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亂石堆裡,一名士兵正用鞭子在不斷抽打著躺在地上渾身是傷的男人,盡管此時已然渾身是血,但那男人竟吭都沒吭一聲,雙拳緊握,就那麽忍受著。
忽然,一塊石頭飛來,怦的一下將士兵打倒在地!
“訓導員?”劉二炮跑上前扶起渾身是傷的男人,擔憂的呼喚著。
男人聽到他的聲音,抬眸打量著他,搖了搖頭:“快走……快走……”
“哦!對!快走!”
聽到他的話,劉二炮這才緩過神,側首看了看快追上的軍官和士兵,背上男人喊了聲:“朱彪子!快跑啊!”轉身跳過鐵絲網順著山路而去。
身後的子彈嗖嗖的傳來破風聲,跑在最前面的劉二炮聽著那不斷攻擊的聲音,心中擔憂後背上‘訓導員’的安危。他想了想,腦中靈光一閃。
“朱彪子!你跟在我後面!一定要跟好了!”
“哎!知道了!”
聽到朱彪子氣喘籲籲的回答,劉二炮心中抱歉的想著:對不起了,朱彪子。為了我的訓導員,我不得不犧牲你了,就允許我自私這一回吧!
他的抱歉還沒想完,後面忽然傳來一聲痛苦的慘叫,緊接著就是朱彪子憤怒的謾罵:“劉二炮!你個不是玩意兒的!原來,你他媽是讓老子給你擋子彈啊!”
“磨嘰啥!快跑吧!不然,你可就不是幫我擋子彈了,而是替自己擋子彈了!”
聽到劉二炮的話,朱彪子一個激靈,也顧不得身上的傷,連滾帶爬的就向山上跑去。
而後面不遠處。
“不要再追了!”為首的日本軍官忽然說,氣喘籲籲的揮了揮手:“他們活不了了,因為……那裡是……野狼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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茂密的樹林參天而起,斑駁的光影從樹葉的縫隙中鑽出,落在濕潤的地面上,星星點點,影影綽綽。
“哎呀媽呀!累死俺了!”朱彪子一下坐到地上,卻猛的彈起來,嗷的一聲慘叫!
“你想把鬼子招來啊!”劉二炮狠狠白了他一眼,小心翼翼的將‘訓導員’放到地上,靠著樹乾坐好。
“你還好意思說!”朱彪子捂著屁股,一瘸一拐的走過來,埋怨道:“你個犢子,真不是玩意兒!關鍵時刻竟然讓兄弟我擋子彈,你對得起我嗎?對得起我對你的真心嗎!啊?”
劉二炮上下打量了他一眼,隨即視線落在他捂著的屁股上:“傷那了?”
“嗯呐!”
“疼不?”
“疼……”
“有多疼?”
“你試試!”
“好吧,那有機會我試試。”
“還是別了。”朱彪子撇了撇嘴,自己和他可是從小長大的兄弟,自己肉厚掛點彩也就掛了,要是他這小身板出點差錯,那可真就沒命了。
看著朱彪子轉身慢慢側靠在一旁的樹乾,劉二炮忽然覺得心裡有些對不住他,看了看昏迷的’訓導員’他無奈的歎了口氣。
一陣歎息,‘訓導員’幽幽轉醒。他茫然的看著四周,隨即又將視線落在劉二炮的身上,不解的問:“我……這是在哪裡?”
劉二炮茫然的搖了搖頭:“不知道,我就只知道這裡是打石場的後山。”
“後山?”‘訓導員’呢喃一句,隨即了然的說:“這裡是野狼山。”
“什麽!這裡是野狼山!”朱彪子聽完,驚呼一聲,也顧不得疼痛站起身走過來:“你沒看錯吧?”
‘訓導員’搖了搖頭:“不會。
” “完了……”
“怎了?”劉二炮不解的問。
“兄弟,你不會真的讓炸彈給炸傻了吧!竟然連野狼山也忘了!野狼山是咱這一帶有名的危險地帶,據說,山上有好多的野狼經常出沒,是沒有人敢上來的。”
朱彪子說著歎息道:“怪不得那些小鬼子不敢上來,原來是怕了這山上的野狼了!但願咱別碰上,不然,可真的就是兔子進狼窩――一去不回嘍……”
哇哦……
還未等他的話說完,忽然,狼吼聲從不遠處傳來,一陣陣,由遠至近,陰森的叫聲令幾人頓時毛骨悚然。
“二……二炮!狼!你聽到沒有!是狼!”朱彪子哆哆嗦嗦躲到樹乾後面,驚恐的看著四周。
出於本能,劉二炮鼻尖動了動,穿越而來後,他的嗅覺似乎絲毫未曾受到任何影響,依舊那麽靈敏。此時,他清晰的聞到一股同類的味道。
當一抹灰色的身影落入他的眼簾時,他的雙眸頓時微眯,身子弓起,微微呲牙,嘴裡還發出嗚嗚的威脅聲,露出一副準備攻擊的模樣。
狼,果真是匹狼!
只見那狼慢慢走到幾人的面前,藍色的眸子來回掃視著面前的幾人,似乎是在猶豫該從哪個下口。最終,它的視線落在了渾身是血的‘訓導員’身上,小心的一步步向他逼近。
就在劉二炮剛準備攻擊之時,忽然,一道黑色的身影竄了過來,擋在了幾人的面前。
“是打石場的那條狗!”朱彪子一聲驚呼,劉二炮點了點頭,視線也隨之落在它的身上。
只見它身子弓起,做出戒備攻擊的狀態,口中不斷發出嗚嗚的叫聲,劉二炮知道,這是犬類在遇到危險時的警告,看樣子,它是準備保護自己了。
就在幾人覺得面前肯定會有一場血腥的廝殺之時,令人意想不到的一幕發生了!
那匹灰狼看見狗的到來,鼻子動了動,隨之便是仰天嚎叫一聲,耷拉著耳朵慢慢靠近狗。
見到這一幕,朱彪子正愣的問道:“這是啥情況?”
劉二炮無奈的搖頭,鄙視的說:“這貨,發春了,正勾引狗呢!”
“這也行?”朱彪子不解的眨了眨眼,當看到狗和狼逐漸消失在樹林中時,恍然大悟的說了聲:“哦……小鬼子的狼狗應該就是這麽來的吧!”
“屁!狼犬可是最高貴的犬類!少拿我和那些低智商的家夥比!”劉二炮憤怒的瞪了眼他,轉身走回‘訓導員’身邊。
朱彪子不解的撓了撓頭:“我也沒說他啊?怎這大火氣?”
他當然不知道,上輩子劉二炮本來就是隻純種德國牧羊犬,屬於狼犬的一種,聽到他這麽一說,二炮當然不高興了。
“訓導員,你怎麽樣了?”劉二炮擔憂的看著他,關切的問。
“我沒事,對了,我叫王濤,你呢?小夥子?”
王濤,趙進獨立團的指導員,一次任務中被日軍抓獲,受盡酷刑。敵人見他是死硬分子,又不知道他的真實身份,於是就把他送到了徐家窪打石場,也就有了後面的事情。
“小夥子……”劉二炮一臉沮喪,心中哀歎:對啊!我現在已經不是軍犬,現在的世界也不是曾經的世界,訓導員更不是曾經的訓導員了。他又怎麽會認識我?
想到曾經和訓導員快樂的時光,想到那個如同父親一般的男人,在看著眼前這一模一樣的臉孔。
他無奈歎息:“我看見你,就好像看見我的父親,你和他……長得好像。”
“那我們還真是有緣,我原本也有個兒子,不過,他死在了小鬼子的槍口下。”王濤說著,神色露出一絲的痛苦,難過咳嗽了幾聲。
劉二炮見此,連忙拍了拍他的後背:“那你還有家人麽?”
“有啊!”他指了指前方:“我的家就翻過這野狼山就到了。”
“好!那我送你回去!”劉二炮如是說著,就算眼前之人並非是自己曾經的訓導員,但這張一模一樣的臉卻讓他無法釋懷。他在心裡決定,無論如何,自己一定要保護他的安全!
這時,朱彪子一聲驚叫:“二炮!你瘋了吧!送他翻山過去,咱不是在找死嗎?剛進來就遇到一匹狼,這裡面還不知道有多少呢!要不……咱還是別去了。”
“可以啊!”劉二炮點頭:“你要是願意去幫小鬼子搬石頭,那你就去吧!”
“俺當然不願意去給小鬼子搬石頭!可……俺也不想去喂狼……”
“你們放心吧!我知道一個特別近的小路, 既可以避過狼群,也可以快點到達。”王濤說著坐起身,抬手指了指遠處山中間崖壁上的小路。
朱彪子哀嚎一聲:“天哪!那麽窄的路,這要是一不小心掉下去了,不用喂狼,直接成餡兒了。”
“你再鬼哭狼嚎的,我就立刻把你從那裡扔下去!”劉二炮威脅著,雙目怒瞪著他。
一陣冷風吹過,當淡淡地血腥吹到他的鼻端時,他眉峰一皺,視線落在朱彪子受傷的屁股上,抬手用力一扯,拽下他的褲子,徒手就伸進他受傷口上,生生挖出彈頭!
“啊!啊!啊啊啊啊……”
朱彪子不斷的慘叫著,直到彈頭被取出,他才滿頭大汗,氣喘籲籲的罵道:“癟犢子,用手挖子彈,也就你想的出。你這是準備要兄弟我的命啊!”
“小夥子,你去把那個草拔出來,嚼碎了糊到他的傷口上,那是止血用的。”
王濤虛弱的抬手指了指不遠處的一棵草,劉二炮見狀點了點頭,按照他說的一一弄好。
“趕緊把褲子穿上!”劉二炮背起王濤,側首看著他:“我勸你最好跟上,否則,一會兒你身上的血腥味兒引來狼群,你就不用再嚎了。”
說完,他轉身頭也不回的向山間小路走。朱彪子見狀,警惕的來回看了看,也顧不上屁股已經痛到發麻的神經,一瘸一拐的緊隨而去。
就在他們剛走出去沒多遠,那條狗又追了過來,看著劉二炮不斷的搖著尾巴。
“怎麽,你也想叛國投敵?好吧!那以後就跟著哥混吧!哥給你起個名字,就叫……大妮兒!”