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了山區的范圍後，陳子路依然在前擔當著先鋒的角色，讓刑天不禁感歎:“有個這樣的偵察兵真不錯。”

東風在這個夜晚慢慢的吹了起來，刑天背了小正男攀上了一塊山岩，現在他們的路徑成了緩慢上行的勢頭，這也讓刑天想起了一句話:“下山容易，上山難！”

這句話反了嗎?

當然沒有反，因為前面不知道還有多少困難在等著他們。

小正男趴在刑天背上突然說:“師父，我在想那個被我殺掉的人，我感覺他的眼睛一直在盯著我看。”

刑天腳下不停，安慰道:“你不是一直想要開槍嗎，現在你做到了，有了這一次，以後再殺死美軍時就不會害怕了！”

小正男:“我不是害怕，我只是認為，他不該死！”

刑天:“這個世界沒有該死的人，該死的是戰爭！可偏偏我們選擇站到了戰爭洪流中，所以你必須要接受這個事實，沒錯，你殺了一個人，原因是他要殺你，道理就是這麽簡單！”

小正男沉默著，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麽，刑天繼續說:“如果你感覺這不再是你的命運了，那麽你還是可以有選擇的權利，回去以後你可以跟你美玲姐姐學學怎麽救人，因為我們還缺少一個隊醫！呵呵。”

隊伍停了下來，因為陳子路不走了，黑漆漆的山頭上並沒有看到什麽異常，刑天將小正男放下說:“不需要想太多，你只要選擇你心裡想做的就可以！”

給楚建打了個眼色，楚建就摸了把小正男的頭問:“嘿喲，小正男今天長大了，能幫我們戰鬥了，了不起，了不起！”

刑天走上前問:“有什麽發現?”

陳子路把指南針和地圖交給刑天說:“我在想，如果我們按原路返回，會不會正巧遇到那個要找我們麻煩的人?”

刑天立刻會意:“有道理，那你打算繞路嗎?”

陳子路“嗯”了一聲說:“但那樣的話，我們將用掉兩倍的時間！”

刑天將地圖和指南針重新交給陳子路:“按你的意思來就好，你才是我們的向導！”

陳子路:“好吧！”

不管選擇怎麽走，今天晚上他們是趕不回去的，不如選擇一條安全點的路徑，多費一些時間罷了。

繼續開進，到午夜時，隊伍沒有遇到阻擊他們的人，看來陳子路的選擇是有好處的，所以他們又多了一個新的問題。

是休息一會補充體力再走，還是一口氣走完這段路程?

如果不休息，萬一中途遇見阻擊他們的敵人，那精疲力竭的情況下，他們很難有反擊的機會。

現在隊伍多了兩個累贅，一個是四十斤重的炮彈，一個是沉默下去的小正男。

眾人不擔心高保國，因為很難用重量來壓垮這頭怪獸，唯一擔心的是小正男過不去心理這一關，如果真的解不開，那他很可能會負疚而選擇輕生，這樣的例子並不少見，因為他只是一個孩子，心理再怎麽堅強也有他脆弱的一面。

刑天命令原地休息後，高保國把炮彈丟給了長手，坐到小正男身邊說:“怎麽了，小男子漢，你在想什麽，跟你高大哥說說。”

小正男別過頭去說:“別理我！”

楚建丟過來一個菠菜罐頭，高保國拉開後遞給了小正男:“來小祖宗，吃點東西吧！”

小正男依然不去看高保國:“我不餓！”

高保國一瞅這小子油鹽不進了，只能再次拉低了身段說:“我知道，你很愧疚對吧?認為你殺了一個不該殺的人對吧?”

小正男揉了揉鼻子，看樣子又要哭，高保國只能加快速度說:“這能怪誰呢，

你哭著喊著要隊長帶你來，咱們可都瞧見了，你這會說不乾就不幹了?那能行嗎?要不這樣，我把你送回那個監獄去，讓他們把你殺了，你看這樣行不?”小正男扭回頭瞪著紅紅的眼睛說:“你也認為我應該為那個人償命嗎?”

高保國按住了小正男的頭:“你個小王八蛋怎麽就一根筋了呢，我是說，你就算死了，那個人也救不活了，你還惦記著他幹嘛?你認識他嗎?你就償命?”

小正男不知道該如何表達:“可...可是.....”

高保國把罐頭塞到小正男手裡:“可個屁，你現在什麽都不用想，你以為就你殺過人嗎，你就當那個被你殺死的人是個臭蟲，以後這樣的臭蟲還有很多呢，你難道還要被這些臭蟲給熏死?”

楊鈞鵬很不客氣的說了句:“要麽跟著走下去，要麽滾蛋，就這兩個選擇，別拖我們後腿，懂嗎?我們讓你在隊伍裡就是拿你當自己人，我可不想被自己人害死，你應該學著怎麽變成一個大人了，而不是就知道哭鼻子！”

楚建打了楊鈞鵬胳膊一拳:“過分了啊！”

楊鈞鵬很冷漠的說:“我說的是實話， 趁著我們還沒有人因為他死掉，還是提前說出來的好！”

楚建:“他就只是個孩子，你當他跟你一樣，說變成屠夫就能變啊！”

楊鈞鵬:“我殺第一個人的時候也尿褲子了，看我現在不也挺過來了，這種事就得自己去體會，誰都幫不了他！”

頓了一頓又說:“我跟著出來可不是為了當奶媽！”

小正男聽過楊鈞鵬的話後，居然愣了好一會，眾人擔憂的眼神他無所謂，倒是楊鈞鵬的話每一句都戳在他心上。

“我懂了！”

愣神了好一會，小正男說了這三個字，然後端起了手裡的罐頭吃了起來。

楊鈞鵬還是不客氣的說:“懂了就別再讓人背著你，我們的體力還要省下來戰鬥！”

“嗯，明白了，謝謝哥哥！”

小正男又一次變的成熟了幾分，他的選擇還是沒有變，不過他學會了如何省略掉完成目標前的種種影響。

吃飯中的幾個人都相互對視著，他們不知道這個小孩將要成長為一個怎樣的人，但他們敢肯定，等他長大了，他絕對會比他們中的任何一個都要冷酷。

唉，這是為什麽呀?何必呢?何必要讓這個孩子出現在這裡！

刑天沒有打斷他們的話，他給過小正男機會，拒絕了他很多次，可還是走到了這裡，既然這樣，那就由他吧！

罐頭的香味讓刑天已經聞到後沒有了任何食欲，可這大山裡的猛獸還是第一次聞到，就拿現在來說，草叢裡突然多出了幾十雙發亮的眼睛。

狼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