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秀婷的這番話讓王子鳴大受打擊,也讓對她有了那麽一絲心軟的老夫人刹那間又硬下了心腸:“既如此,老二你就安排安排,明日就送婷姐兒回慈恩庵吧,何時學好了規矩禮儀,符合離庵的要求,何時再接回府來。”
在王秀婷的目瞪口呆之中,老夫人由著許嬤嬤扶著進了裡間,不再理會這裡的一切。
她得好生休息,明白早些回伯府,張氏和沈氏應該都快生了。
至於王秀婷,還是眼不見為淨,也讓自個兒少受些閑氣多活幾年。
王義宗對著老夫人的背影恭敬施禮:“母親且安心休息,婷姐兒的事,兒子會安排妥當。”
直到看不見老夫人的身影,王義宗才轉身還沒緩過神來的王秀婷:“婷姐兒去收拾收拾吧,此去可要好生清修,不可辜負了祖母的期望。”
一直以為再也不用回慈恩庵,滿心裡都在打算著回府以後如何與沈氏鬥個你死我活,並替自個兒謀個好姻緣的王秀婷,聽到老夫人讓王義宗送她回慈恩庵的時候,猶如晴天霹靂,半晌沒有回過神來,隻那麽直楞楞地看著老夫人消失的背影。
直到隨身伺候的嬤嬤和丫環得了王義宗的指示要將她帶出正屋,這才尖叫起來:“不,你們不能這樣。我不要再去慈恩庵,祖母、爹爹求求你們,我不要再去慈恩庵……”
只是這個時候,沒有人再聽她哭求,連原本為她跪在老夫人面前懇求的王子鳴也只在臉上閃過一絲不忍,很快就埋下頭去。
又哭又求的王秀婷被拖回屋裡關了起來。
莊子這邊還沒將事情下理清爽,城裡飛馬來報,張氏在未時初刻開始發動,且似乎還有難產的跡象。
老夫人一聽哪裡還能再坐得住,連忙收拾了東西,不顧疲乏的身子,安排馬車就要往京城趕。
想到與張氏差不多預產期的沈氏,王義宗也坐不住了,匆匆將莊子裡的事情做了安排,當然對王秀婷的安排是重中之重,馬虎不得。
為此王義宗特地將身邊的大管事留在莊子裡,讓他親自帶人將王秀婷護送回慈恩庵,並給慈恩庵的主持修書一封,請她務必嚴加教導王秀婷。
被關在房裡的王秀婷,聽著外面的喧囂漸漸平息直到寂靜無聲,眼淚再次嘩嘩地流了下來,哭得差點背過氣去。
這次她是真正切切地感受到了一種被家人拋棄的感覺。
疼愛她的娘死了,平日裡慈和的祖母不再慈和,原本就不關心她的爹爹滿眼都是嫌棄,關心愛護她的二哥看著她的眼睛裡滿滿都是受傷……
她錯了嗎?
不,她沒錯,錯的是爹爹,是爹爹寵妾滅妻,是爹爹偏疼王秀英!
她沒錯,沒錯,錯的是王秀英,是王秀英奪走了平軒表哥對她的喜愛!
可是她該怎麽辦,沒了娘的照拂,又沒爹爹的疼愛,她以後的出路在哪裡?難道她真的要老死在慈恩庵嗎?
不,她不能就這樣放棄,可是她到底該怎麽辦?
王秀婷到底只是個九歲的孩子,前途茫茫,讓她找不到去路,心裡對家人的怨恨讓她迷失了方向。
“三小姐,喝口水潤潤嗓子再哭吧。”突然一個冷清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隨即一杯溫熱的水遞到了她的面前。
若是平日裡有人這樣與她說話,王秀婷早就一甩胳臂將人和杯子全甩一邊去了,只是今日受了太大的打擊, 又哭得喉乾唇燥,既需要安慰更需要茶水,所以抽泣著接過杯子一飲而盡。
大概真是哭得太久了,
這杯水下去並不過癮,只聽王秀婷哽咽地用嘶啞的聲音懇求道:“還,還要。”半晌沒見動靜,王秀婷抬起朦朧的淚眼,正好對上宮嬤嬤那雙戲謔的眼睛,仿佛看到了親人,原本已經快收住的眼淚再次彭勃而出,王秀婷撲進宮嬤嬤的懷裡嗚嗚大哭起來。
宮嬤嬤並不說話,只有一下沒一下拍撫王秀婷的後背,替她順氣。
這是個被林氏教歪了的孩子,刁蠻驕橫自以為是,也許在大多數人的眼裡,這小姑娘從本質上已經壞了,無可救藥了,不過宮嬤嬤卻還是希望能夠將她拉回到正途。
就算不能成為世人眼中賢良淑德的好姑娘,總要讓她知道什麽該做什麽不該做。
若真能達到這樣的效果,也算對得起敏太妃對她的信任。
正因為宮嬤嬤是敏太妃給長寧伯府找的教養嬤嬤,因此宮嬤嬤對王秀婷始終有著一種不忍放棄的責任。
雖然這大半年相處下來,因為王秀婷的不服管教,總是與她對著乾,讓宮嬤嬤心很累,可是宮嬤嬤依然沒有放棄對王秀婷的教導。
也許這次的事情可以成為一個契機,讓王秀婷認清自個兒的處境。
只有讓她真正認識到自個兒的處境,才有可能讓促使王秀婷開始轉變。
只有她有心轉變,宮嬤嬤有信心慢慢的將她帶入正軌,慢慢地給她上規矩,那麽塑造一個全新的王秀婷也並非難事。
且不說王秀婷在宮嬤嬤的努力下會塑造成什麽樣一個全新的王秀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