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左夫人多麽不願意,事實擺在那裡。
把秦瑗送回來的是明遠堂裡一位有身份的媽媽。
當天一同參加詩會的還有李閣老的孫女李悅、楊善宗的女兒楊柳重生農家小媳婦
。
左夫人備了厚禮,連夜去了長房。
她先去的是長房的小三房。
三太太聽說左夫人過來,一頭的霧水,還是身邊的連嬤嬤提醒她:“五爺回來時,不是說二房的瑗小姐也去七姐廟了嗎?依奴婢看啊,左夫人定是因為這個緣故才來的。”
三太太心裡咯登一下,往年從七姐廟回來,秦瑜都會興高采烈地把女兒會上的見聞說給她聽,有時一說就是一兩個時辰,秦珈跟著插科打諢,兄妹兩個把她逗得前仰後合。
可今年秦瑜在女兒會上拔了頭籌,回來以後卻沒說什麽,秦珈也只是含糊其辭,隻說是二房三房四房的妹妹們都去了,別的便沒有再說。
三太太還以為他們玩累了,也就沒有多問,現在左夫人過來,該不會是在女兒會上出了差錯吧?
她想把兒女們叫過來問個清楚,可是卻又不能讓左夫人一直等著。
隻好讓人去叫五爺和五小姐,她換了見客衣裳去了堂屋。
左夫人穿著寶藍遍地金的通袖襖,搽了胭脂卻還是掩不住一臉的蒼白,看上去就像是紙糊的一樣。
三太太嚇了一跳,自從明遠堂走水的事之後,她也有十來天沒有見過左夫人了,猜到左夫人的日子可能會不好過,可沒想到竟然憔悴成這樣。
“烑二嫂子,有什麽事您讓個丫鬟過來說一聲就行了,這大晚上的,怎麽還親自過來了?“
左夫人笑道:“今天是七月七,我屋裡的丫頭媳婦們都在拜七姐乞巧,我就想起來當年剛嫁進來時,咱們幾個躲到天心閣後面,端著水碗拜七姐,這一晃就是二十多年了,你的瑜姐兒,我的瑗姐兒也都到了要出閣的年紀。”
三太太松了口氣,看來左夫人不是興師問罪的,她的兒女她知道,秦瑜還好,秦珈卻是個不著調的。
她這樣想著,秦珈和秦瑜便過來了。
兩人給左夫人見了禮,左夫人便一改往日的倨傲,把秦瑜拉到身邊,把手腕上的一對鐲子摘下來,給秦瑜戴上。
三太太一看吃了一驚,這鐲子碧綠通透,是難得的玻璃翠。她從未見過左夫人戴這對鐲子,分明就是特意戴來送給秦瑜的。
她連忙道:“烑二嫂子,瑜姐兒一個小孩子,哪裡能戴這麽貴重的東西,這萬萬使不得。“
秦瑜也忙要摘了鐲子,左夫人卻一把握住她的手,道:“長輩賜,不可辭,瑜姐兒明年就要出嫁了,就當是我這做伯母的給她添妝了。”
話雖如此,到了要添妝的時候,還是要另外再送一份的,這對鐲子自是和添妝沒有關系。
這時,跟她一起來的高嬤嬤從衣袖裡取出一隻錦盒,滿臉堆笑道:“這是我家夫人送給珈五爺的,珈五爺快接過去吧,奴婢小心翼翼地揣了一路了,生怕給磕著碰著的。”
秦珈怔了怔,看看三太太,這才雙手接過錦盒。
錦盒裡是枚上好的凍石,沒有半絲瑕疵庶女朝華
。
左夫人笑著說道:“整個九芝胡同就屬珈哥兒最擅做畫,想來金石印章也是極好的,這個小玩意,你就拿去玩吧。”
秦珈終於明白什麽是受寵若驚了,他不愛讀書隻愛畫畫,如果他不是長房嫡出,怕是早被當成洪水猛獸了。
除了同樣不愛讀書的大哥秦玨,沒有誰是真心看重他。
為何今天他成了香餑餑了?
三太太也想不明白,
左夫人這是鬧得哪一出,她隻好讓秦珈和秦瑜謝過左夫人。看著時機成熟了,左夫人這才問起今天女兒會的事:“今天送瑗姐兒回來的那位媽媽,聽說是明遠堂的,以前沒有見過,該不會是玨大奶奶的陪房吧?”
三太太心中一凜,左夫人今天的示好,確實是有原因的。
她疑惑地看向秦瑜,見女兒神情自若,這才放下心來。
秦瑜笑著說道:“烑二伯母說的是九娘吧,她是我大堂嫂身邊的人,每年的七月七,都會有些市井之徒出來鬧事,大堂嫂就讓她跟我一起去了。瑗妹妹的丫鬟跟我們走散了,多虧是她幫著把人找回來。”
秦瑜每說一句,左夫人的心裡便涼上一分。
她強自鎮定,道:“你瑗妹妹性子軟,把身邊服侍的人都給慣壞了,出門也不省心,好在有你們這些做姐妹的幫忙, 雖說是丫鬟,可若是在外面出了事,說出去也不好聽,丟的都是秦家的臉面。”
她故意加重了“秦家”二字,你們都是秦家小姐,秦瑗的名聲受損,你們這些做姐妹的也是面上無光。
秦瑜又怎會聽不出來?她雖然並不知道今天具體出了什麽事,但也猜到秦瑗定是出了差錯,否則也不會忽然跟著白九娘來了七姐廟,左夫人也不會連夜過來堵住她的嘴。
她親熱地拉住左夫人的手,嬌嗔道:“二伯母太客氣了,我可沒有幫上什麽忙,您若是想謝,就去謝謝我大堂嫂吧,如果不是她讓九娘跟著,只是我們幾個,還真不知道要到哪裡去找瑗妹妹的那些丫鬟呢。”
二房的丫鬟婆子,是白九娘從錦衣衛手裡“找”回來的。
左夫人的眼角抽了抽,以前只是知道秦瑜倒也大方得體,今天才發現小小年紀竟然是個厲害角色,三太太麵團似的人,怎麽就能教出這樣的女兒。再看自己,要強了一輩子,偏偏秦瑗膽小懦弱,這會子嚇得已經發起燒來。
“那麽我還真要去趟明遠堂,和玨大奶奶說一聲,雖說都是丫鬟婆子給添的麻煩,可也多虧了玨大奶奶身邊的媽媽。”
左夫人難得笑得這樣和氣,只是那不經意摸摸耳環的小動作,讓秦瑜感覺她笑得很勉強。
左夫人從三太太這裡出來,便徑直去了明遠堂。
可惜她來晚了,秦玨帶著羅錦言逛街去了。
下午輸到第三瓶液體時的狀態很不好,我以為他就要去了,一直守著他,直到八點多鍾看他睡下,這才靜下心來碼字,更新晚了,見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