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浮空之上自有流雲逶迤而過,俯視著青山綠水的青丘山,那榆樹莊園的輪廓也是越發的遙遠,包文正駐足與“青鸞祁仙劍”上心中也是極為落寞。
“但願君心似我心!”
那娟秀的楷書提與宣紙之上,便是包文正意欲前去尋梅絳雪,被一紙信箋婉拒後離開了玉漱山莊。
回想自從與短松岡書齋得見胡月如始,便是踏入了這方光怪陸離的世界,這一路行來若非有梅絳雪的“吟雪劍”之功,便無包文正得“青天劍客”之美譽,又何談拜入峨眉仙門。
若非梅絳雪親赴百莽山請春三十娘下山,這“妖妻鬼妾”的系統任務,根本就無從談起……
她雖是狐妖,卻不遜色與任何陽世女子的才情,雖然也曾有過爭吵和怨意,都終究因為情根深種而釋然。
奈何,終究是妖……
這一別或許不會再有重逢之日……
包文正深深的凝望了一眼,將這玉漱山莊的輪廓,將那清麗勝仙的梅絳雪篆刻與心頭,那一顰一笑確認不會遺忘之後,便禦劍直入青冥而去。
晶瑩柔潤的劍光掠過煙波浩渺的雲海,瞬息遠去猶如流星一般,已然迸射與那天際,而與這玉漱山莊的屋舍之中,那憑窗駐足的嬌弱女子,美目之中諸般景象流轉,沉默的遙望著劍光消失不見,驀然回首已然是黯然神傷……
自日出東方到日落西山,京畿重地順天府依舊是繁花似錦,莫談這官道之上車水馬龍,便是青樓酒肆之中也是歌舞升平,往來者非富則貴皆是鮮衣怒馬,仿若乾坤盛世一般。
而那些偏僻的街頭巷尾,則是孤苦無依的乞兒無助的跪地乞討,隻盼有心善之人施舍些吃食;那滿臉蠟黃的尋常百姓則是緊衣縮食,隻盼將貨物換來幾個銅錢,添置些粗鹽或是布塊,也能苟活下去。
位於順天府地下極深之處,因無一絲光線自是漆黑一片,那與暗影處潛藏的百足之蟲依舊是紋絲不動,仿若死物一般與泥土和岩石混為一體。
半月了,“普渡慈航”躲藏與此地收斂了妖氣,更是不敢有絲毫的大意,唯恐被那雲巔之上的青萍劍仙呂三娘瞧出半點端倪,從而令吞噬龍氣的籌謀功敗垂成。
妖,本是飛禽走獸通了靈智後,本能的采擷天地日月精華修煉,與無數個春去秋來中才能褪去鱗甲化身為人,故而若論隱忍,自然非陽人若能企及。
對於“普渡慈航”而言,便是錯過吞噬這龍氣,寧願與九天雷劫臨頭,也不願與青萍劍仙呂三娘當面一戰,只因與那九天雷劫之中或許還有一線生機,若是與呂三娘當面必定是化為齏粉,消散與這天地之間。
絕無僥幸之理!
夕陽中的晚霞依舊是那般的絢麗多姿,位於順天府的雲巔之上,那一襲淡藍色的羅裙與風中飄搖,孑然一身的駐足與青萍仙劍之上,發髻與肩後隨風搖曳,那一身出塵的清冷之意不染絲毫煙火,仿若濯清漣而不妖的荷花一般,便是扎根與這雲海之中。
呂三娘遊歷天下已非一日,生性孤潔不染塵埃,既然得知這順天府有妖孽作祟,妄想吞噬龍氣必引的天下大亂,早將旁事盡數押後。
“咦,終究是回來了……”
呂三娘遙望著那天際的劍光乍現,已然瞧見正是弟子包文正的身形,心中那一份牽掛也有所釋懷,依舊洞察著順天府的妖氣,靜候劍光的由遠及近。
“師尊!”
包文正駕馭劍光自青丘山而來,本是不意呂三娘依舊與此地徘徊,心中自是疑惑不解,但與何處也是一般無二,故而停下劍光拱手行禮。
“你中毒了……”
那輕靈的語調突兀的響起,蹙眉之際的關切神采自是溢於言表,皓腕翻轉便有一枚丹藥浮現與玉掌之中,屈指一彈便飛了過來。
“這屍毒一時也不打緊,服下丹藥可壓製毒性,待日後再為你驅毒!”
呂三娘略有幾分漠然,端詳了弟子包文正一眼後,便淡言說道:“為師一時還不能離去,你且回峨眉仙門去吧……”
“修行一道貴在清心寡欲……”
言詞說到一半,呂三娘終究還是孤潔的女子,並顧及包文正的顏面,未曾將失去元陽之身再次提及。
這呂三娘自從收下自家為徒之後,便不曾有絲毫的懈怠,與峨眉仙門之中傳授和功法更是耳提面授,今日又賜下驅毒丹藥,著實令包文正心生敬意與愧疚之心。
“師尊,弟子有事稟告!”
包文正抬眼望著呂三娘那純淨無暇的神采,心中的黯然更甚了幾分,但此番面見呂三娘,本就是意欲挑起正道五仙門與黑山老妖之戰,為九幽澗之劫贏來契機,卻也不能自此夭折,唯有硬下心腸恭聲說道。
呂三娘沉默不語,瞥了一眼這目無尊長的弟子,因憐其資質奇佳領悟“以劍載情”,且一副俠義心腸,故而對楊家坳中忤逆一事雖是心有芥蒂,但依舊未曾動已峨眉門規。
“師尊,此事關系重大……”
包文正斟詞酌句,將這一路行來的“故事”再次梳理,並未有絲毫紕漏之後,故而面色凝重的說道。
“你說吧……”
呂三娘美目瞥了包文正一眼,淡聲說道。
君子可欺之以方,難罔以非其道。
包文正拱手施禮,正色說道:“弟子有一計,可扭轉五仙門今時的局勢,還請師尊借一步說話,容弟子細細稟告!”
呂三娘面顯遲疑,蹙眉凝望著腳下的京畿重地順天府,言道:“為師此刻另有要事,卻是一時抽不開身。”
“這順天府乃是龍氣凝聚之地,關乎到蒼生的福祉,今竟有妖孽意欲吞噬龍氣,一旦有失勢必天下大亂……”
包文正眼見呂三娘面顯躊躇之色,便知為何旬月之後依舊於順天府停留,必定是這妖孽道行不淺,潛藏極深,故而唯有守株待兔。
“師尊,待弟子施計將這妖孽詐出……”包文正心知若不與此時顯些手段,如何令呂三娘深信自家可以扭轉五仙門今日漸衰的局勢,故而未曾遲疑便脫口而出。
“你有何計?不妨說來!”
呂三娘眼見包文正坦然自若的神情, 心中卻是有些難以置信,畢竟自家與這順天府中手段盡施,都無法洞察這妖孽的蹤跡,故而不可置否的說道。
“欲要取之,必先予之!”
“請師尊去旁處稍待,待弟子誘這妖孽露出蹤跡,再請師尊禦劍斬妖……”
包文正恭聲說道,雙目余光卻注視著呂三娘的神色,只因此言未免有些僭越,倘若惹來呂三娘的不快,便需另有言詞轉圜方可。
呂三娘沉吟片刻,美目之中的神采奕奕,適才的陰霾也驅散了幾分,打量著一襲書生長袍的包文正也多了幾分善意,頷首之後便駕馭劍光瞬息遠去。
楊家坳之中的一幕,令呂三娘骨鯁在喉難以釋懷,若非念其年少輕狂不免忘形,還需細心教導,又怎會不予追究。
包文正眼見呂三娘駕馭劍光瞬息遠去,這才凝神俯視著京畿重地順天府,也駕馭著劍光先行暫離順天府……
夜色逐漸將近,一彎半月懸掛與蒼穹之上,將清冷的月色遍撒蒼茫大地,順天府內的青樓酒肆之中,依舊是歌舞升平,那鶯歌燕舞處處昭示著盛世太平的光景。
位於地底之下的極深之處,妖氣與百足之蟲身軀上略有縈繞,便隨即消散不見,經幾次三番之後,“普渡慈航”這才化作一道黑煙消失不見。
與此同時,普渡慈航大殿之內也是突兀的浮現了一尊身形,與那鎏金的佛陀之前輕宣佛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