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掀翻下馬的那個護衛正巧是先前中箭的那位,好死不死,這一落馬,箭杆和地面碰撞,將箭鏃硬生生向內砸了寸許,當然,箭杆沒那麽堅韌,很快就是崩斷,可砸進去這寸許已經傷到了要害。
倒霉的這位大聲慘嚎,身體卻直挺挺的在地面上動彈不得,又被驚馬踩踏了兩下......
鄭勇他們那還顧得上同伴,這位落馬的反倒是正合心意,身後總算空出位置,可以衝過去斬殺那射手。
正在這時,側邊田地裡又有破空呼嘯,大家下意識的躲閃,倉促間誰能反應的那麽快,還沒辦法清醒的意識到田裡那弓手的神射,大家還是蜷縮身體趴在馬上,又是入肉之聲,又是大聲慘嚎,鄭勇身旁一人肋部已經中箭,箭支沒入身體三分之一,在馬上就口吐鮮血,眼看著就不成了。
五人之中,頃刻之間,已經兩死一重傷,能戰的只有兩人,鄭勇心膽俱喪,那還有什麽衝過去斬殺敵人的戰心,本來調轉馬身的動作也是反轉,繼續剛才前進的方向,拚命打馬,向著前方猛衝過去,另外一人才向著身後官道上的弓手衝出三步,聽到身後同伴慘嚎,瞥了眼發現同伴慘死,再看到鄭勇狼狽奔逃,主家都跑了,他還有什麽戀戰之心,接下來可就是一對二了,可官道那蒙面弓手又是張弓搭箭!
官道這位射術一般,但坐騎和人在一起是好大目標,總能射的中,不管射中人或者坐騎,都會有傷害和麻煩,轉身跟著鄭勇一起跑,還是衝過去殺了這人,權衡片刻,立刻是扯動韁繩,拚著受那弓手一箭,還是先跑出去再說。
權衡需要片刻,馬匹向前已經跑了幾步,再勒停轉向又需要片刻,官道那蒙面弓手居然沒有立刻射箭,反倒借著這兩個片刻沉下心瞄準,又是射出。
這一箭又是射中,只不過沒有射中人,卻射中了馬身,鄭勇護衛的坐騎痛嘶一聲,好在騎手還能壓得住,就這麽扭轉了方向,跟著鄭勇奔馳而去,這一箭反倒是將坐騎的潛力激發了出來,讓馬匹跑得更快。
田裡那人倒是沒有射出第二箭,反倒翻身上馬,向著官道這邊趕過來,在官道上那位弓手同樣是翻身上馬,向前而去。
官道兩側的行商客旅都是戰戰兢兢,本以為接下來兩個蒙面的刺客會一路狂追,他們也不用躲在溝裡和田地裡,能回來看看熱鬧,能晚上投宿時候議論下見聞,沒曾想兩個人在受傷那護衛跟前停下,一人翻身下馬,手起刀落,將那重傷動彈不得的護衛砍殺,這才上馬向前追去。
看到這兩名刺客遠去,躲開來的行商客旅才一哄而上,這年頭敢出遠門的角色都不是良善之輩,他們可都看到官道上最起碼有兩匹好馬,一匹還能治好的傷馬,幾把看著不錯的兵器,屍體穿著打扮都算是齊整,搜檢下或許能有浮財,這個便宜該賺的還是要快些賺,至於這幾位騎馬帶刀的背後是誰,就算天王老子又能如何,大夥撿完便宜就走,誰能拿人,誰又知道是誰做的?
就是不知前面兩位刺客會不會回來發財,所以大夥還是動作快點,免得接下來有麻煩,想想方才還真是驚心動魄,誰能想到那兩張弓居然這麽有章法,以少打多,還佔了這樣的便宜。
沒過多久,路上的屍體就被扒了個精光,直接被丟到了路邊的溝裡,馬匹兵器甚至衣服都被分了個乾淨,甚至有撿到大便宜的客商直接繞路,弄到匹馬,這次可賺得不少。
“馬匹受傷會激發凶性,會一直向前跑,可如果不及時救治,傷口出血會越來越厲害,力氣會不斷衰竭,最後會癱倒而死。”
朱達念叨著這個,和周青雲並排向前跑去,借著夕陽的光輝,能清楚看到路上的血跡。
前面的路上行人本就不多,剛才鄭勇和僅剩的那名護衛一前一後跑過,又把這些嚇得閃開,等朱達他們兩騎追過來,立刻熟門熟路的讓開。
“怎麽這麽容易?”周青雲悶聲問了句。
朱達跑了一會,這才開口回答說道:“他們說到底也不過是鄉間土霸的武力,咱們可是跟著師父還有袁師傅學的本事,那可不一樣。”
剛才的戰鬥,朱達緊張興奮,但他也很冷靜,這是三年訓練和從前積累下來的成果,在這樣的生死搏殺中,而且自家人少,如果不冷靜處置,很容易招致滅頂之災。
可從頭到尾,朱達的感覺就和周青雲一樣,怎麽這麽容易!簡單的交叉火力就讓鄭勇這五人潰不成軍,唯一能做出反應並且付諸實施的就是鄭勇一人,其他人或者茫然失措,或者慢了半步,能讓朱達和周青雲各自射出兩箭到三箭。
想來想去,能想到的原因很簡單,或者自家很強,或者對方很弱,一個懷仁縣鄉下的土豪,他能訓練出來什麽樣的私兵,他能有什麽樣的精銳,就算身在大同邊鎮,能找到名師能雇來精銳,但又有什麽地方能用上?
而自己和周青雲,從某種意義上,自家二人才受到了上好的培訓,又有不斷的實戰訓練,他們的教官和師承在大同邊鎮這種尚武之風濃厚的軍區都不算弱小,更不要說這次是以有心算無心,朱達考慮到了很多種可能,才做出了這樣的布置,他和周青雲分在兩處,開弓射箭,射殺、射傷甚至沒有射中,對方衝殺過來,朱達都有考慮,在這樣的狀況下,優勢自然很大,自然覺得很容易。
“是因為你射的準,真沒想到你射術到這個地步了!”朱達在馬上笑道,現在也不是長篇大論分析的時候,不如奉承兩句放松心情。
周青雲聽到這話大是高興,只因為蒙面看不清臉上的笑容,在那裡得意的說道:“我從五歲就學弓箭,十年的功夫啊!”
兩名十五六歲的少年都不緊張,如果這是他們第一次殺人倒罷了,這三年來他們見血太多,比這個麻煩慘烈的場面也不是沒見過,要說沒有忐忑也不可能,只是在射殺對方數人後,這忐忑和緊張也煙消雲散了。
“奇怪!”追了一陣之後,兩個人異口同聲說出了疑問。
朱達沒急著開口,讓周青雲先說:“怎麽都是和我們順路的,少見迎面來的。”
“我也納悶,可能對面來的都已經投宿住店了,天色畢竟太晚。”朱達這個理由自己都覺得不太靠譜。
路上的血跡很醒目,路上的行人都嚇得躲避,但都是朝著一個方向走的,卻少見迎面來的,這未免有些反常,但朱達的解釋也說得過去,現在重點畢竟不是這個,兩個人很快就拋開雜念,繼續向前追去。
和先前說得經驗差不多,他們跑了一炷香左右,就看到了前面那位鄭家護衛,這人已經是驚弓之鳥,不住的抽打坐騎,受傷的馬匹流血已經流了一陣,不知不覺的速度慢了下來,可那人已經嚇破了膽,根本不敢下馬躲避,等回頭看到被追上,抽打馬匹就更離開了,馬匹失血也是加速。
就這麽距離不斷拉近,那人的坐騎突然間癱倒在地上,直接把人摔了下來,這人爬起的時候身體有些搖晃,或許已經受傷,可看著越來越近的追兵,跌跌撞撞的向路邊逃去,如果一開始他就這麽做,藏身田地或者某處,朱達和周青雲很難找到他的蹤跡,可失魂落魄,心膽俱喪的狀態下,哪裡想得到太多。
“如果能射殺對方幾人,那麽就一個不留!”
“如果開始能把鄭勇逼出來,或者嚇跑了其他護衛,那就隻殺鄭勇。”
眼下這個情況,就不能留下任何的活口,因為那會給接下來的追殺增加麻煩,何況殺也是順手殺了。
那人在田裡跑了沒幾步,背心就被周青雲射中,掙扎著踉蹌向前,後背又是被射中一箭,直接摔倒在田裡,朱達沒有留下什麽可能或者意外,拎著刀走了過去,給了這鄭家護衛一個痛快。
“鄭勇會不會躲在田裡,他如果真找個村子一鑽,我們還真抓不住。”
“人在緊張害怕的時候, 會有幾個選擇,會找最安全的,他要投訴的那個莊子客棧,和鄭家關系很深,去那裡會有人保護,何況已經快要天黑,他不敢回程,如果回程的話還要一天路程,被伏擊截擊的危險更大,他不會朝著村子裡走,這鄭勇在各處村子裡沾了那麽多血債,我不信他有這個膽子。”
“如果他不這麽想呢?”
“那就再設局殺他,我們兩個想要做成這件事,就只能冒險,只能賭幾種可能。”
又追了一段,終於能確認鄭勇衝著前面的莊子去了,朱達和周青雲沒有直接過去,反而兜了個圈子,去了距離莊子幾百步遠的一處,那邊是百戶村田地的邊緣,在太陽落山的當口,已經沒什麽人過來,在幾棵樹木的遮擋下,也沒什麽人能看得清楚。
“等天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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