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茨園內,吳氏已經坐不住了,她看著冬月手裡的乳燕投林匣子,恨不能立刻就把匣子裡的東西大白於眾。
她的顴骨稍高,本就帶了幾分刻薄,此時眼底眉梢都是得意,看上去就更加怪異。
秦牧嫌棄地瞪她一眼,如果當年他答應了陸家的親事,迎娶小陸氏進門,程老夫人定會像對待大陸氏那樣疼愛小陸氏,哪裡還有葉氏什麽事?更不會有秦玨。
葉氏比吳氏進門還晚了七八年,秦家長孫卻變成秦玨,如果吳氏的肚子爭點氣,宗子之位怎會落到秦玨頭上?又怎會有今天的麻煩?
他越看吳氏越不順眼,隻覺得他這些年所有的不如意,都是吳氏害的。
可吳氏是嫡妻,生有兩男四女,是禦封的夫人,鐵定是不能休的。
若是今天的事情能順利渡過,等他把京城的事情安置妥當,外放四川後,請楊善宗的夫人做媒納個知書達理擅於持家的貴妾,他才四十多歲,正值盛年,說不定還能再生個兒子,記在吳氏名下當嫡子養育,秦琅已經不指望了,秦瑛也是個不省心的,幼子絕不能交給吳氏,一定要帶在生母身邊,好好教養。
吳氏卻不知道秦牧在想些什麽,她隻盼著這件事鬧得越大越好,最好是秦玨把九芝胡同的長輩全都請來,到那時她就拿出匣子裡的東西,看他們父子還有什麽臉面在秦家立足。
這時又有一個小廝跑進來,跌跌撞撞,進門時還在門框上撞了一下,正好撞到鼻子,他捂著鼻子帶著哭腔跪趴在地上:“二老爺,了不得了,大爺帶著人殺過來了,全都拿著刀,明晃晃的刀。”
刀!
秦玨拿著刀!
傳說中秦玨一刀砍下寧王首績,又砍了寧王世子和王朝明,將他們三人的頭顱高高懸掛到旗杆之上。堂堂皇家血脈,連個全屍都沒有。
冬月嚇得全身發抖,手裡的匣子險些掉到地上。
大爺要大開殺戒了,二夫人讓她把匣子裡的東西拿出來,大爺一怒之下,會不會也把她的頭砍下來呢?
她雙腿一軟,跪了下去。
吳氏心裡也在忐忑,全京城的人都知道秦玨的惡名,可是那畢竟是傳說啊,再說,寧王是反賊,殺了無罪有功,但是這裡是秦家,放眼望去都是秦玨的親戚,他還真敢大逆不道,不顧人倫嗎?
這樣一想,吳氏揪起來的心便放松一下,卻見冬月跪在她面前,她大怒:“你這是做什麽?”
冬月哆哆嗦嗦地哭道:“二夫人,奴婢害怕,奴婢真的害怕。”
吳氏朝著白芷使個眼色,白芷一把拽起冬月,揚手就給她一個嘴巴,罵道:“二夫人給你個機會,你別丟人現眼。”
雖說這是吳氏授意她的,可畢竟是當著秦牧,又是在楚茨園裡,秦牧的臉色黑如鍋底,這就是吳氏的人,和她主子一樣粗鄙胡鬧。
他正要開口訓斥,只聽外面響起四圍恭敬的聲音:“十二太爺、大老爺、大爺,您們可回來了,二老爺和二夫人等了許久了。”
秦牧冷笑,果然不出意料,秦玨真把十二太爺請過來了。
十二太爺雖然輩份高,可還在他父親那一代時,就回了通州本家,九芝胡同沒有他們這房的份兒,更輪不到他來做主。
他起身相迎,吳氏也整整衣裳,恭順地站到一旁。
除了十二太爺、秦燁和秦玨,還有陪著十二太爺從通州過來的秦煴和秦炯,二房的秦烑,秦琪,三房的秦爐,四房的秦燦,五房的秦牱。
十二太爺年事已高,但精神矍鑠,殘了的右手籠在衣袖裡,而露在外面的左手裡,則拿著三隻岫玉球。
這也是十二太爺多年的習慣,他的右手不能用了,無論寫字還是打算盤,都是靠左手。左手畢竟不如右手靈巧,因此十二太爺長年累月都用這三隻岫玉球鍛煉左手的力度和靈活。
自從十二太爺來到京城,秦牧還是第一次見到他老人家。
他往明遠堂裡遞了幾次帖子,十二太爺都沒有回帖。
他猜到秦玨會去請十二太爺,卻沒想到秦玨不僅請來十二太爺,還把九芝胡同秦家五房裡,每房都請來了一個人。這些人即使不是各房的長子,也是留在京城裡的各房男丁中輩份聲望最高的。
秦玨是什麽時候和這些人聯系的,他為何不知道?
對了,不是秦玨,是羅氏,那個說話慢調斯理的小姑娘,根本不用出動秦玨,這些人家的女眷都是羅氏的坐上客。
他竟然忽略了,如今的秦玨不再是當年的孤家寡人,需要跑到通州本家才能找到支持;羅氏嫁過來不到半年,就在女眷裡樹立了威望,而吳氏把人都給得罪光了。
原本寬敞的堂屋很快便坐得滿滿的,這是在秦家,又是晚上,大家穿的都是常服,沒有一個穿官服的。
吳氏那一身誥命大妝就顯得滑稽可笑, 且,只有她一個女眷,就連輩份最高的鍾老安人也沒有來。
秦牧惡狠狠地瞪她一眼,他從未見過有人把鑲金嵌玉的品級大妝穿成這樣可笑。
就是那個唯恐天下不亂的左夫人,也沒有跟著秦烑過來,現在這個時候,你還不快點回去。
可是吳氏卻對他的告誡視如不見,她等的就是這個時候,來的人越多越好。
眾人相互見禮後,秦牧便語重心長地問秦玨:“玉章,我正要找你,半夜三更,你怎麽放任你的侍衛闖進後宅?後宅裡都是女眷,你三叔父不在京城,你五妹妹又待字閨中,若是被衝撞了,你又如何向你三叔父交待,向卜家交待?卜家可是以聖人後裔自居的,身後是衍聖公孔家,傳揚出去,你讓秦家和卜家如何在仕林立足,聖人顏面何存?“
秦玨眉稍微揚,這大帽子,不但把孔子門生的卜家拉進來,連同衍聖公府孔家也拽上了,惜惜如果聽到,一定會笑到肚子疼吧,那個小丫頭,在他面前越發活潑了,還喜歡歪解詩詞,歪解得一本正經,頭頭是道。
想到羅錦言,秦玨的嘴角便溢出笑意,看在秦牧眼裡,怒氣更盛,秦玨是壓根沒把他放在眼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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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評區裡來了一堆不知什麽人,好像是因為他們中某人在創世發的水帖被刪了,就黑到這裡來了,這是點娘的書,創世那邊我根本沒有管理的權利,估計是系統自動刪除的,不過在點娘這邊濫發水帖黑帖廣告帖影響讀者閱讀心情的,我會一概刪帖禁言.另,點娘這邊的系統現在也會自動刪除水帖,不過系統具體是怎樣區分的,我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