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值黑山老妖見勢不妙遠遁之後,陰曹地府的諸陰神盡數退卻之後,百莽山千年蜘蛛精春三十娘,九幽澗千年厲鬼九幽娘娘左月素,以及峨眉仙門掌教青萍劍仙呂三娘,當時領悟了“神通之妙”的三個女子,為了這攪動風雲的翩翩少年,再次各懷心思,欲起戰端!
與呂三娘而言,眼見這九幽澗之中血雨如湖泊,屍骸猶如瓦礫一般隨處可見,如此慘絕人寰的蒼生大劫,虛度這一百余載更是聞所未聞,目睹著這駐足與骸骨為劍的翩翩少年,一手攪動風雲的昔日弟子,那慘白的面頰上縈繞著雲淡風輕的漠然笑意,更是不寒而栗。
猶記得,包文正與峨眉仙門之中叛門出教時的黯然神傷以及落寞的自嘲之語。
世人多是愚昧,隻知我包文正自甘墮落與妖魔為伍,焉知此計乃是不得已而為之,便是日後五仙門趁勢崛起,也會言道是邪不勝正,何人能洞察此計之妙......
只是,我也不在意他人的唾罵!
你,你依舊是名聲遐邇的青萍劍仙!
峨眉仙門也將因你而重振昔日的榮光!
他挑起百莽山萬妖群出挾持蒼生,威逼陰曹地府投鼠忌器,化解了九幽澗的大劫之後,便是隻為千年蜘蛛精得有助力,攜九幽娘娘左月素邀戰黑山老妖,意欲畢其功於一役!
明知十死無生,卻以微末道行卷進了這雲詭波譎的妖魔道中,不過礙於師徒舊情在先,因“有緣無分”這才希冀自家與塵埃落定之後或曾憶起而已......
他身中春三十娘的“幽曇靈酒”劇毒,又被九幽娘娘左月素以劇毒“千機引”沾染了道基,與百莽山和九幽澗之中更是不知受了多少的折磨與苦難,卻是從未提及隻言片語......
料峭春風吹酒醒,微冷,山頭斜照卻相迎。
回向來蕭瑟處,歸去,也無風雨也無晴......
那依舊與耳邊縈繞,這本是豐神俊逸,湛然若神的劍修奇才,與離別峨眉仙門之時的淒涼笑意和黯然神傷,依舊在心中不曾消散。
“跟你走?”左月素手持“白骨戾魂槍”駕馭陰風陣陣,那三尺白與肩後飄搖,秀美絕倫的面頰之上縈繞了鄙夷和戾氣,冷笑說道:“呂三娘,你憑什麽!”
“包文正已經歸還了“青鸞祁仙劍”,跟你峨眉仙門已然再無關系!”
“你一句跟你走,莫非是仗著“南明離火”不成?”
自今夜左月素大劫臨頭之時,唯有包文正福禍相依,生死與共,回憶起這數月以來的款款情深,早已是悔不當初且情根深種,若是春三十娘說出此言,倒要斟詞酌句的小心應對,畢竟包文正體內還中了“幽曇靈酒”之毒,但是呂三娘則是另當別論!
春三十娘手持妖槍戳天,駕馭妖風陣陣近前而來,美目含煞端詳著青萍劍仙呂三娘,冷笑連連的說道:“呂三娘,你是鬥的過我?還是打的過左月素?”
“承你適才援手之情,今夜你徑自離去便是......”
“如若不然,便要你身死道消!”
“你峨眉仙門數千載的傳承,也將自此而斷絕!”
與這九天雷劫臨頭之際,滿天的銀蛇狂舞撕裂了蒼穹,將這九幽澗輝映猶如白晝,炸雷聲滾滾而來更是震耳欲聾,早已令這浮空之中的萬妖肝膽俱裂,但未得妖王春三十娘之命,卻是不敢擅動!
呂三娘足踏青萍仙劍當空而立,道袍罩體衣袂飄飛,婀娜的身姿猶如青蓮搖曳與浮空之中,且是面罩寒霜,蛾眉倒蹙,凌冽的劍光衝天而起......
無需多言,不惜一戰!
左月素手持“白骨戾魂槍”駕馭陰風陣陣,那魚鱗甲胄罩體更是英姿颯爽,秀美絕倫的面頰之上遍布著戾氣,宛如黃泉河畔的彼岸花那般的詭異和絕美,三尺白與肩後飄搖更顯驚豔之極......
春三十娘手持妖槍戳天駕馭妖風陣陣,一襲廣袖流仙裙隨著狂風飄搖,那纖細白皙的美腿更是若隱若現,鳳眼圓睜,美目含煞,三尺青絲與肩後飄搖,妖氣衝天而起更是無視這雷劫臨頭......
包文正心中驚悸之極,時值九天雷劫已然臨頭之際,這三女各是戰意升騰,卻是未有絲毫暫避之心,明知此刻上前搭話只會是火上澆油,但是那黑山老妖依舊不見蹤跡,甚至不知是當真遠遁還是在一旁暗自窺探,唯有駕馭“九幽白骨劍”緩緩的近前來。
“所有的事,都是因我而起......”
那豐神俊逸的翩翩少年當空而立,雙眸清澈不染俗物,面帶笑意歉聲說道:“但卻非三言兩語便可說清,不如暫離此地,也好由我仔細說來......”
侃侃而談,那眉宇之間故作的坦然自若,更仿佛是與生俱來的一般,也更似春三十娘的冷言冷語,也不過是誤解而已,更是毫無一絲一毫的歉疚之色和被春三十娘當面得見後的悔意。
呂三娘禦劍當空未曾吐出隻言片字,雖是救出包文正之心果決之極,但也心知與春三十娘與左月素當面,斷然是絕無可能,故而包文正此言卻也正和呂三娘的心思。
左月素回眸自包文正的面頰之上飄過,而後盯著春三十娘也是一言不,一副為其馬是瞻的模樣,與夫君未曾擺脫“幽曇靈酒”劇毒之前,倒是要先行虛與委蛇,徐徐圖之方為上策。
“好,我給你個機會,去青丘山玉漱山莊中,當著梅絳雪的面!”春三十娘氣極反笑,美目之中怒意未消,自是笑語盈盈的冷聲說道:“我便看你是如何的舌燦蓮花!”
言罷一聲輕笑回蕩開去,便禦駕妖風陣陣瞬息遠去,那位於浮空之上的萬妖自是忙不迭的駕馭妖法,惶恐之極的逃避這九天雷劫的臨頭。
左月素眼見春三十娘當先離去,一晃柔荑那“白骨戾魂槍”自是消失不見,而後上前牽住包文正的衣袂,冷眼打量了一番那禦劍當空的呂三娘,言道:“我若是你,便不會趟這渾水......”
言罷,有陰風陣陣席卷而來,左月素攜包文正也是瞬息遠去,離開了這雄踞千年的鬼蜮。
那本是與怨戾之花下聽命的厲鬼,也是倉皇逃竄至了九幽澗的深淵之中,唯恐這至剛至陽的天雷之威當真臨頭......
呂三娘性子孤潔且不喜多言,眼見春三十娘與左月素先後離去,心中略一思量,便駕馭劍光瞬息遠去,直追那青丘山玉漱山莊的方向而去。
峨眉仙門數千載的傳承固然不容有失,但若是任由包文正自此置身與妖魔之中,為了正道五仙門,為了自家而受到世人的誤解和唾罵,呂三娘也委實無法釋然……
子夜之後已然醜、寅交替之時,九天雷劫與這九幽澗中始至臨下,烏雲滾滾壓低了山巒,炸雷陣陣與此刻練成一片混響,銀蛇撕裂長空朝那怨戾之花上狂泄而……
深淵之中的厲鬼皆是惶惶不可終日,鬼哭狼嚎的四處倉皇逃竄,唯恐這九天雷劫能深入了深淵之中, 將其夷為平地,皆是灰飛煙滅。
風從樹葉的縫隙間飄蕩而過,楊樹的枝葉隨之簌簌作響。月光的清輝似水如夢,如紗般漂浮起,四周朦朧,小路若有若無,在青丘山中蜿蜒而去。
寂靜的深夜,便是林中的鳥雀也早已棲息,此處沒有絲竹亂耳之嫌,只有溪水潺潺自青丘山淙淙而過,只有曉風殘月之淒美,只有樹影婆娑,只有野花的淡香悄然迂回了孤獨的夜下。
夜闌人靜的玉漱山莊內,皓月高懸披上了一層淡淡的月華,那九曲廊橋清冷寂寥,薄霧為其籠罩了神秘的面紗,……
那纖弱的女子便孤單駐足與九曲廊橋之側,淡藍色的羅裙包裹著娉婷的身姿,長垂肩用一根水藍的綢束好,眉清目秀,清麗勝仙,有一份天然去雕飾的自然清新,那眉間唇畔的氣韻,雅致溫婉,卻也有幾分淡淡的落寞。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不知......”
梅絳雪幽幽的歎息一聲,拋在了這曉風殘月之中,那纖弱的身軀嫋嫋而去之時,卻是驀然回遙望天際,美目之中自有諸般景象流轉。
“春三十娘!”
“你還有臉,來青丘山......”
梅絳雪滿腹怨毒的語調與這九曲廊橋內消散,雙眸之中的寒意更是一閃而逝,而後便如適才一般無二的清冷,負手而立靜候寡廉鮮恥的百莽山妖王之尊,千年蜘蛛精春三十娘的再度蒞臨青丘山!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