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最後的血

　　轟，看著鬼子的陣地上爆起的一團火光，武烈緊握著雙拳。關節咯咯作響，咬著牙，抬著頭看向天空，隻有這樣才能讓淚水留在眼眶中。

　　“小紅，你慢些走。很快我就會去找了你。你一定要慢些走啊！”

　　武義的娘，這時也坐在堡牆之上。跪在地上，誠心禱告，求老天保佑自己的孩子可以平平安安，不要被這亂世所擾。

　　武家的人都相互看了一眼。鄰近的，都相互拍了拍肩膀。

　　“眾位兄弟，黃泉路上慢些走。等大家都到齊了，咱們一起走。在陰曹地府，也不能弱了咱們武家的名頭。”老大武明忠對著天上低聲地說道。

　　“大哥，我怕是要先你一步了。你保重，再替我多殺幾個鬼子。”傷重的老五此時覺得是挺不住了。拉著大哥地手，作了最後的訣別。

　　胖翻譯趴在雪地上，已經二個多小時了，又冷又怕，看著女鬼一樣的小花紅竟然衝到了陣地上殺了那麽多人，覺得現在回去估計也不會有誰能顧得上他了。就換了個方向，一點點地向日軍的陣地裡爬去。

　　回去了也不敢找山本武，找了個沒人注意的角落，合衣睡下。

　　天總是會亮的，雪也總是會停的。天亮後，大家都知道，最後的時刻到了。武家人在圍牆上，相互問了最後一次早安。然後相視一笑，就不再說話，所有的話就都留到下面再說吧。

　　被一個小小的武家堡攔住了一天一夜，山本武也是動了真火。一大早就吩咐士兵吃飯，吃完飯務必要一舉拿下武家堡。

　　武烈也叫人送上了些吃的。分給了還活著的族人。除了幾個多愁善感的女人，大家也都沒有客氣。抓起送上來的大餅就吃。吃飽了好有力氣殺鬼子。吃飽了，黃泉路上也做一個飽死的鬼。

　　雪停了，太陽出來了。今天特別的晴朗，藍藍地天空上一片雲也沒有。武烈深深地吐出了一口白氣。把自己的大刀放在了身前。今天就是最後的時刻了。武家的血勇，要用武家人的血來彰顯。今天就是彰顯武家血勇的時候了。沒有過多的悲傷。要悲，留到下面可勁地悲，今天是個大日子。

　　“老三，你一定要重建武家宗祠，讓武家的後人永遠記得今天。”武烈對著青天深深地吐出一口白氣，想著武家的未來，有了這一戰，武家血勇之魂將融入到每一位武家子孫的血脈之中。隻要有這血勇之氣，武家總有一天可以再一次重建。

　　鬼子們吃過了早飯，開始整理裝備。山本武盯著武家堡那段低矮的圍牆，牆後現在最多隻有四十幾個沒有了子彈的武家族人。可就是這樣一面牆，竟然給了山本武一種不可逾越的感覺。強自搖了搖頭，驅散了腦中不應該有的想法。山本武下達了進攻的命令。這一次沒有炮擊，數百鬼子程散兵陣型向武家堡的方向衝了過來。

　　武家的人是沒有子彈了。這時也紛紛扔下了手中的槍，換上了武家的戰刀。老大武明忠，大吼一聲，第一個衝了出去。三個還活著的明字輩男子也跟著衝了出去。老六腿傷了，沒法衝了，但也在地上爬行著，向著數百的鬼子，一點點地爬了過去。手一直就放在手榴彈的拉弦上，就等著作最後的一擊。

　　十幾位武氏族人，迎向了數百的鬼子。竟然氣勢上一點不弱，大刀揮舞，血流成河，在這冰雪寒天，熱血融化了積雪，慘烈的廝殺讓雪地都染成了紅色。

　　武烈看著這些武家的好兒男，放聲狂笑。

也衝了出去。武家刀法，武烈練了四十幾年。劈，砍，撩，切，招式大開大合，一招一式全是殺招，每一刀都含著風雷之勢，擋著睥睨。沒有一個鬼子是他的一合之敵，一刀過去就是一道血鏈，鬼子們越打越是心驚，越打越是膽寒，數百鬼子，竟然被這二十幾人，殺的節節敗退。　　山本武，狠狠地下令，機槍射擊。可是這時一直在地上爬行的武家老六，竟然在沒人注意的情況下爬到了機槍的陣地之上。看著機槍就要開火，再也顧不上隱藏。拉開了手榴彈，用最後的力氣，縱身一躍，鬼子的機槍陣地上，升起了一團火光。

　　二百來米的距離，武家的漢子們衝的飛快，這時已經衝到了鬼子的營中，開始揮刀廝殺。

　　武家堡內，幾位族中老者，奮力地擂響戰鼓。武家的女人們，這時也都跟著衝了上去。雖然不會武功，但都有著一顆悍不畏死的決心。隻要是接近敵人就拉響手榴彈。和鬼子同歸於盡。

　　武烈的身邊，武家的人越來越少，武烈也是混身浴血。殺了兩個多小時，武烈已然筋疲力盡了。再也擋不住鬼子的腳步。

　　十幾名鬼子，衝過了武烈的防禦，殺到了圍牆之後，這裡已經沒有人了，隻有三位老人，在那裡不為所動地奮力擂響戰鼓，一看都是老人，這些小鬼子，一起發喊，端著刺刀衝了上去。十幾把刀，一起刺進了三位老人的身體。

　　沒有臨死時的慘叫，幾位老人隻是相視一笑，手中的鼓錘掉到了地上。並用手牢牢地抓住了，刺入身體的刺到。不讓鬼子可以抽出去。

　　想到了什麽似地，這些鬼子，紛紛扔下手中的槍，想要逃離這裡，但為時以晚，幾個早已拉開弦的手榴彈，同時爆炸，三位老人用自己的生命換了十幾個鬼子來為武家陪葬。

　　武烈聽到身後的巨響，放聲狂笑。山本武這時下令手下圍而不攻把武烈圍在了中間。

　　“小野君，你帶人去武家，看看還有沒有活人，一定要抓活的。”山本武吩咐一個小隊長，殺進了武家。

　　然後才走到了武烈的身前，看著混身浴血的武烈。再一次認真地行了一個軍禮。

　　“武大當家， 我敬佩您的為人。你已經很努力了。帝國的崛起不是你能阻擋得了的。投降吧。隻要你歸順我們大日本帝國。我一定助你們武家，重震聲威。在這東三省，武家將會更上一層樓。”

　　武烈沒有理會山本武，看著衝進武家的一隊鬼子，笑了起來，露出了兩排染滿了鮮血的牙齒。

　　最後安排好的武家後生，引爆了埋在地下的大量炸藥。這一隊鬼子，直接被炸到了天上。

　　武烈轉過頭看向山本武得意地說:“武家宗祠可以炸掉，武家的人可以死去，但武家的血勇不會消散，早晚有一天，我們武家的後人，會殺光你們這些畜生。”

　　山本武萬沒想到，武烈連武家的宗祠都炸了，知道不可能勸降了，揮了揮手，幾十名士兵端著槍衝了上去。

　　虎死威猶在，雖然武烈已經沒有了再戰的能力，但這些鬼子就是不敢再近上身前。

　　山本武看著已經被嚇破了膽的戰士，想要拔刀上前，又怕武烈身上有什麽手榴彈。就把手從指揮刀上移到了腰間的手槍之上。拔出了手槍，向武烈連開了數槍。

　　一代豪傑就這樣死在了一個無膽的武士手中。

　　“義兒，娘走了，你要照顧好你自己。”說出了最後的叮嚀，看到武烈戰死，武義的娘也不準備再活下去，身子最弱的她沒有能力拉上幾個鬼子一起走，隻好獨自引爆了手榴彈。

　　最後的血，最後的勇，雖然已經隨著武家的人離開這個人世間，但這血，這勇卻化作一縷英魂，這英雄代表著血與勇之氣，這血勇之氣將永遠銘刻在武家的血脈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