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馬的熱愛,是我骨子裡與生具有的,也是大部分男人的通性,喜歡征服,速度,激情。
武行裡有拍過馬戲的老江湖,跟馬簡單相處之後就能騎著慢跑,我很羨慕,卻急不來。
教我騎馬的老師叫帖木日布赫,是純正蒙族漢子,四方大臉,皮膚黝黑,身形健壯,真正的老騎手,據說從五歲時候就開始在馬背上混日子,是這次來的幾個騎手中技術最好的。
他的普通話不太標準,語調怪,幸好我是西北人,一些方言詞語對我無壓力,很快熟絡起來。
我嫌他名字長,就自作主張稱呼他為帖木日老師,他也不覺得有什麽問題,只是耐心教我,“馬跟人一樣,是有靈性的,你不能當他是牲口,你要當他是朋友,是朋友,才能長久在一起。”
帖木日教我從馬具開始學起,韁繩,馬鞍,肚帶,馬鐙,這是最基本的,每個騎手上馬前必做的檢查,有一項出問題,就有可能從馬背上摔下來。
帖木日指著我的褲襠說:“掉下來被馬踩了哪裡,就不好了,知道了嗎?”
我呵呵地笑,覺得帖木日是個寶貨。
頭天他隻讓我給馬喂料,刷毛,讓馬喝水,就是不讓騎。
我很著急,別人都開始騎了。
帖木日道:“不一樣,你們的人說,給你的馬必須是白的,要跑的最快的,最好的,我這裡最好的就是小花了,可是他的脾氣不好,你貿然騎上去,他會摔你的。”
小花?這匹馬叫小花?我低頭往馬後腿中間看。帖木日道:“哎呀,都說了叫小花,肯定是母馬啦,千萬別去後面看,不然尥蹶子踢你。”
我被說中心事,嘿嘿傻笑。
帖木日又道:“馬跟人一樣,你要像對待朋友那樣,他也會害羞的,你要慢慢來才能騎的。就好比你找老婆,你要慢慢親近她,才可以騎她,你第一次見面就想騎她,她會咬你的。”
我去,帖木日不但是寶貨,還是個浪貨。我問:“帖木日老師,你結婚了嗎?”
“我當然結婚了,我都這麽大歲數,唔?你沒見過女人嗎?哦,你請我喝酒,我可以讓你看看小花,馬和人一樣的嘛,也有膜,第一次都會流血。”
好吧,這帖木日不但是浪貨,還是個騷貨。
天地會總舵主的坐騎,當然要最好的,白馬配英雄嘛。
不過考慮到騎馬有一定的危險性,馬上打架這種事自然是替身來完成。
看星爺的《武狀元蘇乞兒》,後面有拍攝花絮,星爺的騎馬戲是坐在手扶拖拉機拍的,他手中拿著兩根韁繩,身子左右亂擺,後面景物快速後移。當切到遠景,就會看到替身騎馬奔跑,這樣就能給觀眾造成暗示,這是星爺在騎馬。
劇組這次的做法一樣,只是比十年前的技術更成熟,做了幾匹道具馬,是死的。當拍特寫近景時,是演員親自上場。當切遠景,就要看替身的功力了。
原本劇組決定請專業馬術特技演員來,可考慮到經費和時間,臨時決定訓練我。當然,這裡面有胡老師的私心存在,假如我不學騎馬,永遠也不會,不如借著這次機會好好學習,以後用得著。
至於能學到什麽地步,能學多少,就看我個人領悟能力了。
人專業的馬術表演特技,就像《水滸傳》裡馬戰演的那樣,演員抓著馬尾巴往上一竄就上了馬背,又或者身子一縱從馬背上下來,就像扈三娘生擒王矮虎那種扯著腰帶提上馬的,
都是有專業技巧。 劇組這次設計的馬上技巧比水滸傳還多,當然拍攝手法上也更先進,有航拍無人機和陸上自動跟焦機同步進行。三台移動大吊臂配合使用,畢竟到了最後決戰,肯定要給觀眾奉上一場好戲。
晚上收工早,我請帖木日喝酒,這也是沒奈何的,要學帖木日的馬技,不付出怎麽行。人帖木日在片場裡跑了圈,那是真正的人馬合一,駿馬疾馳途中,他抓著馬鞍跳上躥下,藏進馬腹,從另一邊冒頭,全憑雙腳用勁,手都不用。又是雙腳站立在馬背,雙手平身做上帝造型。
馬可不是摩托車,馬跑起來是癲的呀。
師父說,“你把帖木日那些技術全都學到手,至少不用擔心日後會餓死。”
小鎮上沒有多好的飲酒地,也就是燒烤攤,按我計劃,我跟帖木日兩個,一百塊撐死了吧?
然而我錯了,馬師們出動都是集體的,除去幾個大叔要看守馬場不出來,其他四條大漢都跟著來了,嘻嘻哈哈,感謝漢族兄弟請喝酒。
登時我就後悔了,本來都沒錢,充什麽大尾巴狼?就算是最便宜的燒烤攤,一串小手指粗的羊肉串也要三塊,這六七個大漢,上去一百根都不夠看。
一百根就是三百塊,要是吃上二百根,就是六百塊,我身上攏共就剩七百塊。
還有酒,一杯最次的扎啤也得五塊,看看那幾個馬師的肚皮,那個都是海量,一人三杯酒那屬於開胃,一個人起碼也得十杯。
這陣勢讓我暗暗叫苦,倒不是我舍不得,關鍵是怕結帳錢不夠,丟漢人的面。
可是人都走在路上,掉頭回去的事我也做不出,後面將心一橫,咬牙堅持,先把面子頂住,等事後錢不夠,就給表哥打電話。他那天弄了一百多個群演,賺了不少,先借他的。
有了這份計較,去了燒烤攤倒不小氣,上肉串,上板筋,上腰子。
蒙古漢子雖然豪爽,剛坐下還是比較拘束,打量周圍環境,覺得漢人的燒烤攤不好,說有機會讓我去他們盟,讓我見識下真正的蒙古烤羊。
上了扎啤,喝一口也不美,這扎啤沒勁兒,就是冰爽,不夠勁道。
如此正好,啤酒沒勁,就上白酒,五十二度西鳳,一瓶三十塊,三瓶絕對能把幾位蒙古漢子放倒。
價格還低。
然而我又錯了,帖木日說:“這酒杯太小,不豪爽,兩種酒摻和一起,這才有味。”
如此說,還如此做,扎啤杯子抿一口,白酒往裡面倒,按照四比一的量混合,嘗一口,哈哈笑,這才夠味。
吃羊肉,喝混合酒,聽他們講成吉思汗威風事,三杯下去我感覺自己變了,人變聰明,腦袋也變靈活,跟蒙古漢子勾肩搭背,見誰都喊哥哥。
我對他們說:蒙古人都是好樣的,馬背上打天下。
帖木日就說:這是真的,我自己能騎在馬背三天三夜不下來,吃喝拉撒睡都在馬背。
吃喝撒睡在馬背,我能想象。可這拉?我搖頭不信,馬兒跑起來顛兒顛,怎麽拉得出來?
幾位蒙古漢子哈哈笑,帖木日說,“拉屎不要幾分鍾,可以讓馬兒停下來,如果你非要在馬背上拉屎,也不是不可以,跑慢點嘛。”
我喝多了酒,呵呵笑,“這麽說,馬背上的民族,在馬背上什麽都能做?”
帖木日笑,“你要是騎馬抱著小妹妹,也不是不可以嘛。想想看,你抱著妹妹,她的大腿纏著你的腰,馬兒跑起來上下癲,你都省了力嘞。”
我去,還有這說法?
另個圓臉漢子笑,指著帖木日問:“哎,你是不是經常和蘇日娜在馬背上,嗬,上下癲?”
他一邊說,還一邊在板凳上做出騎馬縱越的動作,似乎懷裡真的抱了個姑娘。
一圈人都笑,帖木日先說沒有,後面承認,“那是很久以前啦,那時候我們的羊群還在,蘇日娜才十六歲,最美的年紀,我送她去上學……她伏在馬背,裙子蓋著,迎面過來阿木古郎大叔,還跟我們打招呼。就是那次之後,蘇日娜就離不開我啦,她經常騎馬來找我。”
帖木日說, 其他幾個人都笑,舉杯,“祝賀!”
又喝多兩杯,我感覺腦袋空,有些重,不確定這是不是醉的感覺,隻覺得周遭一切都那麽好。
帖木日拍著我肩膀,“我的弟弟呀,你有沒有找到自己的蘇日娜?也可以去馬背上試試。”
我的蘇日娜?我想起秦真,想起她纖細的腰肢,緊翹的臀,如果她也伏在馬背上?我有點暈,想象不出來那是什麽場景。但是趙靈兒,我能想到的,她跪在椅子上,手抓著窗台,不就跟她伏在馬背一樣了?
趙靈兒的臀是渾圓的,這是她和秦真不同的地方。
表哥說,少女的臀是緊湊而翹,少婦才是渾圓飽滿。
呃……我想我是喝多了。
我用僅有的理智,去結帳,老板說八百五,你們第一次來,算八百好了。
我兜裡只有七百,拿出來,放在櫃台上,“老板,欠一百,明天給。”
老板搖頭,“兄弟,你傻呀,蒙古人比你有錢。”
我擺手,“不是那個道理,今天是我請。”
老板表情有些難堪,讓我不爽。我伸手在自己身上摸,除了手機沒有值錢的。不過摸到脖子上掛了吊墜,是秦真送我的留念玉環。
我脫下來,放在桌上,“這玉環是我女朋友送的,原價一千,我明天來贖。”
老板略微遲疑,而後說好。
我轉身往攤子跟前走,呵呵笑,“剛才你們唱了祝酒歌,很好聽,我現在也來一曲,聽好了。”說完擺造型,雙手做擊打狀,“咚次打次,蒼茫的天涯是我的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