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搞不懂趙鐵虎一行的來意，可好歹在江湖上闖蕩多年，老余頭看人的眼光自然不會太差。在他看來，趙鐵虎這些人就算不結交，也不宜得罪。

　將一行人請進家門之後，趙鐵虎卻隻帶著譚昌澤走進了余家，至於其它人的話，都讓他留在了外面。看到這一幕，老余頭自然不好把身邊的人也帶進院子。

　等到三人落坐之後，老余頭也很客氣的道:“先前兩位先生說需要大量的魚貨，不知兩位先生在那裡求財?另外看兩位的樣子，想必應該是初到此地吧?”

　‘余檔頭，明人面前不說假話，我們能找到你，自然也是打聽過一番魚市的情況。雖然我知道余檔頭現在的生意不似以前那般紅火，我卻知余檔頭能搞來大批魚貨。

　除此之外，余檔頭多年經營魚貨生意，在這棗莊地面上也可謂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最重要的，我知道很多打漁的漁夫，都敬重余檔頭的仁義，只是這世道太過險惡罷了。

　今日冒昧來訪，也是有一樁生意想同余檔頭商討一番。我隻問余檔頭一句話，你願替微山湖周邊的漁村請命嗎?你想救他們出這苦海嗎?’

　如此直截了當的話，還真有些出乎余檔頭的話，連‘請命’‘苦海’這樣的話都說出來，確實令余檔頭有些意外。在他看來，他的名氣跟威望，應該還達不到這個地步。

　想到這裡，余檔頭也忍不住苦笑道:“兩位先生，你們真是太看的起我老余頭了。雖說我在這棗莊混跡魚市多年，可也當不起為民請命這樣的重任。

　既然兩位先生知道目前魚市的情況，相信也知道我的難處。說實話，對於那些漁村的境況，我同樣很看不過去。可人家勢大，我也無能為力啊！”

　聽著余檔頭的話，趙鐵虎笑著道:“勢大嗎?一個小小的魚市，又能牽涉什麽人呢?我這人膽子大，想做一樁大生意，卻也想找一個仁義的合夥人一起做買賣。

　如果我能替你解決那些麻煩，你能不能撐起整個棗莊的魚市。說的直接一點，那就是如果你不賣魚，整個棗莊就看不到一條微山湖出的魚。這生意，敢做嗎?”

　這話說出來之後，余檔頭更是苦笑道:“這樣的大買賣，我還真做不了。不賣魚的話，周邊這些靠打漁為生的，他們如何活下去呢?賣魚，可是他們的生計啊！”

　‘眼下他們賤賣魚貨，淒苦度日，難不成就能活下去嗎?據我所知，目前很多漁村的漁民，每天幸苦打魚換來的錢，根本無法養活一家老小，很多人都要借債渡日。

　結果有些漁民，魚打的越多反倒越窮。加上眼下一些有魚的地方，漁民根本就不敢去。這樣的生活，你們還想忍到什麽時候?你們就真想這樣一直過下去?’

　‘兩位先生應該不是生意人吧?這樣的大買賣，我還真做不了。’

　或許是趙鐵虎話中流露出的意思，多少令余檔頭覺得一些擔心。那怕不知道趙鐵虎是何來路，可最近棗莊地面上出現的一些事情，他多少也有所聽聞。

　在他看來，如果趙鐵虎這些人，真是傳說中的八路軍，那結交起來真要謹慎行事才對。不然的話，很有可能給余家莊帶來滅頂之災啊！

　對於余檔頭的拒絕，譚昌澤卻突然插話道:“老余頭，其實我們是不是生意人不重要，你只要知道，我們是真心實意找你談生意，讓你幫忙收魚跟賣魚。

　至於其它的麻煩，我們會替你解決，魚市的價格你可以自己說了算。除此之外，我們這次來微山湖短時間不會走，甚至會在這裡待上很長一段時間。

　另外我聽說，你也是個血性漢子。只是，你現在的表現，似乎有些不複當年的英勇之氣。據我所知，你的妹夫跟一個弟弟，都死在小鬼子的巡邏炮艇下吧?”

　‘你們到底是什麽人?’

　‘你不是已經猜到了嗎?既然你猜到了，那又何需多說什麽呢?我這次找你來，隻想跟你談買賣。原因是，看到那些漁村百姓日子過的饑苦，我心裡覺得很窩火。

　殺人這種事情我來做，收魚賣魚的事情，卻需要你強羅人手去做。至於你擔心惹禍上身，其實完全沒必要。小鬼子真要動你，就憑你在民團的關系，能救的了你嗎?

　如果民團的人真能救，當初你妹夫跟小弟慘死，只怕他們早就動手了吧?有些人，你永遠指望不了。在他們眼中，他們的命才最金貴。而我們則不同！’

　從余檔上表情上已經看出一些端倪的趙鐵虎，也很直言不諱的說出這種話。聽到這話的余檔頭果然一臉錯愕跟苦澀的道:“為何要找我?”

　‘其實很簡單，雖然你也當魚販，可你收魚的價格很公道，賣魚的價格也很公道。最重要的，周邊這些漁村的百姓都信你。那怕不花錢，他們也願把魚賣給你。

　我們來這裡，並非衝著你們來的，衝著誰來的不用我說，相信你也清楚。只不過，眼下我們的力量還不算強，不宜跟小鬼子明刀明槍的乾。但這也不意味著，我們怕小鬼子。

　可以給你透個底，滕縣跟嶧縣的事，都是我們乾的。未來我們的部隊，會在棗莊扎下腳。別的不說，小鬼子未來絕對不會有太多好日子過。

　至少有一點我能保證，那就是未來微山湖周邊的漁村，不論小鬼子還是那些偽軍便衣，他們都不敢過來。來一個，殺一個，來兩個，我殺一雙！’

　如此殺氣騰騰的一番話，著實令余檔頭驚呆了。可內心更驚訝的，還是趙鐵虎對他的坦誠。畢竟，這種坦誠說明對方的信任，又或者說沒給他太多選擇的權利。

　知道了這樣的事情，如果不跟對方合作的話，那他又會有什麽下場呢?

　想到這些的余檔頭，一臉苦澀的道:“你都這樣說了，我還有選擇嗎?如果我不合作，只怕我也很難活到明天吧?可跟你們合作，我同樣很擔心後果啊！”

　‘這個你完全可以放心！如果你聽過我們的事情，相信你應該知道，我們從來不欺凌百姓。雖然我們殺的土豪劣紳不少，但你應該知道，那些人都是什麽人。

　你這樣的人，我們只會結交，那怕你們有顧慮不合作，我們也不會強求。如果你不願跟我們合作，我們也會選擇另外的人。至少我相信，找個有膽之人應該不難。’

　就在余檔頭陷入糾結之時，外面卻傳來一陣喧嘩之聲。就在余檔頭意外之時，一個年青人衝進屋子道:“余大哥，這些家夥來意不善，他們把小貓給抓了。”

　‘呃！怎麽回事?’

　面對年青人的怒視，還有余檔頭的困惑。趙鐵虎卻笑著道:“沒事，老壇，讓人把那小子帶過來吧！看來我這個洪掌櫃，剛來漁村就被人知道，我也很出名啊！”

　如此淡定微笑說出的一番話，卻令余檔頭心中一緊立刻道:“你們幾個出去，把後生都穩住，有什麽事我做主。先把小貓帶過來再說！”

　等到先前那個被趙鐵虎交待的年青人被押進院子，一名作戰隊員很直接的道:“大掌櫃，這小子真的有問題。先前你吩咐看好他，沒多久就小子就在村口一顆樹上掛了紅布條。”

　‘我掛紅白布條有什麽問題?我看你們就不是什麽好人！大哥，千萬別跟他們合作，不然他們會害死我們全村的人啊！’

　就在這個時候，一名作戰隊員衝進院子道:“大掌櫃，在村口抓到一個賣貨郎。經過審訊，對方已經交待，他是微山城便衣隊，是來這裡拿情報的。”

　隨著那名賣貨郎被抓進院子，趙鐵虎很平靜的道:“余檔頭，還要我多說什麽嗎?就算你現在很老實待在村子裡，可對一些人而言，你的存在依舊有威脅。

　我敢說，如果今天不是我警醒，發現你手下這個兄弟有問題。要不了多久，就會有一大批小鬼子過來。真看不出來，微山城便衣隊的手伸的很蠻長，到處埋暗樁。

　這樣吧！這個人是你的兄弟，如何處置他就交給你負責。我知道，微山湖的便衣大隊長，手下豢養了一批打手，那批打手有不少，也常來微山湖這邊收魚。

　給我一天時間，這位大隊長還有那些收魚的，他們都會償還代價的。至於明天的魚，我希望你去收，到時你只要把魚送到我說的地方就行，價格你看著定就行。

　除此之外，你們想收錢也可以，想換其它生活物資都行。等我把這些礙手礙腳的家夥清理乾淨，到時你在往城裡鋪貨。這樣的買賣，你做嗎?”

　‘做！既然小鬼子把手都伸到我身邊來，那我就跟他們玩命搏一次。’

　或許是身邊人的背叛，令余檔頭也是心中怒火大盛。可聽到這話的趙鐵虎，同樣沒多說什麽，讓譚昌澤留下來跟老余頭繼續談生意，他則帶人提前離開。

　在趙鐵虎看來，這生意賺不賺錢其實無所謂。可通過這種方式，能讓他們更快融入周邊的漁村百姓中。只有讓百姓體會到跟八路軍合作的好處，相信得到他們的支持也就不會太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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