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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墨瑋的聲音毫無起伏，回答端芷魚說:“嗯，還行，初三回去。”

“初三?”端芷魚略顯詫異，頓了頓，說:“不行，你爹地可叫你今天下午就回來，帶著小蕊回來。”

“這麽急，有活動?”方墨瑋問。

端芷魚搖頭，說:“當然。”

“什麽?”

端芷魚說:“給我跟你爹地拜年。”

方墨瑋抹抹唇，“明天不一樣嗎?”

“當然不一樣。”端芷魚用鄙視他的語氣，說:“拜年要講順序的，初一是拜你本家，拜方家人，初二初三才拜母舅、姑丈、嶽父家等。所以你爹地叫你帶小蕊回來。”

“切，都一樣，眾生平等。”方墨瑋嗤笑一聲，他受得西洋文化比較多，也一向桀驁，知道拜年的順序也不遵守，因為他答應了程小蕊初三才回去的。

“好吧，我不強迫你。新年快樂兒子，也代我向小蕊以及小蕊的外公外婆問好啊。”端芷魚通情達理說。

也是端芷魚的通情達理，令方墨瑋倏覺有些冷，忍俊不禁告訴她道:“媽咪，小蕊的媽咪回來了。”

“小，小蕊的媽媽?”端芷魚吃了一驚，“顧瑤回老家了?”

“嗯，昨天下午回來的。”

端芷魚隔了一會，又小心翼翼問:“那她見到你了，知道你是我兒子麽?對你什麽態度?”

“平常的態度。”方墨瑋道，忽而又轉移話題，“不說她了。對了媽咪，你剛才說正要找我，什麽事?奶奶回來了嗎?”

端芷魚忽而用感慨的口吻說:“其實叫你今天回並不是我跟你爹地的意思，是你奶奶的意思。你奶奶雖然回來了。不過這次沒跟你鍾爺爺一起。”

方墨瑋這時也吃了一驚，“奶奶一個人?”

“嗯。”端芷魚點頭。

“那鍾爺爺了?”方墨瑋疑惑問。

他爺爺方漸弘四十幾歲便死了，奶奶葉夢儀因緣結識了端芷魚的義父。結果兩人情投意合，很順利的走到一起。成了老來伴。

端芷魚說:“你鍾爺爺最近老風濕病犯得厲害，所以沒回。昨天你奶奶總是催促我和你爹地，讓我們打電話喊你帶小蕊回來，因為大年初三，她就要飛回美國去照顧你鍾爺爺了。”

“這麽急?那奶奶現在了，我打電話跟她說幾句，叫她晚兩天再回去。”

端芷魚又搖搖頭，阻止他道:“別了。她剛才睡去了，天亮吧。不過我估計你叫她推遲回去，她不可能推遲，她的心可一直在你鍾爺爺那啦。”

“嗯，好……”方墨瑋抿唇冥思正要說什麽。

“墨瑋哥哥！”身後忽然一個張揚的聲音在喊他。

方墨瑋扭頭去望，程小蕊細步匆匆，背著手昂著頭，早已三步並作兩步邁到了他的身後。

“墨瑋哥哥你在跟誰打電話?”程小蕊裝出笑嘻嘻的樣子，站在他背後，清秀的小臉抬著望著他。

“先掛了。”方墨瑋對那邊的端芷魚說。然後掛了電話，再轉身望著程小蕊，問:“你怎麽又跟出來了?”

“怎麽。你是不是嫌我煩啊?”見方墨瑋如此語氣，程小蕊表情一斂，心中油生一絲淡淡的失落。

夜色愈加瀲灩，涼涼的晚風輕拂而過，程小蕊額頭那一絲絲細短的碎發隨風而起，襯得她的容顏嬌怯無比，也令方墨瑋不忍心對她說重話，或責備她什麽，說:“沒有。寶貝新年快樂。”

這時程小蕊的笑容又如春水化凍番融解。身子前傾，倒向他的懷抱。開心說:“墨瑋哥哥新年快樂。

”方墨瑋伸手摟著她的背，輕輕摟著。說:“進屋去睡覺吧，天明在這吃今年的第一餐，然後咱們回c市。”

“回c市，這麽快?”程小蕊瞬間又站直了身子，慌張起來。

方墨瑋扶著她，冷笑問:“快?咱們在這待一個月了。”

程小蕊委屈不甘，辯駁說:“一個月是一個月，可是，我媽媽才回來……我都沒有陪她的。”

方墨瑋說:“你先跟我回去一趟，過幾天再過來陪你媽咪。”

“為什麽?”程小蕊不解的皺著柳葉眉。

明明說好大年初三回去的，無緣無故提前了，而且在她媽媽剛回來，她尚未跟媽媽敘敘母女情的情況下。

方墨瑋說:“我媽咪催我們回去，說我奶奶急著見我們，她初三就會飛回美國。”

“奶奶?她為什麽那麽急?”程小蕊又問。

她一向問題多，方墨瑋就這感覺，依然好脾氣回答說:“因為我爺爺病了，她不放心，得盡早回去照顧。”

“哦。”程小蕊表情變了，不再那麽高興，想了一會後小心說:“我們先不回去好嗎?這回就不見奶奶了，哪天去美國了再看望爺爺奶奶。”

她真的不想回去，就想粘著媽媽，看著媽媽，在媽媽身邊。

方墨瑋的手突然也從她身上落下，也變得一臉不高興了，說:“你知道的，我工作忙，這次陪你住在這邊花掉了很多時間，過完節我的工作便會異常的忙，根本沒時間去美國看望我奶奶。”

程小蕊頓時更亂，抬手準備去撓頭，但見方墨瑋用那樣充滿怨氣的眼神盯著，中途又止住，沒去撓，問:“那……怎麽辦?”

方墨瑋斷然說:“聽我的，你先跟我回去一趟，過幾天再來。”

程小蕊撅嘴，不讚同他。

回去再來，那對她來說太麻煩了，太折騰了。從c市到這邊，坐車得四五個小時，她昏車。

程小蕊搖搖頭說:“不好不好，這樣不好。”

方墨瑋喘息，無奈瞪眼她，不再是征詢意見的口吻，霸道說:“不行，你得聽我的，跟我回去。”

“我不。”程小蕊繼續搖頭，態度執拗問:“為什麽得聽你的?”

方墨瑋很順理的說:“因為我是男人，是你男朋友。”

程小蕊就是不想回去，紅彤彤的小臉昂起，不服氣衝他道:“誰規定女生就得聽男人的話?”

方墨瑋噓一聲，又望著她嘲笑問:“你是女生嗎?”

程小蕊腦子裡嘰哩咕噥，急了，反問說:“我這麽就不是女生了?我不僅是女生，還是正兒八經的軟妹子女生！”

“切，還軟妹子……”方墨瑋轉身，手和手機一起放進褲口袋，說:“你是一個女人，早被我變成了一個女人。”

“額，你還說！”程小蕊不滿對方墨瑋吐舌頭，道:“你害了我你還說！”

方墨瑋不打算理她了，往前走，快凌晨一點了，時間著實不早了，說:“少廢話了，先回去睡，明天回c市。”

程小蕊站在原地不動，方墨瑋走得極慢，在等著她。她不願回去，真心想在這裡再住一段時間，突然也想到了一個解決的方法，喊方墨瑋道:“我不回去，墨瑋哥哥，不如這樣吧！”

“嗯?”方墨瑋眉目一斂，又停下腳步，但沒回頭。

程小蕊說:“吃完早飯你一個人先回c市，我留在這裡。”

方墨瑋臉色在一瞬間刷的一下全黑了，因為背對著程小蕊，加之還是晚上，所以程小蕊完全不知。

“我一個回去，你留在這裡?”方墨瑋平靜問，要確定自己沒有聽錯。

程小蕊又嬉嬉一笑，以為自己的點子很妙，哄他說:“是啊，咱們各取所需、兩邊不誤嘛。你見你的奶奶，我陪我的媽媽，爭取誰也不得罪，行不行?”

方墨瑋唇角牽絆，冷漠的勾起，臉色更似一團烏雲籠罩的天空，說:“行啊，那就這麽定了！”

“呵呵，太好了，那早點回屋去睡咯！”程小蕊這時候真心佩服自己， 一下子就想到了一個這麽簡單的方法，把事情解決了。

她蹦著跳著，越過方墨瑋身邊時，又催促他說:“走吧墨瑋哥哥，回屋去早點休息。”

方墨瑋卻又愣住，這會的他一臉戾氣，狠狠的瞪著程小蕊的背影，心中忿恨的使勁的罵她道:“你妹！程小蕊你個死腦殘，老子一個人回去，怎麽跟人解釋?臉往哪兒擱?老子的奶奶這趟之所以回國過年，主要還是為了見你，結果你讓老子一個人回去?你也忍心?”

程小蕊不知道方墨瑋在罵她，也不知道方墨瑋其實不願意，依然愉快不已的走著，趕著路兒……

幾分鍾後方墨瑋和程小蕊同時到家，極其簡單的在洗手間收拾了一通，然後就各回各房睡覺去了。

睡了大概五六個小時，正月初一，也就是大年初一的白天才正式到來。

程小蕊和方墨瑋又很有默契的在同一時間起床，默默無聲的去洗臉、刷牙、拉shi後，到小客廳吃飯。

外公外婆和顧瑤早備好了早飯。

吃飯時，程小蕊終於發現方墨瑋臉色不好，發現他心情似乎不是很得瑟。可是她又不知道該怎麽問起方墨瑋，他為什麽心情不美麗?

所以她決定不問，果斷不問，因為自古以來，每逢大年初一都有許多禁忌。

比如:俗傳大年初一為掃帚星生日，所以這一天不能動用掃帚，否則便會把掃帚星引來，招致霉運，掃走運氣和財氣。假使非要掃地不可，那得從外頭掃到裡邊。這一天也不能往外潑水倒垃圾，有垃圾都得在除夕夜掃除乾淨，倒水得備一個大桶，用來盛廢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