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大哥放心,拚了小弟這條命去,也不讓人碰秦琴和銀子分毫。”李和斬釘截鐵的說道。
朱達和周青雲都已經披掛完畢,朱達略微活動了下手腕,轉頭對李和笑道:“看好秦琴,銀子誰要拿就拿去,之後讓他們十倍奉還,跑不了的。”
這話看似壯膽打氣,但李和聽了之後,心中莫名的不再惶恐,只是剩下擔心,難道要殺官造反,這條路一走再回頭可就難了。
朱達臉上渾不在意,周青雲面無表情,兩個人一前一後的出了屋子,家丁們都已經聚齊在院子裡,這些日子來來回回的折騰,家丁們處事不驚的心態倒是練出來不少。
“和大夥說一件事,縣太爺盯上咱們的銀子了,要抓咱們定罪,說咱們殺人放火,我要去和他講講道理,你們誰跟我去?”朱達揚聲說道。
聽到“縣太爺”三個字,本來面容堅毅的家丁們都是錯愕,隨即露出畏縮的神色,接下來卻都看向朱達,畏懼王法是一回事,可朱達同樣讓他們恐懼。
“願意跟我去的就拿上五根投矛跟上,不願意跟著的就自己走,沒人追究。”朱達揚聲說道。
說完之後,朱達和周青雲轉身出了院子,他也沒有去觀察每個人的神色,也沒有去發言勸說或者鼓動,謝把式早就把馬牽了出來,這車把式看著朱達小聲說道:“要不要先把東西裝在車上,真要弄不住,咱們出去落草,官軍不頂事,山上那麽多寨子還不是動不了。”
“放心,就算弄不住,回來再走也來得及。”朱達笑著回答說道。
他們兩人並駕齊驅的向前走,馬匹行進的速度都不快,周青雲突然開口說道:“如果真要回來,那恐怕就出不去了。”
言語雖然沒頭沒腦,可朱達明白意思,現在城內人人畏懼,無人敢惹,可一旦露怯示弱,那麽立刻就是人人喊打,滿城圍攻,所謂“兵敗如山倒”就是如此了,真到了這一步,恐怕沒有回來收拾再出城的機會,甚至有沒有活下來的機會都難說。
“這衙門裡有誰和我們有深仇大恨嗎?不奪了我們的銀子就活不下去嗎?我們做過什麽傷天害理的事嗎?他們一條心嗎?”朱達問了四個問題,說完後抽出刀來揮舞幾下,周青雲沒有再問。
朱達這四個問題表述的也很清楚,懷仁縣官差沒有任何拚命的動力,但他和周青雲卻可以不顧生死的廝殺,有這個區別在,就不存在示弱露怯或者吃虧,但他們兩個心裡都清楚,形勢如此,不代表沒有風險,廝殺場上瞬息萬變,原本想著的勢如破竹很有可能變成了危機重重,甚至被圍攻絞殺。
他們兩個都知道這等勾當必然有生死危險,但對於朱達和周青雲來說,更凶險的也做過也經歷過,這次還有這些有利的條件,那就更值得去闖了。
“只是對不起秦......”周青雲感慨的話還沒說完,卻聽到身後一陣嘈雜,回頭看過去,家丁們正從院門裡追過來,每個人都是拿著投槍,快步追上他們兩騎,等到跟前的時候都有些氣喘。
“老爺,咱們一起去!”有人大聲說道。
朱達笑著點點頭,大概掃了下人頭,卻是笑著說道:“沒想到都來了,李得貴,你回去照顧著秦琴,其他人跟上來。”
沒想到人全跟上來了,就連安排護衛秦琴的李得貴都拿了長矛出來,聽到朱達點他的名,李得貴臉漲得通紅,看著身邊同伴大喊說道:“老爺,咱們好不容易過上好日子,可誰都想吞好處,咱們只有和他們拚了才行,沒道理兄弟們賣命,小的在家呆著,小的也要一起去!生死都在一塊!”
他這話倒是讓人群齊齊喝彩,劉南也是喊道:“衙門裡的老爺說咱們是殺人要犯,抓到後肯定要殺頭,不殺了咱們怎麽奪咱們的銀子,和他們拚了,不拚就是死路一條!”
“拚了!”“拚了!”其他人七嘴八舌的喊,那邊謝把式已經套好了車,正在那邊伸頭大喊:“快幫我把這大車弄出去,別吆喝了!”
被打斷的家丁們先是錯愕,隨即哄笑,又有幾個人跑過去幫忙,朱達在馬上也是笑,邊笑邊說道:“這懷仁縣我們立得住了,我們不走了!”
此刻的朱達心情暢快,所有的家丁都跟上來了,而且沒有鼓動沒有威脅,是他們自己跟上來了。
現在的家丁們已經想清楚了,要保住現在吃飽穿暖的日子,就得拿起兵器去拚,已經沒有任何的僥幸可言,現在大夥手上都有人命,懷裡都有銀子,外面的人想要拿走這銀子,也不想留下後患,逃避服軟的下場要麽就是落草流浪,要麽就是被謀財害命,落草流浪就是死路一條,跟著朱達橫衝直撞,不代表他們自己能闖蕩出什麽局面,家丁們根本沒有養出這個自信來。
左右都是一死,沒有別的選擇,只有去拚了,跟著朱達拚下去,就有繼續吃飽穿暖橫衝直撞的好日子,從這些日子的經驗來看,跟著朱達還沒吃過虧,那麽就繼續跟下去吧!
這也是朱達暢快的原因,家丁們自己想清楚了,不管怎麽勸解怎麽誘導,如果是外力推動,那終究不牢靠,要自己覺悟,自己下定決心,那才不會後悔,那才永遠不會動搖。
“我們上下一心,懷仁縣無人能敵,但不能松懈大意,一切聽我號令,違令者死!”朱達回頭大喝說道,下面轟然聽令。
白日裡大夥各去忙碌,街道上本就清靜,加上昨夜那殺人放火的勾當,這片區域的住戶寧可躲遠些,所以街上空空蕩蕩。
“冷清些是應該的,但連個盯梢放哨的人都沒有,那就是笑話,連這點都做不到,還想捉拿咱們兄弟,還想佔我們的便宜,真是妄想。”拐出兩條街道,朱達冷笑著說道。
明明是生死廝殺的計劃,卻如此漏洞百出,的確讓人提不起什麽精神來,周青雲也是搖頭,而且朱達所住的區域距離縣衙很近,如此凶險的勢力就在身旁,卻大大咧咧的不去理會,這樣的對手甚至稱不上是對手。
“憑什麽覺得我們會坐以待斃,憑什麽覺得他布局設伏,我們毫無察覺,這等想當然的事,實在是可笑。”朱達說這話的時候,已經來到了縣衙門前。
距離天黑還早,遊蕩在衙門周圍的白身副役以及各色閑人很多,文吏差人只怕都要留在衙門裡過夜,他們或是送飯或是回去報信,甚至要安排對朱達財貨的瓜分,都少不了跑腿差遣,所以大夥都在這等著。
人雖多,大家卻都是衝著衙門,朱達領著人剛出現的時候,居然還沒有人注意到,聽到馬蹄聲響才回過頭,縣內認得朱達的人並不多,外面的人看著朱達只是發愣,可也不敢發脾氣之類,這等帶刀騎馬威風凜凜的年輕人肯定不是百姓。
不過就算不認識的很快就知道是誰了,後面近二十位青壯手持短矛,後面還背著四根,這等殺氣騰騰的做派除了朱達一夥還能有誰。
反應過來之後,縣衙外的人群頓時就炸開了,知縣調集鄉勇進城抓人的事誰不知道,結果送信的人還沒回來幾個,這位居然找上門來了,難道要大開殺戒。
“娘啊!”有人喊了這麽一嗓子,緊接著就是哄堂大散,每個人都在向外跑,外圍的人還能狂奔,裡面的人互相推擠,還有人倒在地上,手腳並用的向外爬,弄得鞋掉了都不知道,沒多久,縣衙門前連個人影也無,空地處倒是有鞋和帽子之類的殘留,狼藉一片。
朱達他們來到門前之後,因為擁擠沒有向前,他們還沒怎麽動的時候,突然間人群崩散,轉眼間就剩下他們一隊,朱達和周青雲無奈搖頭,家丁們面面相覷,過了片刻之後,都是忍不住笑了出來。
能看到正門處懸掛著的匾額,上面寫著“懷仁縣衙”四個大字,但因為不修官衙的傳統,已經有些破敗,匾額右側有鳴冤的大鼓,這玩意就是個形式,多少年不會有人來敲響,正門大開著。
要動刀兵,強敵在側,結果門戶大開,不知道是故作正常還是根本沒想到這一茬,以懷仁縣官府上下的表現,後者的可能只怕更大。
縣衙外面鬧出這等大亂,裡面的人也是看到了,等人散去之後才發現朱達他們的存在,錯愕片刻後,大多數人向裡就跑,有幾個向外衝看,應該是要關門。
朱達用腳跟磕碰馬腹,驅動坐騎向前,翻手在鞍袋裡抽出一根短矛,高舉著向前,本來向外跑的幾個人看到朱達這個架勢,立刻扭頭就跑,誰也顧不得關門了。
距離大門還有五步的時候,朱達勒停了坐騎,右臂揮動,投擲短矛,短矛呼嘯著飛出,狠狠的釘在縣衙匾額上。
“縣令可在,朱達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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