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天扶瑤閉門不出,第二天扶瑤閉門不出一直等到第九天,扶瑤還是閉門不出。 他不出門其他人還好,倒是急壞了柳央。這人整日臥在榻上,絲毫不關心何人殺仙奪了歸羅經。
寒飄櫻初始還提議自己幫著去查,卻被扶瑤堅定地否決了。眾人便以為他自有主張,結果等到了第九日他還是整日躺在那張巨大無比的床榻上,瞧著臉色紅潤,應是調理好了傷勢,可隻要他們去看望扶瑤,便見那人劇烈咳嗽,仿佛傷的極重。
木兮倒是過的怡然自得,紫微亙春宮景色怡人,雖號一宮,地域卻是遼闊,好生轉著玩著。
柳央問她姐姐為何不關心扶瑤,木兮嗤之以鼻總是人前人後冷嘲熱諷扶瑤。柳央總結了一下,大意就是她姐姐就覺得那人著實傷著時,佯裝未傷。後來傷好了,卻又裝著傷的極重,想來神界的人大多腦子不好使,不用理會,每日玩好轉好就可以了。
柳央覺得扶瑤傷的很重,卻沒法說服姐姐相信她。跑去找東華,那人也是紫扇一拂,眯著漂亮的桃花眼,笑呵呵直言她多慮。
明明他們都是他的好朋友,卻沒個人關心他,為此柳央覺得是扶瑤遇人不淑交友不善,心中難免為他抱不平。
等到了第十日,一行幾人受到天帝傳喚,整理好了著裝,便前往乾宸殿了。
已經是第二次來乾宸殿了,木兮覺得自己還是錯過了好生了解欣賞神界天帝住所的機會。她打算等會議結束後就去拉著扶瑤再看看,日後回了魔界也好給魔界好好修一些宮殿樓閣。
寒飄櫻穿了一身火紅色的衣裳,她原本就面白如霜,配著紅色的衣裙,著實美豔靈動。
扶瑤、寒飄櫻並立於首,而後就是東華,木兮。最後為天楓槿、柳央。隻是今日上座少了帝後,隻有天帝一人。
眾人行大禮拜過天帝。
天帝開門見山便問:“吾兒可是查清了何人殺仙奪經?”
扶瑤上前,俊美一笑,頰上梨渦隱現,他提了衣擺,雙膝跪地。
他的眼神不卑不亢,氣定神閑,就算跪著,也是帶著王者之姿。
朗聲道:“正是兒臣!”
此言一出,眾人皆驚。
寒飄櫻瞪大了眼睛小聲問他:“哥哥,你是瘋了嗎?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
東華不懂他葫蘆裡賣什麽藥,但此時此景,他不得不上前為這人解圍。緩緩上前,跪在扶瑤右手側,道:“請天帝恕罪,十日時間未免倉促,神君已全力輯凶,奈何毫無進展。神君思恐辜負了您期望,一時氣盛才會……口不擇言。”
扶瑤一直靜靜聽則,等到東華說完。這人反應果然是快,一套陳詞行雲流水,他聽的都要相信了,可惜……
“並非如此。”扶瑤朗聲答到。“扶瑤正是奪歸羅經之人。兒臣遍尋長生賦不到,父君也是知曉。此番一時鬼迷心竅,做錯了事,甘願領罰。”
東華歎氣,他是真的不明白扶瑤究竟意欲何為。就連那雙好看迷人的桃花眼此刻都顯得那般迷茫。
天帝不怒反笑,好聲好氣問他:“歸羅經此時在何處?”
他氣定神閑答:“毀了。”
一時間乾宸殿安靜異常,氣氛詭異的壓迫著所有人。隻有扶瑤還是那般風輕雲淡,仿佛自己並無過錯。
但凡有點腦子的人都知道奪歸羅經的人絕非扶瑤,扶瑤坦蕩,如若真的是他,那麽上次認與十日之後認又能有什麽分別?
一刻、兩刻、三刻、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眾人頭上都冒出了冷汗,沒有人知道下一刻會發生什麽事情。 天帝忽然大笑。就是這大笑之聲,攜帶著無上修為,雖然靈力全然衝著扶瑤而去,但遺漏出的修為已經使眾人不得不全力抵抗。
忽的木兮身後‘咚’的一聲。
木兮一驚,轉頭一看已是柳央承受不住天帝威嚴,直直跪了下去,臉色煞白,額頭間豆大的汗珠滾落,看來已是辛苦之極。
此處乃是神界,面前施威之人又是天帝,六界之首,木兮心中盛怒,卻也不好出手幫助柳央。正在思忖間,卻見一道白光包裹著眾人。
扶瑤正面承受天帝無上修為,又分神以靈力化形結出防禦仙罩裹著除他以外所有人。
十日之前他本就被帝後所傷,如今再與天帝抗衡,五髒壓迫極重,宛若大山壓頂。他抿緊嘴,牙咬碎了也不吭一聲,嘴角處緩緩流出鮮血,臉色蒼白宛若蠟紙。
眉頭緊鎖,眼神卻堅定地看向天帝,不躲不避,不以靈力對抗天帝,隻以神體抗住天帝無上修為。
他在賭,賭他父親還需要他。
就在眾人思忖如何幫助扶瑤解圍之時,天帝忽的又撤去壓迫。朗聲道:“即為吾兒所取,又已焚毀,此事便如此了之吧。”
天帝眼神深邃,面上不喜不怒,無人知曉這是何意。
他抬手擦乾淨嘴角的血,帶著眾人躬身行拜禮,出了殿門。
幾人數次欲問扶瑤究竟何意,但見他一副雲淡風輕模樣,大家面面相覷也都不好開口。
木兮快走幾步,與扶瑤並排。一抹淺綠的衣,淺的近於白色,安安靜靜的存在。如墨般秀發隻用一根水綠的釵綰起來,素淡雅靜。她今日容未施脂,氣定神閑。明亮的眸子裡流淌著清澈寧靜。
“為何承認?”木兮的聲音很輕,像山間的風。
他並未回答,仿佛是因為她聲音太輕,他不曾聽到。
木兮也不再問,幾人不緊不慢走著,各自懷揣著心事。
忽有低沉的男聲從天邊傳來,緩緩吟詩道:“人主於晝,鬼行於夜,陰陽分別,各有司存,違者正一有法,畢加誅戮!”
但見天師張道陵從天而降,其人字輔漢,曾遇老君教化,修行千日,能內間五藏,外集外神。乃行三步九跡,交乾履鬥,隨罡所指,以攝精邪,戰六天魔鬼,奪二十四官。
後有華子期、樂子長兩人隨陣,攜天兵二百三十人。
眾仙聲勢浩大,張道陵仙氣外泄,已將柳央逼退數十步,木兮見狀催發周身靈力,正面回對天師。
木兮眼神一挑,唇間邪魅一笑。朗聲問曰:“素聞張道陵博采五經,本以為是個有禮之士,何以初次見面,則力壓小輩彰顯您的尊貴?”
她極為緊張柳央,方才大殿上,因為是天帝她不好出手保護柳央,心中本就憋著火,此刻張道陵以自身仙氣逼迫柳央後退數十步,徹底激發了她心裡的火。
天師一派肅然,道:“真相已明,我等奉天帝詔命,請魔皇交出歸羅經。”
張道陵此言一出,眾人愕然,卻見木兮丹唇外郎,笑顏如花。再觀扶瑤,閉目沉思,態度不明。
木兮不答張道陵質控,反而淺笑著盯著扶瑤。
良久之後,扶瑤望著她,輕啟薄唇問道:“是你否?”
木兮嫣然一笑,風攜來她獨特的體香墨荷香,倍感舒適。笑說:“神君若是認定木兮,那便是木兮吧。不過本尊倒是願意為神君擔了這罪名”
她這話說的極為巧妙,推了一手好太極。
隻是這戲是做給旁人來看,東華聽木兮如斯說道,心中已是明了,扶瑤定是查出了端倪,他早就知曉是木兮。方才大殿上天帝盛怒,施威於扶瑤,想來也是知道了木兮乃是殺仙奪書之人,卻惱扶瑤知而不報,是以小懲大誡。此刻出了乾宸殿,天帝是定要奪回這歸羅經的。
扶瑤忽的身影一閃,已經站在張道陵身前。緩緩道:“此事吾來解決,爾等退下。”
張道陵與華子期、樂子長對視一眼,三人眼神交匯間同時點點頭。命數百天兵退後百步。
扶瑤出手名正言順,更何況木兮乃為魔界女皇,昔日膽敢於蟠桃宴上公然見扶瑤不拜,說明其人膽識過人,又能刹那之間取數十人首級而速度不減,殺仙奪盤,說明其靈力深厚。他們三人領命前來,卻也沒有十足把握對陣木兮。此刻有神君出面,他們更是樂意作壁上觀。
他靜靜站在對面看著木兮,琥珀色的眸子裡沒有溫情卻也沒有殺氣。扶瑤雖不喜歡木兮,但他也並不討厭木兮。
很多時候你要殺一個人需要很多理由,但不殺一個人就是這麽簡單,僅僅只需不討厭即可。
這個特立獨行的女子總是在吸引著他的注意,讓他想起師尊,同樣傲骨孑然。甚至在乾宸殿上他也願意一力承擔奪書罪名。
他能查到是木兮,天帝必然也可以。她能走出大殿,則為生。若是方才在殿上將她供出,此刻怕是她早已香消玉殞。乾宸殿上賭的就是天帝需要他鎮守九州六界,這點薄面還是願意賞給他。
說她是仙,她邪魅的像是魔;說她是魔,她卻又仙姿卓影。
木兮依舊淺笑著,仿佛對即將為敵的神域儲君,赫赫有名的戰神毫不在意。
目光冷然盯著扶瑤道:“木兮難以自辯,既然神君已認定是木兮,那就動手吧。木兮今日豁出性命,陪君一戰!”
她身前光華大作,一朵墨荷緩緩升於面前,墨荷越生越大,突然崩裂,爆發出強烈氣流。
東華動作更快,氣流衝撞前已經抬手印出結界,護住天楓槿寒飄櫻等人。柳央雖功力不高,卻明白此刻形式於己不利。東華眼神一掃,柳央已然會意,在氣流衝撞結界刹那,飛沙走石,她順帶逃之夭夭。
東華有意放水,那一眼神卻已被天楓槿盡收眼底。東華瞧見自個計謀被人發現,坦坦然衝著天楓槿一笑。
那人那雙桃花眼一眨,天楓槿沒好氣白了他一眼。東華蹭過來輕輕在天楓槿耳邊說“打一個賭如何?”
眾人此刻精神力全在木兮扶瑤身上,倒是無人注意東華帝君。
天楓槿似乎很有興趣。
東華便繼續壓低聲音說“賭今日木兮是生是死。”
天楓槿一笑,由掌握拳,東華已經了然天楓槿賭木兮死,她賭木兮死是因為對扶瑤修為極為自信。
天界最強的流氓眼眸一轉,紫色的發順手一縷,耳語道:“我賭木兮生,如果你輸了,你須得應我三件事,嗯……具體的事情還沒想好。待我想好後告知你。如果我輸了,也是同樣。”
天楓槿點頭同意。
木兮手中祭出雙劍,劍身柔軟,以柔克剛,乃為上策。
雙劍交匯,將要引爆一場驚世之戰。
“神君為何呢?”
她問他,為何乾宸殿承擔罪名?為何屏退他人,自己來戰?
“我樂意”
就是因為他樂意。
從玉山之後,木兮破結界,觀察扶瑤招式。從崆峒結界,木兮破結界,觀察望涯劍。他都知道,隻是不說。
扶瑤手執望涯,腳步微j,劍氣滾滾,卻毫無殺意。
木兮眼神凌冽,很久之前她就想要和這天界人人盛傳的神君一戰,想看看此人是否名副其實。
木兮動作奇快,刹那之間已經舞出四五個劍招攻向扶瑤。兩人雖未真正交過手,但扶瑤當日與希有一站,招數功力如何她已猜的個大概。拚靈力木兮毫無勝算,此刻隻能以快製強。
扶瑤不迎反退,待得劍招氣勢弱下,一舉拆破。心下讚道這人果然攻勢凌厲,當日平分秋色她一舞劍器動四方,舞姿驚天動地,變化無常,速度極快,就已知她絕非尋常路數。
霍如羿射九日落,矯如群帝驂龍翔。來如雷霆收震怒,罷如江海凝清光。
木兮劍勢上漲,由劍身化出一朵墨荷,墨荷攜天地之威,攻向扶瑤。劍氣所化形體,看似移動極緩,卻穩如泰山。
扶瑤一笑,右手翻轉直直挺著望涯刺過去。劍身與墨荷交匯刹那,氣流產生劇烈衝突,交匯處空間開始撕裂,空間扭曲。木兮美目一橫,上齒咬著下唇,她沒想到這人竟能直挺挺衝向她的劍招。
身影再次疾動,刹那間與望涯已經交手百招。
望涯連斬回敬木兮。
底下眾人看的眼花繚亂,到最後已然分不清兩人身影,只剩兩團白光。
木兮仗在劍勢快,劍招多,劍身軟,以柔克剛。扶瑤則無恥一些,仗著神之身加持,不躲不避,招招與她硬碰硬對決。
木兮出手,招招必殺,劍勢落下,天兵也都匆忙閃躲。
天外天上原本雲霧繚繞,此刻竟被兩人劍氣所逼,驚爆的劍流聲,霧化的空間,若是再使用強勁招式,則必然使空間撕裂。
扶瑤執劍再退,木兮遠遠地看著他。
隻是一個背影,隻是斜斜的一站,仿佛天地輪回在他腳下不過爾爾,世間毀譽,世人冷眼與他何關?那人一身白衣,發絲輕揚,傲然凌與空中。隔著不短的距離,那種睥睨天下的感覺字周身散出,壓抑的木兮不敢上前一步。
誰都看得出來神君根本沒有製服木兮的心思,他一再避讓,每一招都不強攻,這一戰木兮已是上風。
然而聰慧如她,也知她今日想要全身而退,必須要付出點代價。
扶瑤看著面前的人,高傲清冷,透著絲絲妖媚。妖媚清冷,世間最極端的兩種形態卻能很好的並存於她身,她是仙使魔都不重要,隻要能自由存在。
木兮突然傳音於扶瑤,問他:“你可記得我二人的賭約?”
這句話是在求生,扶瑤明白,若是她死了,賭約自然也就不複存在。
她聲音悲戚,扶瑤心頭一軟,手執望涯,安靜的看著木兮。過往的一幕一幕展現在眼前,玉山之山初相會,她邪魅自由。締約千年之後共賞人間繁華,她自信逍遙。崆峒結界之內,扶瑤手下留情,不但未驅逐她,還將師尊的事情分享與她,於扶瑤而言,木兮……是個例外。
略一思忖,扶瑤緩緩傳聲於她:“天地玄妙,既能修身成仙,也是造化。隻是……木兮……汝……不該……”
安靜的眉角,流轉的眸光,泛著淡淡光澤的粉色嘴角微微翹起,木兮微微一笑,抬手便向扶瑤攻去,這一招帶著滔天的殺意向扶瑤襲來。
扶瑤避之不及,左手衣袖一擋,右手下意識間望涯已經刺了過去。木兮這招用了八成功力,扶瑤挺劍格擋完全就是肌肉記憶,毫無意識的刺了一劍。但劍身與木兮招式相距三寸時,木兮突然撤了一身防禦,扶瑤想要抽手已經來不及,望涯以破竹之勢穿破木兮身體。
木兮已經忘記了多少年不曾被人傷過,甚至遠久到已經忘記劍刺穿身體的感覺。望涯冰冷,碰觸到皮膚的刹那有點澀,此劍本就極薄,她都沒覺得疼,隻是瞧見那人始終平靜無波的眼底升起了一絲詫異又或者是不安,她卻異常開心。
“我的名字,記住了,就不能忘!”
她最後傳話於他腦海。
而後身形疾動,望涯離開身體的刹那,血液與劍身的摩擦,那種感覺,木兮用心記下,這可真是扶瑤送她的一份大禮呢。
她就這般直直的看著他,飛速向後退去,目光一直停留在他身上,直到化光遠去,邪魅依舊,卻讓扶瑤想到了潔白無暇。
高手過招,一個眨眼間勝負就可逆轉,木兮豁出去,挨了一劍,爭取到扶瑤刹那間的詫異,匆忙逃之。
張道陵一驚,定神再看已是沒了魔皇蹤影。
東華衣袖一甩,趕忙上前幾步,正色出聲道:“張道陵,樂子長,華子期,你三人方才可瞧道魔皇已被神君重創?想必她此刻身負重傷,應當是逃不遠的,特命你三人攜天兵將其捉回,本君隨後會派更多人手相助爾等!”
以木兮的速度若是張道陵發現之時即可追,或許有一絲機會。卻見東華出口囑咐,說的全是廢話,語速又慢,但他們三人又歸東華帝君所統轄,不得不聽其吩咐,待得東華廢話說話,他們抱拳稱是,再去追趕已是鞭長莫及。
木兮化光落於魔界於人間的開口處,袖中白光飛閃,遠處柳央眼上被蒙了一層白布。柳央慌張的想要取下蒙眼白布,卻感覺到一雙手搭在她肩上,輕聲說道:“小央,是我。”
“姐姐?幹嘛蒙我眼睛?”她嘟著嘴,不滿的抱怨著,但因為是木兮,所以她乖乖把手放下來,不再掙脫白布。
“我帶你回魔界,別傷到眼睛。”
“哦!”
她雖然不明白為什麽來的時候都沒有蒙著眼,回去的卻要保護眼睛,但木兮說了,她就會乖乖聽。
木兮咬咬下唇,這望涯刺穿的感覺還真是疼啊。心中暗暗問候了扶瑤全家。
望涯本身極薄,傷口並不嚴重,但她運氣逃跑,拉扯著傷口,此刻胸襟前大片大片的深紅,怕嚇著柳央,所以落地前蒙上柳央眼睛。
木兮來不及細說,一手抓了柳央便已衝入魔界。
後追兵百人,不敢亂入魔界,隻好空手而回。
另一廂,東華見木兮雖被扶瑤所傷,但已經逃走,甚是放心。好看的桃花眼眯著一笑,施施然向天楓槿說道“槿兒可要記得方才所言啊。”
天楓槿對於她輸了這件事難以接受,恰逢東華挑釁,不屑回敬道:“煩請您下次放水稍稍隱秘一點,眼盲心盲之人都可看出那一出戲咯。”
寒飄櫻也不管那兩人唇槍舌劍,趕忙跑去查看她二哥有無傷到,小丫頭小嘴一撅,不滿道:“日前被母后所傷,今日又被父君施威壓迫,又同那魔皇大戰,二哥你到底能不能疼自己一點?”
扶瑤不言不語,一臉疼愛的看著寒飄櫻,小丫頭風風火火,卻總是操心著他。隻要寒飄櫻站在他身邊他已經覺得內傷沒有方才那般疼痛了。
“你早就知道是木兮了?”東華站在寒飄櫻背後,正色問道。
就算木兮殺仙奪歸羅經,東華也絕不會遷怒與她,隻是覺得她一定有自己的苦衷。
扶瑤看著眾人,身旁都是親近之人,他便點頭,卻也不願與眾人言明。隻是看著木兮遠去的方向若有所思。
其實所有人都說那日在蟠桃宴上的木兮美,眉梢眼角見清風月明,舉手投足裡賞心悅目,可他並不這麽覺得。堂堂魔界女帝,美豔不可方物,卻讓他看著總有一點不舒服,而這點不舒服來源於她過於鮮明的目的性。根本來說,美和目的性是不相容的。美是沒有目的的,渾然天成,是安然無恙的存在。而她的目的性宛若一把鋒利出鞘的劍,無論如何裝飾,也掩藏不了那份咄咄逼人的劍氣。所以扶瑤允許她靠近自己,他想知道木兮的目的是什麽?
影衛追溯到釋迦牟尼佛祖當日於婆娑國土苦行之時,所見墨荷為並蒂蓮。修佛悟道後,她便可化身兩人,這兩人不似旁的神仙,一為本體,一為虛像。木兮所化,兩人皆為本體,又可同為虛像。
墨荷融入紫微亙春宮結界,周遭結界未有絲毫變化,所以暗衛都不曾發現有人進入過。
或者她也有諸多無奈,但扶瑤知道,木兮似乎對長生賦志在必得。而且從木兮看到扶瑤第一眼,扶瑤就知道他已在局中,隻是想看清這盤棋,才會將計就計。如若不是第一眼見她,她過於鮮明的目的性,可能扶瑤後來所查,也會避開木兮吧。
東華皺著眉,微有抱怨道:“你今日行事太過魯莽。”
他起初不曉得實情,待知道是木兮殺仙多經後,便也明了方才他在殿上為她一力承當,天帝怒而不發,此時天帝一定認為他已經取得魔界支持。如若斷生聞之,也必有動作,神宮之內,又將刮起血雨之風。
輕歎一聲“扶瑤,這步棋你落差了。”
扶瑤微微皺眉,反問東華:“咱們那位帝君你不了解?如果殿內我將她供出,此刻你怕得為她收屍了。父君素來不信我,若是因此事再疏離我幾分,也是無所謂了。”
扶瑤存了私心,他並不討厭木兮,或者說他很欣賞木兮,一個女子,可以憑借身邊可以利用的一切資源,榮登魔界大寶,成為萬人矚目的女皇,統領群魔,單是這份氣魄已經是尋常男子不可比擬的了。把此事拖得出了乾宸殿,便是為木兮討到一線生機。否則,在天帝面前,就是扶瑤,也沒有把握能救得下木兮。
扶瑤抬手揉了揉寒飄櫻頭,淺笑道:“何況風雲既起,我願一賭,賭木兮承我的情!”
風吹過,天楓突然有了一絲冷意, 無奈看著扶瑤道:“既已開局,那麽她,或許是公子最好的選擇。”
扶瑤年歲不長,帝後早已逼其成婚,隻是以往他都以平亂為由,請戰遠方,硬是拖到三萬歲還未納一妻一妾。
扶瑤忽而輕笑一聲,饒有興致的問東華:“若是被她知道,連我們初見都是你布的局,會不會殺了你?”
“咳……”東華不自然抬手嗆咳一聲,“休要胡說,我哪知道你突然會應了貼,出現在蟠桃會上。”
“哦……是嗎?”扶瑤一挑眉,不懷好意笑著“看來坊間流傳你因打不過木兮才放棄追求一事屬實咯。如此想來,下次再見木兮,我得好好問問,我桌上平白無故出現的上古記事,是不是她相贈?”
“誒呀,你瞧瞧,我還有好些事沒有處理,我先走一步啊,你們慢留,不送,也不用送!”
東華跑的快,臨跑順手提著寒飄櫻也一塊沒了。
眨眼之間只剩扶瑤與天楓槿兩人,扶瑤擦乾望涯劍身的血,望著木兮遠遁的方向,深深歎了口氣。
“我此一生,將感情視為最貴,如今卻連我最看重的東西也要賠在局裡。”
天楓默默站在一旁,知他難過,也知道他為何難過。
接過他手裡擦拭了血的帕子,邊整理邊緩緩道:“乾坤為盤,蒼生為子,這世上誰人不在局中?隻要未失本心,這就是公子的情深意重!”
情深意重嗎?
不置可否,再轉身,他已是一臉風輕雲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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