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響在諸位大儒耳畔的聲音聽起來極為渺遠,感覺就是朦朧裡的寸許月光一般,如果不是引發了詩境,聽起來更像是一種嗚咽。
智叟看著眾位大儒問道:“這首引發詩境鎮國之詩究竟是何人所作?”
其他的大儒皆是面色驚喜,今日一日之內便是誕生了兩首鎮國之詩,一首還是出自天州,無論是天州文道來說,還是整個西元文道來說,都是一件極大的喜事。
明子夫顯然沒有想到西元界又是出現了一首鎮國之詩,仔細聆聽那渺遠之音,緩緩開口:“這首詩憑借文印感應,應該是出自天州之內。”
長孫公察覺文印中的動靜,然後緩緩說道:“不知道怎麽了,老朽總感覺這首詩是從王宮那邊傳過來的。”
“長孫公說笑了,如今元王身體欠康,西元的軍國大事已經悉數落到了長孫氏的諸位王子頭上,正繁忙著呢,哪裡來的閑情逸致作出詩詞!”有人笑道。
而智叟聞言,看了說話的人一眼,說道:“我也感應到了,應該是出自王宮。”
“額……“先前出言的大儒此刻卻不知道該說什麽話了。
明子夫點點頭,此時他也是這般感應,當下文印一震,明子夫心神觸動:“諸位,紫府內已經出現了這首鎮國之詩的模板了,我等仔細看看再議論吧。”
說完,這天一樓四樓便是再次寂靜下來,那些大儒皆是閉上雙目。
片刻之後,還是智叟第一個睜開眼,臉色鐵青。
緊接著,長孫公和明子夫也是睜開眼,先是相互錯愕的對視了一眼,旋即又大笑了起來,只見明子夫說道:“真是奇怪,這首詩並非是四言或者五言之詩,但是卻能夠引發詩道之音,不過最令人好奇的卻是這首詩也是用先前黃州那家書法所寫,我倒是好奇了,這兩件事情的背後究竟和何人有關,先是‘大勢’書道,後又兩首鎮國之詩與其相關,真是一位琢磨不透的人物啊。”
長孫公笑了笑,旋即神色凝滯,察覺到某些動靜之後便是閉上雙眼,幾息之後大笑道:“智叟,明子夫,今日真是我西元大喜之日啊,如今元王因為今天的動靜,心口鬱結的殘血已經盡數嘔吐了出來,太醫看了之後,說元王身體正在恢復之中。”
“哦?是嗎?那真是可喜可賀啊!”聞言,智叟倒是不鹹不淡的應付了一句。
倒是明子夫的臉色卻是真的高興,眾所周知,長孫氏自從建立西元王室以後,歷代的王位更替上頗為爭議,其中不乏兵戈相見的場面,元王身體安康,對西元來說也是一個好消息。
“有了有了,這首鎮國之詩的主人已經找到了。”似乎是看到了文印來信,當下長孫公笑著說道。
“究竟是何人?”有人問道。
在場所有的人將目光看向了長孫公,包括那位智叟。
長孫公皺了皺眉,似乎是看清了這個答案,略微有些錯愕,當下看著眾人說道:“說出來各位可能不信,居然是一位女流之輩。”
“那究竟是誰?”語氣急不可待。
長孫公不鹹不淡的回答:“明月公主。”
“明月公主?!”智叟聽到這個名字,當下心中再次不平靜下來。
長孫公點點頭,再次確定之後卻是明子夫說了一句話:“要是明月公主寫出這首詩,真的是值得玩味了。”
“的確,這首詩詞似乎叫做《鵲橋仙》,竟然是作於中原的民間牛郎織女傳說。”
“哈哈,
下面這天一宴我們這些老家夥也不去湊熱鬧,所幸就留在這裡將兩首鎮國之詩評論一番如何?” “可以,西元出現兩首鎮國之詩,相信中原一定會派遣文使來看看究竟,不如我們再次先開一個論會,免得中原來人之後,我們措手不及。”
明子夫也是甚為讚同這個意見,當下看了智叟與長孫公問道:“智叟,長孫公,你們看這樣如何?”
長孫公直接點了點頭表示同意。
智叟隨後也是隨“大勢”點了點頭。
見兩位西元文道執牛耳者同意,當下明子夫作為文祠宗卿,自然是主持詩詞論會之人,於是便一揮衣袖,文道之力再次湧現,直接拓印了《登青山樓》與《鵲橋仙》出現。
此刻,兩首鎮國之詩的輝煌在顯現在眼前。
“如果不是提前知道是兩人所寫,就單憑這字跡,就可以推測出自同一人之手。”當下有大儒直觀字體評價道。
此言非虛,因為這字體實在是太過於相像了,又是在一日出現,往日裡從未見過,有此感覺實屬正常。
“此家書法首出於西元黃州,我記得明月公主似乎也是前些年在黃州修習吧?”當下有人提出這個不合時宜的話來。
長孫公頓時覺得周邊氣氛一寒,原來是智叟的目光變得狠厲起來,長孫公搖了搖頭,沒有想到智叟氣量小到如此,當下解釋道:“去年的時候,王上便是將明月公主接回了王宮,由王室大儒教習功課。”
智叟的目光此刻才緩和下來。
“難道明月公主的書法一道是在黃州學的?”
長孫公搖了搖頭,“應該不是,平日裡王宮座師教習的時候,看到這樣的書法怎麽會不備案,眼下看來這卻是一個未解之謎。”
“今日不談這書法一道,省的老頭子我沒面子可好,隻論詩詞。”白老這樣說道。
眾人倒是想起了原先白老的窘處,當先有人接承這個話題說道:“正應該如此,今日隻論詩。”
“長孫公,你有什麽高見?”有人問長孫公,畢竟在這天州文道之中,智叟權柄最高,明子夫文位最高,而長孫公卻是資歷最高。
長孫公笑了笑,說道:“高見算不上,就由老朽來拋磚引玉吧,先說《登青山樓》這首詩,前兩句寫景無雙,後兩句明明是樸實之言,但是仔細想想,竟然有聖言聖心的意味,至於《鵲橋仙》,諸位大儒,算是賣一個面子給老朽,今日不議可好。”
當下便是有人明白了這個意思,對於天州文道乃至西元文道來說,出現一首鎮國詩詞著實是一件好事,但是對於長孫氏來說,卻是一件喜憂參半之事,原因就是這首詩的作者是明月公主,這並不算什麽,嚴重的是這首《鵲橋仙》可以定性為一首情詩。
明月公主何許人也?
在場的大儒或多或少知道明月公主的身份,且不說他暗面上是一位與中原某大國有關聯,就是西元之中,他是長孫王室親自冊封的公主,可見一般。
就是這樣的人物,卻是寫出了一首情詩,其中意味著什麽,可是值得深究,今日之後,怕是這位明月公主寫出這首詩的事情就應該成為西元界諸多人物茶余飯後的談資了。
正是因為這樣,長孫公顧及長孫王室的臉面,希望在場的大儒對這件事盡可能回避。
智叟看了看長孫公,沒有說話,明子夫說道:“既然長孫公這樣說了,眼下關於兩首鎮國詩詞的詳細消息還沒有傳過來,就改日再論吧,如若中原派遣文使過來,我在邀請諸位大儒好好聚集到這天一樓再高談一番,諸位,看這樣如何?”
兩位天州文道執牛耳者明著說出來意思,剩下的一位智叟卻是興趣泛泛,這場還未場的詩會便是已經宣告著落幕了。
……
比起天一樓此時的震驚與寂靜,王宮內卻是平靜的異常。
元王安歇的承露殿中,原先臉色蒼白的元王現在已經恢復了些許血色, 他略有些渾濁的目光看著大殿中佇立著的一道倩影說道:“明月,你可知道你今日惹出來什麽事?”
明月公主看著眼前這位已經是滿頭白發的老者,他詢問的言語之中多有關切之意,自己卻是不語。
那位元王說道:“你雖不是寡人長孫王室的公主,但你父親卻是寡人的摯友,如今將你托付給寡人撫養,寡人就得對你負責,可是眼下,你卻惹出這樣的事端,你讓這天下人日後怎麽看你,如果此事傳回中原,你又讓天下人怎麽看待你的父親!”
明月公主依舊不語。
元王看著她終是不言,這才歎息了一聲說道:“寡人知道去歲將你從黃州帶回來,你有頗多怨言,但是明月你也要體諒寡人的苦心,你是中原的公主,怎麽能夠和一位西元子侯庶子有瓜葛?你這樣做,就是將寡人對於你父親的承諾置於何地?”
明月公主這才開口說道:“那又怎麽樣?三代首位天子哪一位不是只有封邑數百的子侯?再說之前的先賢……”
“夠了!”元王打斷他,沉默了片刻,在揮了揮手說道:“你暫且回去吧!”
明月公主行禮告退。
等到這大殿之中再也無人的時時候,元王才發出長長的一歎,然後目光看著面前桌案上的紙卷,明月公主鮮紅血豔的文印就印在上面,紙卷之首,寫著【鵲橋仙】三個字。
這應該就是明月公主所寫的那首【情詩】了。
元王苦笑:“姬王兄,你要是知道你的女兒要是寫出這樣的一首鎮國之詩,不知道是謝寡人還是怪罪寡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