說道。
碧娘立刻開始發報。
千裡外的帳篷內,楊豐迅速接收並譯出電文,緊接著發回兩個字:“進攻!”
完成之後楊豐摘下耳機,坐在交椅上長出一口氣,帶著陰險的笑容默想了一下未來的陰謀,緊接著回過頭看著自己肩膀上的俏臉,突然間他一擰身在李瑤驚叫聲中把她撲倒在氈毯上……
兩天后。
夏貴親自率領的兩淮水師,打著大宋人民志願軍旗號,從淮安啟程沿黃河北上。
不過他還是晚了一步。
郭侃率領的蒙古軍攻破徐州,並且俘斬李杲哥。
但李杲哥的弟弟李驢馬率軍撤出徐州並與夏貴會合,而也就在同時北方慘敗李璮攻向東平的消息傳到徐州,郭侃部下主力的嚴忠嗣不得不率領所部棄郭侃北歸救東平。再加上蒙古軍水師在黃河上被夏貴以火球箭擊敗,郭侃無力孤軍守徐州,在夏貴,李驢馬,另外還有從沂州南下的李璮所部進逼下,不得不棄徐州撤往歸德。
夏貴佔領徐州,並以水師沿泗水北上。
當他到達濟州的時候, 北線李璮攻破泰安州,東平嚴家兄弟投降,邸浹不得不倉皇西逃,而李,張,嚴三家合兵掃蕩魯西,夏貴以水師遊弋泗水,並從南方運糧北上接濟李璮等軍。因為大名王文乾以楊豐逼近為借口,拒絕南下增援,郭侃與邸浹無力抵禦,不得不退守開封與歸德一線,實際上放棄了整個黃河以東的地盤。
好在緊接著增援的蒙古軍主力也到了。
但到了也沒用。
因為楊豐在將陵,也就是現代的德州越過永濟渠,並且向著史家的大本營真定進軍。
剛剛率軍在隴右為忽必烈擊敗阿裡不哥的支持者渾都海,就不得不率領關中蒙古軍緊急增援東線的廉希憲,隻好在分出部分兵力增援郭侃的同時,親自率領精銳北渡黃河增援史家。與此同時兀良合台率領蒙古軍主力也從燕京南下,忽必烈也匆忙赦免了王文乾臨陣脫逃之罪,畢竟他在大名,一旦倒向楊豐,隨時可以向西橫擊廉希憲。就這樣一南一北兩路數萬蒙古鐵騎,如同兩個大鉗子般殺向真定,準備與真定的史家董家合力掐死楊豐這個妖孽。
而楊豐則不緊不慢地繼續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