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武百官全都跪在地上裝聾作啞,有些人甚至還羨慕起躺在地上的顧秉謙,比如黃立極等人。
黃立極,張瑞圖,李國普等人都是內閣中人,他們當中也只有一個李國普忠厚老實,潔身自好,沒有投到魏忠賢麾下。
只是這李國普也就只能顧得了他自己,他雖身處內閣,卻只能盡忠不能盡職,嚴苛說來,也不算什麽能臣。
而文武百官之所以猶豫不決,是因為之前魏忠賢帶給他們的壓力實在還太大了,這種影響讓他們一個個心中甚至都有了陰影。再加上要處置魏忠賢這等大事,不應該是召齊三公六部,遍詢內閣諸臣之後,再過個個把月完善計劃之後,才能下令的嗎?朱由檢這個政令以前跟誰都沒有商量過,是不是顯得有些過於草率,有些心血來潮了?
曾經不可一世的魏千歲,竟然被剛剛登基的崇禎帝定為“閹黨”!這種震驚和落差才是他們難以相信和猶豫不決的根本原因。
朱由檢見大殿上的官員們低頭不語,輕咳一聲朗聲道:“眾愛卿平身吧!”
百官聽命而起,朱由檢在他們前面背著手來回走了兩圈,問道:“剛才朕所說之事,眾位愛卿可有人選舉薦呐?”
朱由檢這完全是不按套路出牌,他把魏忠賢這等在朝堂上呼風喚雨之輩,列為“閹黨”,對於大明政壇來說,不亞於一場大地震。
百官還沒有從震驚中脫離出來,現在又被朱由檢指著鼻子要人選,這事可不是推薦個一縣之長,隨便找個賢名遠播,富有學識之輩就能勝任的。
再加上朱由檢事先又沒有跟他們表過態,百官也不知道皇上到底是想把魏忠賢整到什麽程度,他們怎麽推薦人?
如果皇上想把魏忠賢弄得永世不得翻身,把魏忠賢在朝中的勢力連根拔起,那就推薦東林黨的人,自然不會出錯。可是如果皇上只是想略施薄懲,還想著依靠他們中的一些人治理天下,那又怎麽說?真要把東林黨人舉薦上來,那豈不是過猶不及,事後遭人忌恨?
朱由崧見他們反映,露出一種盡在掌握的笑容笑道:“既然眾愛卿都舉薦不了人,那朕這裡倒有一個人選!”
聞言金鑾殿中人人自危,尤其以內閣中人為甚,實在是怕從朱由檢口中說出自己的姓名。
朱由檢笑道:“既如此,那朕就讓福王世子總理此事,三司六部聽其調遣,不得違令!”
朱由檢這句話就像在一個平靜的湖面扔下了一塊巨大的石頭,朝中登時就炸開了鍋,剛才要他們舉薦一個人出來誰都不願意,現在聽到朱由檢想要朱由崧主持此事,好多個官員接連站出來,義正言辭的聲明反對!
“皇上,藩王不得預四民之業,福王世子雖貴為皇室宗親,我朝卻無宗室乾政之先例,不可率性而為啊!”
“皇上,茲事體大,應從長計議!”
“請皇上收回成命!”
……
朱由崧心中有些震驚,剛剛默不作聲的官員一個個害羞的跟小姑娘似的,現在卻又變成了一個個的臭流氓,什麽惡毒的話都能說出來,臉皮真的厚的可以!竟然還有人開始攻訐起來他遠在洛陽的老爹,還有人玩起了玄學,說他是妖星降世,想要禍亂朝綱!
朱由崧看著一個個氣的直跳腳的官員們,心中歎道:“我滴個乖乖,他們不想做,也不想讓我做?”
朱由檢見此情景心中就已經知道,這時候如果再問他們要一個人出來主持魏忠賢的“閹黨”案,說不定還真的會有人跳出來。
既然會有人跳出來,那朱由檢就不問了,朱由檢說道:“朕意已決,頒旨!”
眾人實在是沒想到,皇上都已經把聖旨都擬好了!
朱由崧咬了咬牙,這時候只能跪在地上領旨,沒辦法,眾目睽睽之下只能跪下接旨……
一個小太監拿著明黃色的聖旨站了出來,高聲念道:“奉天承運皇帝敕曰:魏忠賢裹挾朝臣,結黨營私,欺上瞞下,所行之事為國法天理所不容,現令福王世子朱由崧徹查此事,三司六部鼎力相助,如有拖延怠慢之輩,先斬後奏,便宜行事。欽此!”
旨意一頒布,朱由檢便宣布了散朝,實在是把朝堂上百官打了個措手不及。
百官支支吾吾好像還不想走,可是他們的頭頭顧秉謙已經躺在了地上,沒人主持大局,黃立極等人資歷還不夠,裹挾不了那麽多大臣,三五個熟識的官員,只能相互使了使眼色,看樣子是想著散朝之後再一起商量對策。
……
朱由崧磨磨蹭蹭地跟著人群後面,果然被朱由檢叫住了。
當下大殿中除了一眾宮人和侍衛只剩下了他們二人,朱由崧俯身拍著膝蓋上本來就沒有的灰塵,朱由檢嘲諷道:“得了,讓你跪一次有這麽難麽?我這次頂著這麽大的壓力讓你參政, 耷拉個臉給誰看呢?”
“我艸~”朱由崧斜著眼睛盯著朱由檢說道:“老子從小跪天跪地,連父母都沒跪過!你這求我辦件事還讓我跪下,這算哪門子規矩?”說著就想到剛才因為迫於壓力不得不跪的場景,心中怨憂更甚:“不行,咱們找個沒人的地方,你得給我還回來!”
朱由崧一邊說一隻手還真的伸了出去,好像還真的想讓朱由檢把他剛才磕的頭給磕回來一樣……
朱由檢輕身躲過,嘴裡抱怨道:“你沒完了是吧,這正打算說正事呢!”
朱由崧咄咄逼人道:“什麽正事不正事?反正你要給我磕回來!”
朱由檢拿他沒辦法,隻好朝他拱了拱手,低聲說道:“別鬧了,有人看著呢!人前給我點面子!今天這事在我行不行?”
朱由崧一雙眼睛圓睜,見大殿中果然有侍衛偷偷摸摸地在看著他們,隻好作罷,低聲問道:“你剛才說有正事,什麽正事?”
朱由檢正色道:“就是將作監的事情。”
朱由崧瞥了他一眼道:“說人話,老子聽不懂。”
朱由檢聞言一怔,歎了一口氣道:“就是火藥的事情,根據史料記載,明年天下就會不太平了,國內的亂民,關外的韃子,咱們要想懟得過他們,得有趁手的兵器啊!我還想著在有生之年,弄出把手槍來玩玩呢!”
就像女人天生對化妝品和包包感興趣,男人天生就對運動和機械充滿了好奇。
朱由崧興致勃勃地問道:“到底怎麽回事,你詳細說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