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氏小兒,你既然寫中上三聯,就第一個作詩吧!”
任誰都能聽出來這聲音中的怒氣,以及不容拒絕。
秦陽抬起頭看著這位面色不善的夏侯師,當下皺了皺眉,正欲說話,卻想不到還是韓師搶先出聲道:“夏侯師,行事不要過份!”
“哪裡過份?青山宴的舊例中,不都是上三聯勝卷之主作詩嗎,”夏侯師毫不推拒的說道,然後看著秦陽道:“莫不是韓師也是認為這小兒也是毫無能耐,眼下為他掩護?”
“你!”韓師論起牙尖嘴利還真的比不上這夏侯師。
說起青山宴舊例,這上三聯勝卷之主的確是要作詩,以此來搏得青山宴文魁的名號,但是此時,絕不是要他第一個站出來作詩,即使秦陽是寫出那些字的人,也斷無可能會七步成詩,眼下夏侯師這般行徑,不言而喻。
但是夏侯師的言語偏偏句句在理,讓韓師無可挑剔。
夏侯師說完話,便是將灼灼目光看向了不遠處安然靜坐的秦陽。
只見後者站起身來,對如同“跳梁小醜”一般的夏侯師毫無注意,相反對面色有些慍色的韓師說道:“韓師,你暫且坐下,他要我作詩,我作詩便是。”
“好無禮的小子,也難怪是子侯庶子出身!”見到秦陽竟然無視自己,還沒有用敬稱,直接用“他”來稱呼自己,夏侯師不由怒道。
秦陽這才看著他,雙眼中盡是平淡之色,不卑不亢:“你已是不惑之年,眼下這般這青山宴中跳竄,真的是符合夏侯氏的出身?子侯庶子出身又是怎麽樣,文夫子之修為,尚且有教無類,你夏侯氏敢反駁這句話?”
“牙尖嘴利!你……”
“住口!”還不待夏侯師說完,陳倉打斷了他,只見後者也是用著不快的臉色看著夏侯師,然後說道:“夏侯華,這次你過了!”
直稱其名,毫不掩飾自己的慍意。
看著陳倉出聲,夏侯師愣了愣,應該是在心中想著怎麽應付這局面,所以臉上眼色變換,幾息之後,像是有了斷絕之意一般,面對文曲城十六位傳道之師之首的陳倉毫無懼意的說道:“莫非陳師也是想偏袒這小子?本座之所以如此,是因為本座壓根就不相信這小子能夠寫出這樣的書道,陳師現在最好明哲保身,要不然您這宣布上三聯勝卷的始作俑者可就被打臉了!”
“夏侯師,你!”陳倉原本臉上沒有多少起伏,可是眼下聽完夏侯師的言語,真的是毫無保留之色,盡顯怒氣。
不過陳師也是真的對此沒有實質性的手段還擊,要怪就怪這西元界的文道教化比不上中原之地吧,重武輕文,文道之力比不上武道的發展。
夏侯師背後的夏侯氏坐擁三萬封邑,帶甲之兵五萬之眾,封邑中猛將如雲,儼然這黃州第一大諸侯勢力,身後更是有著無數小諸侯跟隨,和平之時,自然是名義上還得照顧點文曲城的臉面,但是眼下元王病危將不久於人世的消息傳的西元界滿域風雨,亂世將起,夏侯師的這般動作看來是真的打算撕下與文曲城交好的最後一塊遮羞布了。
“陳師要是覺得本座說的有理,就請陳師讓這小子作詩吧!”夏侯師面掃這周圍諸多座師,當下對陳倉說道。
“夏侯師言之有理,請陳師行文令吧!”眼見著夏侯師與陳師已是勢如水火,自然是想為夏侯師壯行,以便博得夏侯氏的眼球。
“請陳師行文令!”
“請陳師行文令!”
……
當下,
便是有著數位座師如是說道,陳師面色鐵青掃視了一圈,竟然有半數之多,當下看著夏侯師說道:“夏侯華,你可真是好手段!” 然後,陳師便是看向了秦陽,問後者:“你可準備好了。”
秦陽也是沒有想到自己的一番動靜會讓會引起夏侯師如此大動乾戈,看來流言中說夏侯氏懷有不臣之心未必是空穴來風,又見陳師這樣問自己,當下回道:“回陳師。小子準備好了。”
“好。”陳師說道,便是看著自己的師弟韓棧:“師弟,師兄想借你的文房四寶一用,可行?”
韓棧此時也是沒有想到文曲城中竟然有這麽多的座師已經拜在了夏侯氏的門下,當下還是有些震驚,看著師兄問自己,回道:“師兄,我的文房四寶可是恩師賜下來一套文寶,價值非凡,你莫不是想借給這小子用?”
“可行!”陳師重複道,語氣不容拒絕。
眼見著自家師兄這般臉色,韓棧說什麽也不敢多話了,當下一攬手,從寬大的袖袍中變化出筆墨紙硯,在運用文道之力送到了自己師兄面前的桌案上。
三樓這邊起了這般動靜,除了少數人知道怎麽回事,像是二樓中的諸侯之子自然是不知道其中緣由了。
當下便是引起了議論紛紛。
“這三樓中是怎麽回事,怎麽看座師之間像是起了什麽衝突,你看那夏侯師,滿臉怒色。”
“秦陽就站在他們的面前,難道是他承認了自己不是寫出上三聯的人,才讓夏侯師這般生氣?”
衛連虎聽到這話,原本心中的五味雜陳這才漸漸緩釋,當秦陽剛站起身來說是上三聯出自他的手筆,衛連虎是無論如何也不相信的,他南山侯家怎麽可能出現這樣的天才,可是偏偏陳師相信了,還將上三聯的勝卷直接宣布為給秦陽,這讓衛連虎覺得很沒有面子,畢竟在此之前為夏侯都造勢的也一直是他,轉眼就被打臉了。
眼下見有人如此說道,衛連虎像是抓住了最後一根稻草說道:“我就說了,秦陽哪裡有什麽文采能寫出上三聯,絕對是用了什麽不光彩的手段,這下好了吧,被夏侯師當面拆穿了,真是丟我們江陵郡的臉,你們幾個聽好了,日後出行在外,千萬不要說這秦陽出自江陵,要不然我江陵諸侯又該遭人恥笑了!”
衛連虎這話說的極為刻薄,不過眼下三樓上的動靜還不清楚,倒也對衛連虎的話沒有辦法反駁什麽。
看著那三樓之上,秦陽終於有了動作,這些諸侯公子便是翹首以待,看著接下來是否會發生什麽令人生趣的事情。
夏侯都握緊手,全然不顧手中是否繼續在流血,全神貫注的看著秦陽,隻是因為隔著太遠,實在是看不真切,心道【接下來,看你是怎麽圓場!】
秦陽趨步上前,走到陳師面前的桌案前,仔細看了一番,一筆、一紙,一墨,一硯,一鎮紙,皆是黑色,顯得嚴肅,華貴。
“你可仔細了,這套文寶價值非凡,前往不要有什麽閃失!”看到秦陽在仔細打量這套文寶,它的主人韓棧還以為秦陽以為這套文寶過於貴重,不敢觸摸,當下便是出言提醒道,生怕這文寶出現什麽意外。
“師弟,你不用多嘴!”陳倉出言說道,然後對秦陽囑咐道:“你盡管寫你的,不用緊張。”
秦陽點點頭,對陳師作揖道:“多謝陳師,韓師!”
陳師點點頭,倒是一旁的夏侯師用著酸溜溜的語氣說道:“這會兒倒是注重禮節起來了,是不是做賊心虛,明知道自己寫不出來,這般行為是為了等下想抓一個靠山啊?”
秦陽並沒有對夏侯師說的話反駁,眼下在他的心目中夏侯師就是一條亂咬人的瘋狗,與這種人打交道,若是亮不出打狗棍,他絕對會是不見棺材不落淚的。
於是,秦陽伸出手,剛想拿起那支毛筆時,陳倉提醒他道:“試著用你的文道之力灌溉文寶。”
秦陽聞言,便是稍稍一運神,他已是文宮境界,對於文道之力的收放雖說稚嫩,但好歹是會的粗淺一點,於是幾息過後,便是有著淡淡的文道之力釋放出來,包裹住手中的毛筆。
這時,讓秦陽極為震驚的事情發生了,手中的毛筆竟然如同有靈性一般,綻放出水木色色彩,那一邊的硯墨也在此時如同通靈一般,自顧自的磨起墨來。
【真是一個神奇的東西!】
秦陽在心中想道。
另一邊那夏侯師看到這一幕,不由得撇了撇嘴小聲啐罵道:“真是一個走了goushi運的草包!”
文寶本就少見,更何況是秦陽現在手中拿的卻是一整套文寶,無論是那些出身什麽諸侯世家來說,都算是一個稀罕事件。
只見秦陽隻是略微因為文寶失神幾息而已,隨後便是恢復正常,握住毛筆的幾根手指再一次緊了幾分力道, 看著那潔白如玉的紙張,秦陽稍稍放下手中的毛筆,沾上墨汁隨後便是提起來。
手中毛筆入紙,便是揮起手勢,洋洋灑灑的寫下幾個大字,運筆神速,一氣呵成。
待到最後一字的勾落筆,秦陽這才稍稍停住筆力。
運筆之中,夏侯師的目光一直盯在上面,
秦陽起筆寫字中,因為衣袖遮擋,看的並不太真切,待到秦陽緩緩撤下衣袖,稍稍停筆之時,才看清楚了,然後整副臉色如遭雷劈,隻聽其口中低聲喃喃道:“居然……居然會是真的……”
陳倉看清楚秦陽的所寫的字,當下便是哈哈大笑了起來:“哈哈!果然是【天驕】也不足以形容你這人!”
韓師隔得稍遠,但是也是看清楚了這幾個大字:“果然,你居然真的寫出來了。”
秦陽沒有仔細追究韓師這句話的病句,從某種意思上說也能理解這句話,或許是韓師親眼看出寫出來這幾個字實在是過於震撼了,畢竟這個字體可是秦陽自己記憶中的那個古華夏集人族楷書於大成的書道啊,看來眼下寫出來,是過於震撼了。
陳倉意識到周圍圍觀之人尚還有沒看到這副字體之人,當下便是一揮衣袖,一股淡黃色文道之力先是像洗滌秦陽所寫的字,然後僅僅一個潤字的功夫,便是鑽出那張紙,直奔青山樓的中央半空中,然後變化出四個大字,與秦陽所寫的一般無二。
眾人看去,皆是張大了雙眼,一副目瞪口呆的模樣。
只見各自視線的盡頭都是同樣的四個大字:
登青山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