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三天，安雅小組幾人都陷在撿瓷片，分類，拚湊整器的過程中，哪怕是一開始不以為意的張愛萍都忍不住偷偷叫苦。　　“我第一天拿著這些碎片還想著這都是價比黃金的寶貝，小心翼翼的捧著。

　　現在，隻想著各種形狀、釉色、缺口、胎質……，完全沒有感覺了！”

　　這不是她一個人的想法，從最初的興致勃勃到現在都麻木疲倦才僅僅三天，這三天一箱箱抬出來的碎片可以堆成一座小山。

　　幾個人真正能拚湊出整器的根本沒有，分類歸置也有些勉強，真正能做的也只有清理養護而已。但即使這樣，手上過了海量瓷器後，手感和眼力也漲了一大截。

　　“你就知足吧！你沒看陳老對安雅有多嚴，這幾天要求是越來越多，偏人家還都完成了，單論工作量，是我們的三四倍呢！”

　　嘴上這樣說，但這人眼裡還是止不住的羨慕，沒人會覺得這是故意刁難相反，這是看中才對。能得一位專家教授的青眼，這是多好的事兒！

　　或許女人的第六感更加敏銳，張愛萍注意到安雅和陳老說話交流時似乎特別熟稔，但她並沒有說出來，反而裝作不知，畢竟人家自己有沒有表示。

　　“師父，你不會真讓我們撿一周的瓷片吧！”

　　“呵呵，你不用試探我，最後兩天肯定會讓你們摸到整器的，不過這之前你就給我老老實實撿瓷片吧！

　　你也別不服氣，家裡的幾個瓶子你都是把玩膩了的，平時哪有這樣的機會讓你裡裡外外的看清楚。什麽是眼力?就是靠著成百上千次的經驗積累，一上手自然而然就能看透纖毫，真假、斷代、來歷都是清清楚楚……”

　　陳老嘴上一副嫌棄的模樣心裡卻得意極了，這幾天安雅的表現他看在眼裡，實在是天生就是吃這碗飯的。

　　他也是跟著家裡的大朝奉學的賞瓷，那時家裡的古玩店還興盛，對於東家的少爺大朝奉自然是細心的一點兒一點兒掰碎了、揉開了講，可以說是手把手教的他辯瓷認器。

　　可在最初那段時間他也是學的很艱難的，很多紙上的東西到了手上就擺弄不清。

　　比如瓷質“白如玉、明如鏡、薄如紙、聲如磬”的說法就衍生了聽聲辯器的方法，可不同的窯口、大小、器形、用料、胎質都會影響敲擊聲，那又怎麽分辨呢?還是要靠經驗累積！

　　單是聽聲辨器他都用了兩個月才初初學會，卻得了大朝奉的讚許，說是有天賦，而自己這個小徒弟，用大朝奉的話來說就是老天爺賞她，天生就是吃這碗飯。

　　“耐下心，這幾天你就做的不錯，等真的把我教你的瓷器知識磨透了，我就帶你去景德鎮，讓你真正看看瓷器是怎麽燒製的，只有親手燒一窯瓷你才算學了瓷器……”

　　看著安雅鬱悶的神色陳老還是松了口，給出了許諾，對於身邊唯一一個關門小徒弟他總是容易心軟。

　　“是師父，我明白了，我會繼續努力的。”

　　安雅正色答應，這在陳老看來就是很上進了，畢竟他給安雅訂的標準很高，是遠超他們現有能力的，殊不知安雅內心已經大呼僥幸了。

　　“幸好自己沒有動用全力，不然這時候就要坐蠟了！”

　　她當然不是天才，之所以能“進步快速”其實是依靠了落寶金錢的能力，只要查看瓷片上浮現的財氣就可以大致區分開來，這一步的簡化就節省了她大半精力。當別人還在一片片對比分析的時候她已經做好了分類，

這又怎麽能不快呢?　　“哇！安雅你又拚出了一件整器！”安雅剛回到工作台就被張愛萍攔住。

　　“運氣好罷了！”

　　“這哪是是運氣好就行的，我算看出來了，陳老第一天說的修複一件整器就能變的價值連城什麽的全是糊弄人的。你看這一塊塊瓷片連巴掌大都沒有，怎麽可能找全幾十上百的同一件?我是不抱希望了。

　　倒是你，竟然真的拚出了三件，加上這件回就是四件了。我想想，之前是一隻白釉碗，一隻扁肚水丞，還有一件掌心瓶，這次又是什麽呢?”

　　其他人聽了張愛萍的話也看了過來，眼裡神色複雜，這差距也太大了，難不成真有所謂天資超人的?

　　“不過是運氣好罷了，大家也看到了，我找的這幾個都是小件，一件統共不過幾十塊碎片而已，要是稍大的就不太好拚了。再者說，大家來是為了增加經驗的，難道還真要靠揀瓷片過日子，那可就太委屈各位大學生了！”安雅可不想拉仇恨，笑著說開，眾人也是一樂。

　　“其實最容易拚出整器的還是挖掘出土的第一時間，各個部分的碎片都離得不遠，咱們這些轉過幾道手的就沒什麽機會了！

　　與其想著怎麽拚整器，不如多把書本上的東西和手上實物對比一下……”說著，安雅介紹起了一些瓷器的知識和特色，這都是陳老的私人筆記和安雅後世見過的研究，一時引得大家停了手上動作。

　　下午正要收工，同班的一個男生過來找到安雅，隻說是想看看她拚成整器的瓷片，安雅並沒有在意拿出封好的袋子給他看。

　　“這些都還是碎片，沒有修複成一體，實在沒什麽好看的！”

　　“怎麽會?這裡面最小的才指甲蓋大小，你能找到實在不容易。”

　　男生眼神閃躲不敢看向安雅，匆匆看了幾眼就還了回去。

　　這件事並沒讓安雅在意，自從她的“事跡”傳出後確實有好幾個同學來看“從上萬殘片中拚出整器”的神作，更多的是把這當做了一件無聊工作中的調味料，瞧個稀奇而已。

　　然而第二天工作組就傳出了失竊的消息。

　　丟失的並不是故宮的某件藏品，而是考古所一位專家帶進來的一個鼻煙壺。

　　這件鼻煙壺是張教授自己的藏品，因為很喜愛，特意帶來給故宮博物館的副館長品鑒，沒成想在身上裝了一天回家卻發現不見了。

　　這讓故宮一度非常緊張，仔細盤點了這幾天整理的文物，發現沒有錯漏才松了口氣。

　　“這幾天經手的文物都是有著記錄的，每一件都是我們大家幾十雙眼睛盯著貼了封，收好入檔的。沒成想最後竟然出了這樣的事，實在是讓我傷心！

　　咱們考古工作都是在挖掘第一線的，現場更大，文物更多，全靠同志們的自覺和品格自我監督，這些年多少次搶救挖掘，前輩們已經做出了表率。現在，輪到了你們……”系主任一下停頓。

　　“我是相信大家的，你們每一個人都是國家的希望和未來，我絕不願意輕易懷疑任何一個同學。現在需要大家齊力幫忙，來洗刷我們身上可能的汙點，還大家一個清白。

　　如果哪位同學想到了什麽或者發現了什麽問題，可以單獨來找我……”

　　系主任話音一落底下聚在一起學生的議論聲就轟然響起，大家實在想不到會有這樣的事，主任能特意和大家說，這表明什麽?表明已經有了懷疑對象，可能就在眾人之間。

　　一直到下午都沒有人來“單獨談話”，這自然是不準備自首了，安雅想到了昨天神色慌亂的男生，心底糾結，終於還是邁出了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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